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這種恐高症緣於上輩子被爸爸推到樓下摔死時留下的心理陰影,平時就算站得高一些,都會讓她頭暈眼花,更不用說現在坐在馬上,那種感覺太鮮明了,讓她幾乎以為自己又要從高高的樓上摔下來……

紀凜見她並不是裝模作樣,而是真的嚇得臉都白了,忙將她從馬上抱下來。

「好了好了,不學了,別怕。」

他拍着她的背,見她像個小動物一般瑟瑟發抖地縮在自己懷裏,頓時得寸進尺地將她整個人都摟到懷裏,被她像個依賴大人的小孩子一般雙手緊緊地摟着自己的脖子,整個人都恨不得黏在自己身上時,雙眼晶亮。

這讓他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滿足感。

曲瀲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將才那種恐懼感壓下,等她恢復過來時,甚至已經沒心思理會剛才自己失態的行為,整個人都變得懨懨的。

「我想回家……」她輕輕地道。

紀凜低首審視她的臉,若有所思,然後捏了捏她的臉,說道:「你怕什麼?」

「沒有。」

見她嘴硬地不肯承認,紀凜沒有剜根究底,只是將她這次的失態記在心裏,以為她害怕騎馬,當下便道:「算了,反正你平時也不用騎馬……」

他一臉無趣的模樣,帶着她離開了上林苑,親自將她送回雙茶衚衕的曲家。

直到馬車到雙茶衚衕,曲瀲的精神才恢復一些,下了車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雖然沒有回頭,但她能感覺到坐在馬車裏的少年正掀着帘子看她,那道視線讓她背脊泛起密密匝匝的寒意,頭皮都有些發麻。

等她進了家,發現母親和曲沁正在接待客人。

「誰來了?」曲瀲叫住一名小丫頭詢問道。

「是余家來人了,來的是余夫人身邊的嬤嬤,專門過來給二小姐請安的。」

曲瀲聽罷,不免來了精神。

自從余家和曲家定親后,兩家便開始了正常的往來,逢年過節都有互贈節禮,雖說不能很親熱,卻已將對方當成親家來走動了。

余家的根在鎮安,所以在京中的除了余尚書這一脈外,余者皆是在外地。不過自從余長昊和曲沁定親后,余長昊便在京中的丹山書院潛心讀書,為來年的科舉作準備,為此,余夫人也時常打發身邊的下人進京來探望長子。

余夫人的身邊伺候的嬤嬤特地過府來給曲沁請安,雖不知道是誰的意思,但從中也看出來余家對曲沁的看重,這種看重自然讓曲家很滿意。

曲瀲臉上露出小小的笑容,心裏很是為姐姐高興。

雖然她看得出來姐姐對婚約並不如何期待,會答應這樁婚事,不過是不想讓長輩們為難,可是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情,還是希望她以後能過得好。

等余家的嬤嬤離開后,曲瀲方才去廳堂見母親和姐姐。

「回來啦。」季氏臉上的笑容還未消失,可見對余家的行為很是滿意,見小女兒回來,笑着道:「都是定親的人了,可不許到底亂跑了,姑娘家應以貞靜為要,在家裏多和你姐姐學學才是。」因為心情好,數落起來也不太嚴厲。

曲瀲將她的話當耳偏風,聽過就好,並未放在心上。

略略說幾句話,等季氏回房后,曲沁過來,發現妹妹情緒有些不高,問道:「怎麼了?沒買到喜歡的花?」

曲瀲雖然緩過勁兒來了,可人仍是懨懨的,聽到姐姐的話,才記起今日是借口出門買花的,沒想到最後兩手空空地回來了。不過她可不敢實話實說,便道:「其實我沒去看花,路上遇到紀公子了……」

