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烏直接轉身,給她看自己的屁股。
曲瀲:「……」
曲瀲覺得和個扁毛畜生生氣太丟臉了,便大人有大量原諒牠,親自拿了下人準備好的肉條去喂牠,等喂完牠後,又拿工具替牠梳理羽毛,清洗爪子,維持乾凈整潔。
將這隻鷹大爺伺候好後,曲瀲便去寫信,然後將寫好的小紙條捲起,繫到金烏的爪子上,拍拍牠的屁股,讓牠去尋牠的主人去了。
晚上正要歇息時,曲瀲收到了金烏帶回來的信。
信的內容算是正常,沒有威脅她的言語,很老實地將她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訴她了。其實她也只問了駱老侯爺如今在軍中留下的人脈,沒想到紀凜竟然能查到,還這般快速就能回覆她,可見紀凜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對這些事情卻是瞭然於心。
不過想想也能明白,當年老鎮國公去世之前,也是先帝身邊的一員猛將,在軍中的威望比駱老侯爺還盛,只可惜他戰死沙場,如今的鎮國公無法子承父業,鎮國公留下的人脈都由淑宜大長公主作主交給了皇帝,才讓皇帝對鎮國公府如此看重。
看完了那張沒幾句話的小紙條後,曲瀲將之揉搓成一團,放到火上燒了。
不知道為什麽,她對即將到來的駱老侯爺的壽辰總有種緊張心慌的預感。
三月下旬,駱老侯爺終於回京了。
駱老侯爺回京的第二日,曲瀲隨着曲沁一起去平陽侯府給名義上的外祖父請安磕頭。
駱老侯爺身體不好,精神也差,雖回到京城,但並不太見人,能見他的也只有一些親近的子女,其餘的皆被拒之門外,幸好京中的人都知道他的情況,也沒有太過在意。而駱老侯爺對曲沁的母親還是疼惜的,對女兒留下的外孫女也願意見一見,曲瀲沾了姊姊的光,一起見到了駱老侯爺。
駱老侯爺不過六旬左右,但頭髮都花白了,臉上的皺紋很深,臉色呈黑紅色,看起來就如個七老八十的老年人一般,唯有那雙偶爾閃過精光的眼睛讓人清楚知道,他可不好糊弄。
「這是和鎮國公世子訂親的瀲丫頭?」駱老侯爺指着曲瀲問道。
駱老夫人坐在他身邊,笑着回道:「正是這孩子。」
駱老侯爺又看了曲瀲一眼,淡淡應了一聲,沒有說什麽,甚至對曲沁這親外孫女,也只是詢問了兩句話罷了,未有什麽表示。
等來拜見的孫子孫女和兒媳婦們都出去了,屋子裏只剩下駱老夫人和駱家幾位老爺,就在這時,一隻茶杯朝站着的駱大老爺的頭砸去。
駱大老爺生生地受了,額頭很快便紅了一塊。
其餘幾位駱家的老爺吭都不敢吭一聲,在駱老侯爺拿茶杯砸人時只能縮着腦袋,等着老爺子發難。很快,第二隻茶杯又砸向了駱四老爺,砸得他滿臉的茶漬。
駱四老爺很是委屈地叫了一聲爹,拿袖子擦去臉上的茶漬。
「蠢貨!」駱老侯爺罵道:「我怎麽有你們這群蠢兒子?若非你們實在是蠢不可耐,讓我無人可繼,也不會……」說到這裏,他嘆了口氣。
「老爺,您彆氣壞身子。」駱老夫人生怕兒子再被打,忙勸道。
這時,駱大老爺也忙跪下來,說道:「爹,請您別生氣,免得氣壞了身子。」
其他幾位老爺此時也顧不得嘲笑駱大老爺的狼狽樣,都紛紛跪下來,生怕老爺子氣壞了本來就不好的身體。
駱老侯爺看着這群兒子,想到京中的局勢,失望地別開了眼,覺得沒一個頂用的,淡淡道:「行了,我還沒死呢,別跪來跪去的。」不耐煩看到這群蠢兒子,揮手讓他們離開了,也不管他們這副落魄的模樣會不會出去教人笑話。
等駱家幾位老爺離開後,駱老侯爺看着一旁忐忑的老妻,又忍不住嘆氣。
「你當初怎麽不勸一勸?」
駱老夫人嘴中泛苦,「我也不知道老四會腦子不清的幹了這種事情,哪能想到大皇子早就在旁等着的,還以為槿丫頭的事情是老四故意設計的。」
駱老侯爺聽了,搖了搖頭,嘆氣道:「罷了罷了,我這次回來也不是為了這件已發生的事情。你吩咐下去,既然要辦我的壽宴,就辦得隆重些,我倒是要瞧瞧到時候有哪些人上門來?」
駱老夫人心裏有些不安,見丈夫沉重的臉色,只能無奈地去吩咐了。
駱老侯爺壽辰那日,曲瀲一家人一起到了平陽侯府。
