第六十五章
曲瀲下意識地點頭,目送他離開,見他走兩走便轉頭看自己一眼,不禁又有些好笑,直到他出了門,終於忍不住拉起被子掩住臉上的笑。
明明他什麼都沒做,她卻覺得很開心。
過了會兒,又聽到一聲咳嗽聲響起,曲瀲抬頭,見姐姐不知何時進來了,正盯着自己看,她馬上露出一副很無辜的模樣。
曲沁不禁搖頭,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沒有說什麼。
可能是因為紀凜的到來心情變好,等到下午時,曲瀲覺得身體沒有那麼難受了,已經可以坐到窗前的大炕上,和姐姐一起說話聊天,十分悠閑。
等晚上曲湙回來的時候,捧了個檀木匣子過來給她。
「二姐,你的身體怎麼樣?好些了么?」曲湙先是關心地詢問了姐姐的身體狀況,然後將那檀木匣子遞過去給她,「這是紀公子托我交給你的,說是明方大師親自製的藥丸,有治療風寒之效,一天吃三丸。若是吃不完,也可以收着,以後得了風寒,可以服用,不用直接吃那苦藥汁。」
這不就是相當於感冒藥了?曲瀲默然。
曲沁聽后十分高興,上輩子她就聽說明方大師的醫術高超,只是他的身份神秘,又是得道高僧,能請動他去治病的人不多,當初明方大師能去給她治病,還是因為紀凜的原因。她倒是沒想到因為妹妹一個小風寒,紀凜竟然特地去求了明方大師制的葯,可見他對此有多上心。
兩輩子,紀凜都未曾讓她失望。
這讓曲沁再次認定紀凜的難得,笑着對妹妹道:「紀公子對你這般好,你可要快快好起來。」
曲瀲在姐姐和弟弟打趣的目光中,臉皮很厚地抗住了,打開那檀木匣子,一陣並不刺鼻的葯香撲面而來,比之先前喝的可怕的葯汁好多了。
曲瀲沒想到明方大師這般有才,心裏更高興紀凜的心意,對昨天的事情很快便釋然了。
果然每次總會被陽光少年輕易治癒心靈,覺得就算是雙重人格,也不是那麼難接受的。
吃了明方大師制的藥丸,曲瀲不過兩天便活蹦亂跳了,一點也沒有生病的後遺症,讓曲家人頗為欣喜,也讓習慣了看這裏的人生個病就要延遲個十天半月才好的曲瀲心裏對明方大師極為敬佩。
她覺得,也許就是因為明方大師的醫術這般好,才會讓淑宜大長公主特地請他專門給紀凜治病的吧。她總覺得紀凜的頭疼癥狀和他人格分裂之事有關,只可惜她不知道當年紀凜為何生病,也不知道他小時候的生活怎麼樣,雙重人格是天生的還是後天形成的,一切都不能下定論。
這次生病,究根到底,還是因為當時坐在馬上時被嚇的,後來紀凜的行為,也讓她頗為感動。感動之餘,她開始思索着以後如何面對紀凜。
誠然紀凜的雙重人格一開始讓她害怕,但是不管是哪個人格,都未曾對她有過實質性的傷害,反而已經盡量剋制自己,曲瀲也不是感覺不到他的真心。就是因為他太真心了,讓她開始反省自己。
她年紀雖然不大,但也知道少年時期的感情大多數最真誠、最不講究利益得失,因此並沒有懷疑他的心意。就是因為不懷疑,所以她有時候也弄不懂,自己到底有什麼好,竟然能讓他如此真心?
