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非人之格
極樂城的夜,漫長似沒有盡頭,之前去當鋪賣掉炎劍的一夥劍山門弟子,此時衣衫不整滿身酒氣的離開了花樓。
與他們同行的還有一名言語放蕩的女子,絲毫不在乎那幾名醉漢對她上下其手,反倒還拉下外衣露出香肩,欲擒故縱般躲開幾人的摟抱。
不知不覺間幾人闖入了一條小巷中,街道上的燈火只能照亮小巷的一段,深處有些昏暗寂靜,和其他地方的熱鬧形成了極大的反差,但醉酒後的幾人並未察覺任何異樣,笑鬧間跑遠些的女子突然迎面撞在一人身上。
那是個男人,一襲黑衣安靜矗立在小巷中,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女子本就是風月中人,順勢依附在男人身上,用酥軟的語氣問道:“公子,你為何在此?嚇死人家了!”
男人身材消瘦,一副文弱書生模樣,轉眼瞧着依靠在自己胸前的妖艷女子,薄唇輕啟道:“是這些人,要加害於姑娘嗎?”
女子聽的一愣,先是瞧了眼自己的輕薄衣衫,又轉頭看了看滿嘴污言穢語,並朝晃晃悠悠朝他們走來的醉漢們,頓時露出笑意,覺得是這讀書人獨特的情趣,隨即又收起笑容,熟練的換作一副驚恐的表情,還帶着哭腔稱那幾人調戲她不成,便將她拖入小巷中要行不軌之事,如果公子能救她,今晚定以身相許作為答謝。
那眼神里都帶着戲,堪比熒幕上的演技派,本以為這種假正經的讀書人,能被自己撩撥的心花怒放,可男人的心率卻絲毫沒有任何波動,女子正奇怪此人為何能如此淡然時,卻見男人抬起右手,手掌單薄消瘦,可兩根指間處隱約有一條黑線。
“公子,你這是...”
女子話還未說完,就覺面前一道微風拂過,幾縷長發不知為何齊刷刷斷掉緩緩下落,可還未等髮絲落地,已走到她身旁的幾名劍山門弟子突然身首分離,頭顱比女子的髮絲先行落地,而沒了腦袋的身軀獃滯在原地片刻,隨着幾股腥紅的血液從整齊削斷的脖頸處噴涌而出,才紛紛跌倒徹底死去。
這一切發生的極快,快到女子被噴的一臉的血都沒反應過來。
“姑娘貴姓?”
男人目光平靜的收回手,卻跟着從袖中拿出一本書,翻開了夾着根毛筆的那頁,左手端書右手持筆,在已寫的幾行字后,繼續寫道...
“墨隱安葬了師傅與殺害師傅的仇人後,帶着他老人家最後的遺願來到了極樂城,尋找擁有墨門血脈的真正繼任者,但此地絕非仙域,一派盛世繁華景觀之中,實則卻是,朱門酒肉無道,奸賊惡徒縱橫,此地的人似沒有靈氣的軀殼般,單純依靠本能行動,令初出山門的墨隱見識到了世間最墮落且骯髒的一面,。”
“墨隱謹遵教誨,行事低調,本不能多生事端,卻奈何遭遇了一位即將被歹人玷污的姑娘,在姑娘的苦苦哀求后,墨隱動了惻隱之心,但對方人數眾多且修為高深,經歷了一番苦戰之後,墨隱負傷,可還是拼盡全力將眾歹人擊退,才救下了那位姑娘。”
寫到此處,男人轉眼盯着滿臉血跡瑟瑟發抖的女子,有些不耐煩的又問了一遍:“姑娘貴姓?”
“求...求求你,別...別殺我...別”
“算了,隨便叫個吧,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角色。”男人嘆了口氣,又提筆寫道:“那位名叫嫣兒的姑娘,將墨隱帶回家中治傷,並對其心生愛慕之情,想要以身相許來報答恩人,但可惜二人相遇太晚,墨隱偷窺天書習得神功,卻因此遭天譴壽命僅剩三年,不能長久相伴,墨隱選擇了默默離開,而在短暫的餘生之中,比起兒女情長,更重要的是找到血脈的繼任者,重建墨門,才不愧於師傅的囑託。”
男人收起了書筆,望着面前小巷中橫七豎八的屍首,最終將目光停留在癱坐在血泊中的女子身上,附身蹲下,手指尖此時夾着一枚銅板,用着溫和的笑容,緩緩的開口說:“咱們來玩個遊戲怎麼樣?你猜銅板的正反面,猜對了就放了你。”
女子眼中閃過一絲求生的希望,顫抖的轉頭望着他,但身處於一堆屍體之中,驚恐到了極點,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只能點了下頭。
瞪着一雙充血發紅的雙眼,目光死死的盯着男人手指間的銅板,就在等待拋起銅板的動作時,卻見男人嘆了口氣忽然垂下頭,等他再次將頭抬起來,那書生般溫和的面容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恐怖的笑容,裂開的嘴中露出滿口森森白牙。
“算了,我不想玩了。”男人扔掉了銅板,帶着張恐怖的笑臉,猛的伸手抓住了女子的頭。
直到此時,女子才發出了第一聲也是最後一聲的撕心裂肺叫喊,但叫喊聲隨即被周圍一片喧囂吵鬧所掩蓋。
“真的假的?”
“當然真的!”
卿美人的閨房裏,方然吃着糕點一通胡侃,唾沫星子橫飛,凈說些不着邊際的稀奇古怪事,卻聽的卿美人瞪大了美麗的雙眸。
“你們那人人都養鯤?”卿美人坐在方然身旁,翹着二郎腿,用手托着下巴,那雙大眼睛裏滿是笑意。
“也不是人人都能養,起碼有點身份,像我這種皇族後裔,也就能養七八隻。”方然有些噎的慌,喝了杯水才順下去,皺眉說:“還別說,綠色的這個方糕,的確不好吃。”
卿美人離得很近,私下裏放飛自我根本就不顧及形象,而方然通過與她接觸的這段時間后,了解了她的性格,也放開了手腳,言語間毫不忌諱,兩人時而放聲大笑,猶如相識多年的老友般。
方然吃的特歡實,不光是餓了的原因,還有就是卿美人這得糕點實在是太美味了,這幫土豪整天竟吃些好東西,這次要不多吃點,下回不知何時再能吃到了。
捧着托盤,往嘴裏塞了塊糕點,方然隨意打量了一眼卿美人此時的衣裳,等將嘴裏的東西咽下去之後,才有些奇怪的問道:“哎,我有個問題,你在台上彈琴的時候穿那麼厚幹嘛?現在這身多好,該露的地方一點都沒擋着,多有看頭!”
卿美人聽后,卻笑稱那件厚衣服是防窺探的,總有些人執着於好奇她裏面穿的什麼,或者穿沒穿。
一聽這話,方然皺起眉頭,拍着桌子說:“原來穿這麼多事為了防小人偷窺,結果害的我這正人君子啥也看不見!要是在我們那,這種人被我抓住了,直接拖出去砍頭了!”
說話時有些激動,不小心用托盤撞到了門牙,疼得他捂住嘴悶聲說:“還好沒把牙撞掉了。”
卿美人卻笑盈盈的回了句:“撞掉了也沒事,不過就是吹牛的時候有些漏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