他們雖然已經來得挺早的了,可是等到了平陽侯府前的那條街道,仍是被那絡繹不絕的馬車給阻了路,可見今日駱老侯爺的壽辰,京中大多數人都是重視的。
怎麽說駱老侯爺都為了大周立下汗馬功勞,如今退居幕後落得一身病,天下人的眼睛都盯着,皇上也不會做出寒了功臣之心的事情來,該給的面子一樣都不會少,對平陽侯府多有恩寵。
皇帝的態度也代表了一個家族的榮華富貴,京中眾人的行事,也多看皇帝的眼色,其他人自然也重視駱老侯爺的壽宴了。
曲瀲坐在馬車裏,因為無聊,掀開車簾往外看了一眼,見一時半會可能仍過不去,便放下帘子,開始觀察起馬車裏的家人來。
季氏自然是靜靜地坐着,弟弟曲沂也是個乖巧聽話的,兩人正低頭檢查待會要給駱老侯爺的壽禮。唯有曲沁似乎情緒有些不穩定,雖然面上看起來很平靜,和平時差不多,但手中的帕子又被她絞成皺巴巴的了。
曲瀲留了個心眼,她決定今天無論如何,都要仔細盯着姊姊,萬萬不能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等了大概一刻鐘,馬車終於到了平陽侯府。
曲瀲和曲沁扶着季氏下車,一眼便看到正在二門處迎客的駱家幾位夫人。
「哎喲,曲三太太、沁兒、瀲兒,你們來啦。」駱四夫人迎了過來,她臉上的笑容比平時燦爛了許多,看着曲沁的神色也有幾分掩飾不住的得意,「自從沁兒訂了親,也不像以前那般常來了,瀲兒也是,不管如何說,這裏是你們的外祖家,平時該多走動才對。對了,今日槿兒也會回來,屆時你們姊妹幾個可以好好聚聚。」
曲家姊妹倆自然恭順地應了,事實上卻將駱四夫人的話當耳邊風。
駱大夫人皮笑肉不笑地道:「瞧四弟妹說的是什麽話,這兩個孩子可是訂親的大姑娘了,訂了親的姑娘可是不一樣的,要學的東西也更多,自是不能像以往那般了,你也該體諒兩個孩子才是。」
駱四夫人被她一頓搶白,臉色僵硬了下,訕笑道:「大嫂說得是,瀲兒可是鎮國公府未來的世子夫人,自是不一般。」
兩人雖然笑盈盈的,但是話里各藏機鋒,都拿姊妹倆的親事當話題,讓原本心緒不寧的曲沁當即冷了臉,淡淡道:「兩位舅母若是忙的話,恕我們先失陪了。娘,我們先進去給外祖母請安。」
駱大夫人和駱四夫人被曲沁這生硬的態度給嚇了一跳,微微皺起眉頭來,還是駱大少奶奶機警,過來帶她們進去,順便叫了個婆子將曲沂引到外院的花廳去。
「沁表妹可別見怪,今兒是祖父的生辰,婆婆和四嬸心裏高興,所以就多說了幾句。」駱大少奶奶解釋道。
曲沁此時心情不好,不耐煩應付旁人,當下敷衍道:「是嗎?我還以為兩位舅母是因為大表姊的事情不太開心呢。」說著,她朝神色不自然的駱大少奶奶掩嘴一笑。
駱大少奶奶訕笑着,心裏也不知道曲沁知道多少實情,當下不好再說什麽。
自從駱槿進了大皇子府,大皇子為了她將安側妃給冷落了後,安國公府越發的不待見平陽侯府了,連嫁過去的駱柯也不時被埋怨——若非駱柯當初插了手,讓駱四老爺搶先動手將駱槿推出去,他們安國公府的姑娘何至於被冷落?
兩家並不敢怪罪大皇子的反覆薄情,只怪對方給自己下絆子,反而將自家姑娘在大皇子府以後得如何過日子都給忽略了。
駱大少奶奶這些天常聽駱大夫人為了駱柯在安國公府受怠慢一事指桑罵槐,駱大夫人對四房滿腹怨氣,與駱四夫人見面後,這對妯娌面上雖然仍親熱,但是言語間總會刺對方兩句,讓駱大少奶奶這當晚輩的頗為鬧心,不知該怎麽辦好,看來唯有聽丈夫的,避着點了。
當駱大少奶奶引着曲家人去嘉善堂時,平陽侯府門前也來了兩輛朱輪華蓋馬車,一看到馬車旁邊騎在馬上的兩名少年,門前迎客的駱大老爺忙帶着長子迎了上去。
伴着馬車騎馬而行的是寧王世子周琅和鎮國公世子紀凜,不用說也知道那兩輛馬車裏定然是這兩府的長輩。
果然,馬車停下來後,便見寧王攜着寧王妃下了馬車。至於後面那輛馬車,也見鎮國公走了下來,鎮國公夫人因為今日身體不適,倒是沒有陪丈夫兒子過來。
「王爺、鎮國公,可真是巧,你們一起結伴過來了。」駱大老爺笑呵呵地迎上前,同他們見禮,笑着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