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只要菌子能賣錢,家中有了進項,她也就能理直氣壯替自己謀些福利,毫不心虛了。
讓王老漢驚訝的不是這些,是薄縹緲的腿。
「小姐的腿沒事了?」他喃喃,「怎麼可能?」縣城最有名的大夫都說能走的可能性幾乎是零,他以為小姐這輩子就得在輪椅上過了。
哪曉得,這會兒好端端的和他那口子坐在小凳上一起幹活?
「王大叔回來了,還順利嗎?」剝葡萄剝得雙手都是汁液,薄縹緲看着花兒背簍里滿滿的東西和剛放下來的罐子,知道她是多此一問了。
「小的照小姐的叮囑,雞樅菌一斤六文錢,銀耳一斤十文錢,牛肝菌則是一斤三文錢,都賣出去了。」最令他激動的是,有戶人家居然問他家裏可還有銀耳,還叮嚀下次再有,他們還要。
「你們辛苦了。」
「不辛苦,這是小的該做的。」
「還有餘錢嗎?」
「還餘二十個銅錢。」
她也不問那些個細帳,反倒說起了張大娘和王老漢沒想到的事。「好,我聽說之前你和大娘掏出了自己的體己錢貼補家用,這些日子多虧了你們,否則我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如今家裏有了進帳,我想和王大叔商量一下,等下回賣菌子的錢湊成了整數,就把欠你們的一吊錢還上,可好?」
如今這點錢再湊上家裏那二十二文錢是不夠還的,但是做人講究誠意,就算這會子還不上,什麼時候還錢是一回事,但不能一點表示也沒有。
「這事不急……」王老漢話還沒說完,腰際就被張大娘狠狠掐了好大一下,薄縹緲看在眼裏,就沒在這話題上繼續。
眼看着葡萄和橘子都是不能等的活兒,王老漢和花兒放下手邊的東西,也跟着忙活了起來。
不得不說四個人比兩個人的動作真的快多了,午飯前所有的葡萄已經捏破,放進花兒洗好晾乾的罐子裏,薄縹緲兌上糧食做的白酒、冰糖,用油紙封好罐子,抹上泥封,一個月後用紗布過濾殘渣,酒就能喝了。
這就是紅酒的妙處,不需要用到酒麴也能自然發酵。
只是張大娘那個心疼啊,倒進罐子去的那可是糧食做的酒,沒有遇上年節哪捨得拿出來嚐,薄縹緲卻是毫不客氣的倒進罐子,哎喲哎喲,這酒可還是向鄰家借來的。得還啊!
忙的告一段落後,幾人就着昨晚吃剩的野雞湯和玉米饃饃當作午飯,薄縹緲向來有午憩的習慣,便讓大家去歇着,下午再來煮那些橘子。
可躺在床上,她卻有些睡不着,腦袋風車般的轉着,轉得都是如何替家裏賺錢,就算不能直奔大富,好歹是個小康吧。
如果只靠天天上山摘菌子,想發財,有難度,還累人,但若是把菌子搬到家裏,颳風下雨不用出門……那就另當別論了。
【第三章未婚夫來退親】
當個殺手,不要說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但很不客氣的說,這天文地理的皮毛還真的懂上那麼一點,運氣背,遇上任何突髮狀況的時候,便能救上自己一條小命。
在現代人工培養繁殖菇菌,早就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像松露、牛肝菌、雞樅菌都是價值高的好東西。
但松茸之於日本人就猶如松露之於法國人,只是這時代,日本還不叫日本,也不知是東瀛還是叫扶桑,法國也不叫法國,不知是叫法蘭西還是佛朗西,松茸和松露都還得不到青睞,這時代的人也還不知道這兩者的價值。
甚至她前世聽村子的老人叨念過,除非飢荒年,在餓極了的情況下,也寧可去吃樹尖、白泥巴,也不碰松茸,因為它那味道不是普通人能忍受的,也有人說它刮油,本來肚子就沒油水了,這一刮不就更難受了。
至於雞樅菌,從來只長在白蟻窩裏,就算時間走到現代,難度太高,人工也繁殖不了。
所以這幾樣,先不考慮。
菇菌自古就是揚名天下的貢品,所謂的山珍海味,羊肚菌、猴頭菇、鮑魚、魚翅,四大貢品里,羊肚菌、猴頭菇可以說和燕窩魚翅平起平坐,一向只有皇室權貴人家才得以享用。
對薄縹緲來說只要能拿到菌絲體,這些就都不成問題了。
菌絲體山上菇類就有,只是這年頭還沒發明塑膠,她想要的太空包自然得找別的東西來替代。
她不是沒想過用段木種植,但是段木種植出來的菌子好吃歸好吃,可是費力又成本高產量少,太空包則不然,同樣繁瑣的步驟,但不只產量提高,管理上也容易,還比較不容易招蟲。
她一想到這裏,再也躺不住了,趁着日頭還高,拉了還睡眼惺忪的花兒往山裡去,院子裏那一攤子,自然全部交代給了王老漢兩口子。
反正剝橘子皮沒什麼難度,等她從山上下來,他們要是剝好了皮,那她正好可以下鍋煮。
另外她還吩咐王老漢,讓他去村子買黃豆和玉米,要是有米糠五穀這類的東西,也都買一些回來,按理說,這些東西家家戶戶都有,可惜薄三娘家沒有地,也沒多餘的糧食,只能去買,還沒賺到銀子,倒是處處要花錢,真是心酸。
「小姐這是要做什麼?」王老漢問道。
怎麼恢復過來的小姐不怨天尤人了,卻想一出是一出,這才摘了橘子葡萄,這回又想做什麼了?
他眼皮直跳。
「等我回來就知道了。」
又是這句話,小姐這是把他們當孩子哄嗎?不過他們雖然不是小姐手下正經的下人,但三娘子不在,家裏就小姐一個主子,不聽她的,要是三娘子回來,她告上一狀,他們也不好辯解。
「小姐既然都說了,我們照做就是,我覺得現在的小姐主意大得很,而且你看她清醒過來后,也不裝扮,也不挑剔吃食,更不嫌棄我們說侍候得不周到,不論她想做什麼,婆子我都覺得比以前好。」張大娘看着已經走遠的薄縹緲,她有預感,小姐上山一定不會是去玩耍的。
不是去玩耍的主僕二人直到彩霞滿天才見着人影。
花兒左右扛着兩個大麻袋,薄縹緲也扛着兩袋,步履輕快的從山上下來,路上花兒嘀咕中午野雞肉都吃光了,晚上又要沒肉吃了。
「那咱們抓魚回去燒吧。」魚肉也是肉,這趟上山,忙着找相思木,花兒負責砍樹,她負責施展內力將相思木打碎成屑,這四個麻袋就是她們辛苦一下午的成績。
這時分,到處瘋跑的半大小子和丫頭都被叫回家了,平常在河邊洗衣服的媳婦婆子在灶房忙得不可開交,至於爺兒們,叼煙桿等飯吃,這時候的河邊半個人也沒有。
「河裏的魚狡猾得要命,只要看見水面上有人影揺晃就逃個沒影,何況天都擦黑了,這捉得到魚嗎?」小姐打飛鼠的功夫很厲害,但這河裏游的能成嗎?
薄縹緲白了她一眼,這還不是有個嘴饞的吵着要吃?
「你隨便去折一根樹枝過來,小姐我露一手叉魚功夫給你看!」
樹枝,那還不容易,花兒轉身就去旁邊折了樹枝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