曲沁見妹妹邊說著邊拿眼睛瞅着自己,不禁失笑,說道:「那以後再去便看便是了。」見她精神實在不好,以為她累着了,便讓她回去歇息。

曲瀲也實在是累得緊,並非身體累,而是心累,便也不推遲,回房去歇息了。

可能是白天時騎馬被嚇着了,所以等到睡覺時,曲瀲睡得並不安穩,甚至作起了噩夢,夢到上輩子從高高的樓上掉下來慘死的那一幕,然後又夢到這輩子的父親臨死前和鎮國公結兒女親的事情,前世今生的事情交錯着,幾乎讓她的腦子攪成了一團糊,最後冒着冷汗醒來。

醒來時,天色還是黑的。

她捂着腦袋坐了會兒,才掀開帘子下床,冷空氣瞬間灌進來,讓她打了個哆嗦。她也沒在意,就着黑暗摸索着去倒了杯冷茶喝了,終於讓渾混的腦子清醒了許多,心跳慢慢地平復下來。

黑暗中,她站了好一會兒,被凍得打了個哆嗦,才爬回床上捂着被子繼續睡覺。

可能是白天驚嚇過度,晚上又折騰了一回,等第二天時,曲瀲便病了。

季氏和曲沁知道她生病時,都急得不行,急忙讓管事去請大夫。

大夫很快被請來了,診脈后,只道是風邪入體造成的風寒,有些發熱,喝副葯發發汗就好了,並不嚴重,很快便開了方子讓人去抓藥。

季氏見小女兒虛弱地躺在床上,平時紅潤的小臉慘白慘白的,心疼得直掉眼淚,說道:「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病了呢?是不是丫頭們沒伺候好?」

曲瀲被她哭得沒轍,有氣無力地說道:「娘,人吃五穀雜糧,哪能不生病的?我一年到頭也就病這麼一兩回,就當排毒好了。」

「呸呸呸,你胡說些什麼?哪有人將生病當排毒的?」季氏呸着女兒,然後又雙手合什念了聲佛號,讓佛祖他老人家莫怪,小姑娘口無遮攔,保佑她快快好之類的。

曲瀲聽得無力,等見到母親果然因為她生病之事特地去燒香拜佛時,覺得佛祖他老人家果然忙得很,有什麼事情都要找他。

曲沁沒有季氏那般緊張,雖然見妹妹虛弱地窩在床上也挺心疼的,但是妹妹素來身體健康,聽說上輩子生完孩子后還能精神抖擻地擼起袖子和鎮國公夫人罵架對掐,想來這麼彪悍的姑娘,哪可能被個小風寒打倒?

所以她很淡定,讓人去抓藥后,便守在床前,拿着帕子給妹妹擦汗,對她道:「你若是覺得累,就先閉眼睡會兒,等葯煎好了,我再叫你。」

曲瀲應了一聲,打了個哈欠眯起眼睛。

躺了會兒,就在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際,被人叫醒了,睜開眼看罷,見是姐姐端了一碗葯坐在床前,頓時苦了臉。

那黑褐色的葯汁,光是聞那味道就覺得難喝了,可是現在正生病中,若是不喝怕是姐姐不幹,母親也會噴淚,只得捏着鼻子灌了。只是剛喝兩口,還是忍不住噁心地吐了。

平時健康得很少喝葯的人,自然受不住這味道的衝擊,加之生病中,脾胃虛弱,容易起反應,自然受不住吐了。季氏見狀,忙給她塞了顆蜜餞,然後仍是堅定地繼續灌,並沒有因為她吐得難受就讓她逃避喝葯。

曲瀲見逃不過,只能淚眼汪汪地喝了,一碗葯喝了一刻鐘都沒喝完,最後還剩碗底那一圈的葯汁都冷了,曲沁見她實在辛苦,只得作罷。

季氏實在心疼得不行,拿帕子給小女兒擦嘴邊的葯汁,憂心地道:「這可不行,還是得將葯喝了才好得快。」

曲沁怕她急上火,安撫道:「母親不必擔心,阿瀲的身體一向很好,喝幾副葯就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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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運閨女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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