就在曲瀲認真地考慮自己和紀凜之間的感情問題時,天氣漸漸地轉暖了,等到了三月份,草長鶯飛,整個京城沐浴在一片融融春光中。
在這樣的日子裏,駱槿和安國公府的庶女被一頂轎子迎進了大皇子府,成為大皇子的側妃。
雖然側妃比不得皇子妃的規格,但皇子側妃與平常勛貴的側室自是不同,大皇子府還地辦了酒席宴客。
在駱槿進了大皇子府後第三天,曲瀲和姐姐一起去了平陽侯府,恰好遇到三朝回門的駱槿,而且陪她回門的還有大皇子。
側妃雖有個妃字,但那也是小老婆,根本沒有回門之說。但是駱槿進了皇子府的第三天,大皇子竟然陪她回了一趟平陽侯府,雖然大家都沒將它當成回門來看,可大皇子的舉動也表明了他的態度,證明駱槿進了大皇子府後,很得大皇子的歡心,這也是大皇子對駱府的看中。
當日駱槿和安國公府的庶女同一天進門,大皇子卻獨陪駱槿回平陽侯府,裏面已經說明了一切。至於安國公府那邊會不會因此而惱怒,這些就看大皇子怎麼做了,平陽侯府也只有駱大夫人暗暗惱怒,擔心嫁入安國公府的女兒。
「你剛才沒看到,瞧我四嬸那得意勁兒。」駱櫻一副不屑的樣子,「就算大皇子再怎麼寵愛槿姐姐,當初還不是讓駱姐姐和那安側妃一起進門?側妃再好,好得過正妻么?別忘記了上面還有一個皇子妃壓着呢。」
曲瀲偏首問道:「你先前有見到大皇子么?大皇子對槿表姐如何?」
「大皇子殿下親自扶她下車,看着還挺體貼的。」駱櫻邊想邊回答道,然後又蹙起眉頭,「而且槿姐姐身上的衣服首飾,也太過奢華張揚了,也不知道是大皇子的意思,還是大皇子妃的意思。」
曲瀲見她竟然能由駱槿身上衣服首飾看出其他的不對勁兒,對駱櫻刮目相看,看來駱櫻平時是傻白甜了點兒,也不是沒有心機的,只是並不需要她如何展現罷了。
「不管是大皇子妃的意思,還是大皇子的意思,證明槿表姐在大皇子府里還算得寵的,日子不會太壞。」曲瀲泛泛地安慰道。
「就怕是棒殺呢。」駱櫻嘟嚷道,別以為她不知道什麼是棒殺,她娘親對家中的幾個姨娘便是棒殺,都不用娘如何出手,那些愛出風頭的姨娘最後總會因恃寵而嬌,不是被父親厭棄,就是被祖母厭惡。
駱櫻看得多了,也不是沒想法的。何況自古以來,嫡出的子女對那些和他們爭奪資源的庶出的兄弟姐妹們,總是很難產生什麼血脈之情,就算有,也應該在一個有長輩們引導的良好的環境中才能產生。
反正,駱櫻現階段對姨娘通房和庶姐妹們完全沒有什麼親近的想法,當然,她對自己娘親的行為也不置可否。
若是以前,駱櫻說不定還會被她娘養成了像大姐姐一樣的性子。而她現在能這般平和,對它理智看待,曲瀲的功勞不可沒,在小孩子三觀正在成長的階段,她便和曲瀲混在一起玩,曲瀲這個芯子是大人、早就形成自己三觀的人不知不覺影響了她。
兩人聊了會兒,便見丫鬟過來,說駱槿想要見見姐妹們,兩人方才出了水榭,一起去嘉善堂。
嘉善堂里,駱槿如未出閣前一般,依着駱老夫人而坐。駱家的幾位夫人坐在下首位置,然後是駱家那些姑娘們。因為大皇子為了駱槿興師動眾,得到消息的駱家出閣的姑奶奶們都特地回了趟娘家。
等她們進來時,發現嘉善堂熱熱鬧鬧的,穿着一身嶄新的大紅色十樣錦的妝花褙子的駱槿含笑地看着家人,那張艷麗的臉龐越發的嬌艷美麗,雙目洋溢着自信的神彩,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已婚女人才有的韻味,儼然一個新嫁娘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