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曲瀲低頭羞澀,紀凜則溫和地應了一聲。
鎮國公夫人坐在那兒,神色冷冷淡淡的,這副模樣和紀凜平時冷淡的模樣很是相像,曲瀲不得不感慨,這對母子雖然關係惡劣,但有時候還是挺像的,抹除不了血緣關係。
直到鎮國公說得差不多,看向鎮國公夫人時,她才說了句話,「我也沒什麽好說的,和你爹一樣,只盼着你們儘快給紀家開枝散葉。」
曲瀲不知為啥,有種不好的預感。
雖然她有些壓力大,不過看紀凜冷淡地回了他娘一句,看起來就像敷衍人一樣,也讓她安下心來。反正有什麽事情,有紀凜頂在前面,她不會傻得跑去出頭。
接着,鎮國公將紀凜叫到書房,留下鎮國公夫人和曲瀲這對婆媳倆培養感情。
曲瀲仗着自己年紀小,又是新婦,只需要一味地作羞澀狀就行了。所以鎮國公夫人坐在那裏冷淡地喝茶不說話,她也不說,坐得很是安穩,如果鎮國公夫人開口,她便朝她羞澀地微笑,一味地應好。
過了會兒,鎮國公夫人便不耐煩了,根本不留她用晚膳,便揮手道:「行了,沒什麽事情你回去吧。」
曲瀲也不說什麽,順從地應了一聲,便扶着丫鬟的手離開了。
等曲瀲回到暄風院,在丫鬟的伺候下卸了頭上的釵環,換上一身舒服的居家衣裳挨坐在臨窗大炕的迎枕上,便聽到上院打發人過來說,鎮國公留了紀凜在上院用膳。
宮心過來稟報時,忍不住看了坐在炕上的少女一眼,見她只是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時不時地捏了捏指甲,一派淡定從容,臉上並無羞惱,一時間也不知道她是心太寬,還是根本不在意世子。
「知道了,我現在還不餓,等會兒再傳膳吧。」曲瀲吩咐道。
宮心應了一聲,便下去了。
曲瀲繼續看自己的指甲,漸漸地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今兒忙來忙去,到現在才發現指甲短了很多,連新婚夜時不小心勾斷的指甲也被仔細地修剪過了,不必想,一定是昨晚紀凜趁她睡覺時幫她修剪的,虧他那麽惦記着。
她屈指撓了撓案幾,發現指甲短了,果然撓得不舒服,只能哼了一聲。
直到時間差不多,宮心進來請示可要傳膳。
曲瀲摸了摸肚子,今天回門時,她娘一個勁地往她碗裏夾菜,一副如果她不多吃點就哭給她看的模樣,害她吃得太飽,直到現在還不怎麽餓。
「傳膳吧,讓廚房做些清淡些的。」
宮心笑着應了一聲,這兩天婚宴菜色都是以油膩居多,自是知道這會兒吃些清淡的好。
等下人傳好膳,曲瀲坐在八仙桌前,拿了筷子正準備用膳時,沒想到紀凜回來了。
見曲瀲就要迎上來,紀凜忙道:「你不用忙了,先用膳吧。」然後自己進了凈房換衣服,也不要丫鬟伺候。
平時宮心、琉心雖然打理房裏的事務,但伺候他更衣洗漱的都是小廝,如今紀凜成了親,暄風院裏有了女主人,自然不好再讓小廝過來伺候。
等他凈了臉面,換了一身乾凈的衣服出來,看了看桌上的清淡小菜,對旁邊伺候用膳的碧春道:「也給我添副碗筷。」
碧春應了一聲,伶俐地去了。
曲瀲驚訝地看他,「爹不是留你用晚膳了嗎?沒有吃飽?」
他微笑地看她,聲音如同玉石相鳴般清越,和聲道:「我想回來陪你一起用膳。」
曲瀲只覺得心中變得極為柔軟,面上發燙,低頭用調羹撥着碗裏的小米粥,輕聲道:「以後莫要如此,既然餓了就先用膳。」
「並不是很餓。」他伸手拉住她擱在膝上的一隻手,聲音越發的溫和,「我們是夫妻,以後我會盡量地陪你一起用膳,就像家人一樣。」
聽到這話,曲瀲終於知道他怕是還以為自己心裏難受,所以願意做這種家人才會陪她做的事情,一時間只覺得他有些傻,一點也不像外面傳聞的那般足智多謀,反而像個要討好心儀女孩的少年,可是她很喜歡這樣的他。
用過晚膳後,天色還算明亮。
如今已經是初夏,晝長夜短,天邊仍殘留着夕陽最後的餘輝,院裏的花草樹木都沐浴在一片淡淡的淺色光影之中,整個世界變得安靜。
