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曲瀲驚訝地看他,「爹不是留你晚膳了么?沒有吃飽?」
他微笑地看她,聲音如同玉石相鳴般清越,和聲道:「我想回來陪你一起用膳。」
曲瀲只覺得心中變得極為柔軟,面上發燙,低頭用調羹拔着碗裏的小米粥,輕聲道:「以後莫要如此,既然餓了就先用膳。」
「並不是很餓。」他伸手拉住她擱在膝上的一隻手,聲音越發的溫和,「我們是夫妻,以後我會盡量地陪你一起用膳,就像家人一樣。」
聽到這話,曲瀲終於知道他怕是還以為自己心裏難受,所以願意做這種家人才會陪她做的事情。
一時間只覺得他有些兒傻,一點也不像外面傳聞的那般足智多謀的鎮國公世子,反而像個要討好心儀女孩的少年,可是她卻很喜歡這樣的他。
用過晚膳后,天色還算明亮。
如今已經是暮春之末,晝長夜短,天邊仍殘留着夕陽最後的餘輝,院裏的花草樹木都沐浴在一片淡淡的淺色光影之中,整個世界變得安靜。
紀凜帶着她去逛暄風院,順便消食。
以前曲瀲便在襄夷公主的帶領下來過幾次,但是因為都是偷溜過來的,並不好在暄風院隨意逛,曲瀲對暄風院其實也並不熟悉。如今在紀凜帶領下逛,才知道暄風院佔地之廣,竟然比寒山雅居還要大,並且更清冷了一些。
「當初這裏是一片荒蕪之地,那裏有一個很大的湖,祖母請了風水先生過來看過,說這裏的風水好,便將那湖填了,建成了暄風院。」他一手搭着她的肩膀,一隻手指着前面的一處小池塘,「這池塘里的水引的是內城河的活水,十分清澈,夏天時開滿了荷花,還有很多從外面游進來的小魚,想要玩水也方便。」
曲瀲看了看周圍,發現前面還有一個小樹林,小樹林幽幽暗暗的,根本看不到盡頭,甚至不知道暄風院有多大。
發現她的目光,他又指着那片樹林道,「樹林裏有一間武道館,是祖母特地讓人給我建的,當初三叔教了我幾招,讓我不至於被……三叔的身手極好,可惜他卻不喜朝堂,一意行走江湖,不像個世家子,反而像個江湖遊俠。」
曲瀲抬頭,敏感地發現他隱藏的話。
紀凜帶她走了差不多半個時辰,還有些地方沒有走完,看天色已晚,便笑道:「先回去吧,明日我再帶你仔細逛逛。」
因為這次大婚,皇上特地批了他半個月的婚假,這在那些貴族子弟中極少見的,簡直是一種特別的恩寵,紀凜也欣然接受了。
曲瀲朝他笑着應了一聲好。
晚上,少不得又要過一過夫妻夜生活。
曲瀲雖然仍是覺得不舒服,但沒有新婚之夜時那麼可怕了,主要是這個人太過溫柔,只要她稍有些不舒服,便會顧忌她的感受停下來,讓曲瀲感受到了一種被呵護的感覺。
可能男女天生的體能差異,承受的事情不同,她又生得一副嬌小玲瓏的江南女子模樣,小小的,彷彿用些力就要折斷的腰肢,無不讓他忍不住克制一些,不敢太過用力。
可惜到最後,他的第二人格又跑出來了,曲瀲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疼,不要再繼續了!」她理直氣壯地道,拒絕了他的索歡。
他看她的目光簡直像要吃了她,將她一把按住,「哪裏疼,我給你揉揉。」
曲瀲堅持不讓他碰,若是他用力一些,便嚷嚷着叫疼,讓他臉色更黑了,卻也沒有真的不顧她意願地做下去。
曲瀲試探完了他的忍耐度,覺得還算不錯,便轉了轉眼睛,乖順地依到他懷裏,被他順手摟住后,親了親他的下巴,說道:「如果你回答我一個問題,那……都依了你。」
他懶洋洋地靠着一個大紅色漳絨面的迎枕,頭髮垂落到赤裸的胸膛上,聲音很是無趣,「什麼問題?不會我回答了,你又不肯了吧?」然後捏住她的下巴,俯首在她唇上咬了下,惡狠狠地道:「阿瀲,別和我耍心眼,你會承受不住的。」
曲瀲被他一隻手捏住下巴,另一隻捧着她的臀部,用力地按在他懷裏,和他高漲的慾望相抵時,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麼羞恥的姿勢,真的不適合談話,可是為了得到想知道的事情,只能盡量地忽視了。
她扭動了下身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在他懷裏,輕聲道:「六歲那年,你怎麼會那副模樣出現在宣同府?當時發生什麼事情了?」
他的手在她身上摸來摸去,聲音顯得有些漫不經心,「這個啊……我是逃出來的,當時逃到了宣同府,沒想到會在這裏被個騙子騙了,甚至還將我揍了一頓。」
曲瀲滿臉黑線,這人到底有多大的怨念啊?每次一提這事,就要強調她是騙子。不過他能如實回答,不像白天時那樣避開,曲瀲心裏還是很高興的,甚至覺得這第二人格還挺好說話的,只要用對了策略。
「你為什麼要逃?當時發生什麼事情了?」她又問。
「這是第二個問題了。」他低頭,湊過來吻她,炙熱的氣息拂在她臉龐上,帶着一種屬於男性的醇厚味道,也讓她薰紅了臉,「一個問題一次。」
曲瀲:「……」
又想撓他了腫么辦?
過了兩天,來參加婚禮的客人終於紛紛離去。
鎮國公府漸漸地恢復了寧靜。
曲瀲也開始進入了為人媳婦的角色,每天天未亮便起床,這時候紀凜一般從小樹林那邊的武道館煅煉回來了,順便在那邊的澡堂里洗了個澡回來,然後會給睡意朦朧、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她穿衣服。這種時候她特別地好說話,就算他一個忍不住將她壓了,她也只會掙扎一下,便由着他擺弄了。
於是紀凜懂得了想要滿足自己、最好趁她睡得迷迷糊糊時,這時候怎麼做都不會被她說過份。
等凈了臉終於清醒后,梳妝打扮好,便和他一起用早膳,接着一起去上院給鎮國公夫人請安。
自從回門那天鎮國公夫人故意刁難卻被淑宜大長公主敲打后,她便不再用如此明顯的手段來刁難小夫妻倆了,而曲瀲也在幾天後摸清了婆婆休息時間后,每天都踩着點兒來。
當然,有時候鎮國公夫人也會特地起早了,然後等着曲瀲過來便冷言幾句,或者是起晚了,讓曲瀲在外面站着等會兒,倒是沒有做得太難看。只是這種時候,曲瀲都一副心平氣和的模樣,微笑着聽她數落,左耳進右耳出了。
曲瀲自己怡然自得,倒是紀凜冷了臉。
晚上,兩人上床上歇息時,紀凜便對她道:「她若是做得過份,你便不必理會。」
曲瀲生怕他控制不住脾氣,讓另一個人格跑出來肆意妄為,便笑道:「她是長輩,孝順她也是應該的。而且……」曲瀲笑呵呵地道:「給她請安后,我還要去給祖母請安,母親不敢耽擱時間太久的。」
所以不過等那麼幾分鐘,曲瀲根本沒在意。
至於來得遲了被罵,那更不在意了,因為她發現鎮國公夫人簡直就是個文化教養程度極高的文明人,罵人根本沒什麼新意,挖苦人也就那麼幾句含蓄的話,沒有什麼殺傷力,曲瀲根本沒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