紀凜帶着她去逛暄風院,順便消食。
以前曲瀲曾在襄夷公主的帶領下來過幾次,但因為都是偷溜過來的,並不好在暄風院隨意逛,曲瀲對暄風院其實並不熟悉。如今在紀凜帶領下逛,才知道暄風院佔地之廣,竟然比寒山雅居還要大,並且更清冷了一些。
「當初這裏是一片荒蕪之地,那裏有一個很大的湖,祖母請了風水先生過來看,說這裏的風水好,便將那湖填了,建成了暄風院。」他一手搭着她的肩膀,一隻手指着前面的一處小池塘,「這池塘里的水引的是內城河的活水,十分清澈,夏天時開滿了荷花,還有很多從外面游進來的小魚,想要玩水也方便。」
曲瀲看了看周圍,發現前面還有一個小樹林,小樹林幽幽暗暗的,根本看不到盡頭,甚至不知道暄風院有多大。
發現她的目光,他又指着那片樹林道,「樹林裏有一間武道館,是祖母特地讓人給我建的,當初三叔父教了我幾招,讓我不至於被……總之,三叔父的身手極好,可惜他不喜朝堂,一意行走江湖,不像個世家子,反而像個江湖遊俠。」
曲瀲抬頭,敏感地發現他隱藏的話。
紀凜帶她走了差不多半個時辰,還有些地方沒有走完,看天色已晚,便笑道:「先回去吧,明日我再帶你仔細逛逛。」
因為大婚,皇上特地批了他半個月的婚假,這在那些貴族子弟中是極少見的,簡直是特別的恩寵,紀凜也欣然接受了。
曲瀲朝他笑着應了一聲好。
晚上,少不得又要過一過夫妻夜生活。
曲瀲雖然仍是不習慣,但沒有新婚之夜時那麽可怕了,主要是這個人太過溫柔,只要她稍有些不舒服,便會顧忌她的感受停下來,讓她感受到被呵護的感覺。
可能男女天生的體能差異,承受的力度不同,她又生得嬌小玲瓏,彷佛用些力就要折斷的腰肢,無不讓他忍不住克制一些,不敢太過用力。
可惜到最後,他的第二人格又跑出來了,曲瀲頓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疼,不要再繼續了!」她理直氣壯地道,拒絕了他的索歡。
他看她的目光簡直像要吃了她,將她一把按住,「哪裏疼,我給你揉揉。」
曲瀲堅持不讓他碰,若是他用力一些,便嚷嚷着叫疼,讓他臉色更黑了,卻沒有真的不顧她的意願做下去。
曲瀲試探完他的耐性,覺得還算不錯,便轉了轉眼睛,乖順地依到他懷裏,被他順手摟住後,親了親他的下巴,說道:「如果你回答我一個問題,那……都依了你。」
他懶洋洋地靠着一個大紅色漳絨面的迎枕,頭髮垂落到赤裸的胸膛上,聲音很是無趣,「什麽問題?不會我回答了,你又不肯了吧?」然後捏住她的下巴,俯首在她唇上咬了下,惡狠狠地道:「阿瀲,別和我耍心眼,你會承受不住的。」
他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另一隻捧着她的臀部,將她用力地按在懷裏。
和他高漲的慾望相抵時,曲瀲頓時不知道說什麽好。這麽羞恥的姿勢,真的不適合談話,可是為了得到想知道的事情,只能盡量地忽視了。
她扭動了下身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在他懷裏,輕聲道:「六歲那年,你怎麽會那副模樣出現在宣同府?當時發生什麽事情了?」
他的手在她身上摸來摸去,聲音顯得有些漫不經心,「這個啊……我是逃出來的,當時逃到了宣同府,沒想到會在那裏被個騙子騙了,甚至還將我揍了一頓。」
曲瀲滿臉黑線,這人到底有多大的怨念啊?每次一提這事,就要強調她是騙子。不過他能如實回答,不像白天時那樣避開,曲瀲心裏還是很高興的,甚至覺得這第二人格挺好說話的,只要用對了策略。
「你為什麽要逃?當時發生什麽事情了?」她又問。
「這是第二個問題了。」他低頭,湊過來吻她,炙熱的氣息拂在她臉龐上,帶着一種屬於男性的醇厚味道,也讓她薰紅了臉,「一個問題一次。」
曲瀲:「……」又想撓他了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