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看張大娘愁眉不展,薄縹緲淡淡的道:「我知道大娘你愁什麼,我雖然不曾和這位君大爺有過往來,卻是知道他們這種人最怕和別人不清不楚,我要是爽快的還了他信物和婚書,他怕是還要懷疑我會不會窮追不捨,拿了銀子,他便知道我對他無意,往後他也不會再惱記我們,田無溝,水無流,各過各的日子。」
張大娘可沒想到小姐想的是這般長遠的事情,但是,這樁親事也因為這一萬兩,徹底的黃了。
「大娘,我才幾歲,我的婚事還不急,真要找,過個幾年再說吧。」這萬惡的社會,她這身子也才幾歲,就要急着找婆家,找飯票,也難怪這年頭的人說女子要嬌養,因為七早八早的嫁人,不在眼前,要像現代一養三十好幾,沒個對象,或者壓根不想嫁人,這還嬌得起來嗎?爹媽都要糙了。
「小姐的婚事還要老太太替你操持,往後有機會回去,小姐千萬不要再和老太太頂嘴了。」張大娘苦口婆心。
「我會看着辦的。」回去薄府,這念頭她從來沒有過。
原主的爹娘去得早,據說,原主還有個弟弟,但她一點印象也無。
對她這穿越者來說,那些個所謂的親人不過都是一群陌生人,只因為佔用了人家的身體,得替人家盡點孝道罷了。
其實要她說,那些個事都太遠了,當務之急是得把屬於自己的第一桶金賺起來,有了銀子她才有底氣,才能在這重男輕女,完全失衡的社會中擁有一席之地,到時候,她想做什麼也才不會處處受制於人,施展不開。
她無比想念現代那個世界,在那個世界中,只要你有能力,就能恣意過活,揮灑自己,嘗過自由後來到這裏,讓她明白的看見,只有手中有權、有錢,才能站得比別人高,看得比別人遠,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所以,現在沒有任何事比培育菌子更加重要了。
木屑她有了,黃豆粉、玉米粉、米糠等五穀有機物有了,不過還缺一樣,那就是能裝這些混合物的木盒子,沒辦法,這時代還沒做出塑膠來,所謂的太平包也只能將就着用木板各處一個空間,再加上石灰,也就是碳酸釣和水,讓木屑像泥土般儲存養分,讓菌種有足夠的養料生長。
木盒子的量要多,她不能總是仰賴花兒,自己來又嫌費工夫,反正現在手頭有錢了,分手費不拿來花,更待何時。
那就用來找木匠吧。
人就是這樣,一有了錢,就發懶病了,本來可以自己來的事情也就能省就省,不去花那力氣了。
然而王老漢一聽說她要花錢去找人釘木隔板,鼻子哼出來的氣就像在說——小姐你也太小看我王老漢了,這種小玩意,五歲的時候就難不倒我了。
既然有人自薦,想讓老骨頭動一動,薄縹緲自然很樂意成全,她把這木頭活兒就交給論文王老漢。
橘子醬張大娘都已經煮好放涼裝進管子,和葡萄酒一起放在陰涼的雜物間裏了,至於菌絲體,等王老漢將木盒子做好,她再去山上找就是了。
東轉轉,西看看,這一來,手頭上似乎沒有什麼需要她忙的事。
既然本來很緊要的事都變得不怎麼緊要了,難得能偷個閑,想想能做什麼呢?不如,到縣城去長長眼,看看所謂的縣城到底長什麼樣子。
她來到這世界,還沒去過縣城。
實打實的井底之蛙。
花兒一聽她去縣城,樂得差點找不着北。
「這會兒去縣城都晚了,能做什麼?」張大娘對這一頭熱的主僕,頭一個有意見。這兒的人去縣城不都趕早的,這時候不早不晚的,集市的攤子都收了,有什麼看頭?
「我們又不趕集,什麼時候都行,再說,總不會除了集市,縣城裏什麼都沒有了吧?」集市說穿了是一般老百姓為著便宜而去的地方,有錢人的消遣可不只有集市一樣吧。
目前她還花不起大錢,但花小錢找點樂子,應該是被允許的吧。
「我就知道我人微言輕。」沒有人把她的話當話,張大娘嘴裏嘟囔着。
「你要人微言輕我就直接不理你了。」薄縹緲說的是大實話,她若真沒把這個人放在眼裏,連理都不想理。
張大娘噎住了,小姐這還是看得起她呢。
「我們會趕在關城門的時候出城的……要不這麼著,大娘也別替我們等門了,要是晚了,我和花兒就在縣城住上一宿,明日再回。」
「你們兩個小姑娘的,住在外面不成體統!」這是放出去的野馬啊,拘都拘不住了。
「大娘我們出門嘍!」花兒偷偷吐了舌頭,拉了薄縹緲就走。
平常她絕對不敢這麼堂而皇之的違背張大娘,只是這回不同,小姐要帶她出去玩,千載難逢的機會,要是錯過了,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出門。
兩人換了一身外出服,薄縹緲從所剩無幾的首飾盒裏挑出個鈴鐺的手環給花兒戴上,走起來來叮叮噹噹的響,非常悅耳,花兒也很滿意。
主僕倆說走就走,對於縣城,花兒去過那麼一回,雖說是跟着王老漢去賣菌子和銀耳,但有了一次經驗,也不怕朦着頭亂走。
朱家角距離白樺縣城不過二十幾里路,雖然已經十一月多,但今年的天候倒是不冷,天清氣朗,吸進鼻尖的空氣都覺得清新,讓人心情也舒爽起來。
要問她來到這個架空的古代,最滿意的是什麼?
就是完全沒有污染的天空和大地,在現代,除了以崩壞速度迅速融化的冰山歪,霾害也變成世界各國最為頭痛的問題。
就這乾淨的空氣及山林田野間不受污染的景色,便能抵得過許多生活和觀念上的不便。
白樺縣城裏很是熱鬧,不說街市上耍把式賣藝的,還有賣玩意吃食的,叫賣聲不絕於耳,細細看去,當鋪客棧酒樓茶館胭脂水粉鋪子,旗幟林立,生意最紅火的了不起兩層樓高,薄縹緲看着這些鋪子,沒有太多的激情,但勝在古意盎然。
她的殺手生涯讓她走遍世界各國,就連杜拜也去過好幾次,因此眼前這些,她實在看不上眼。
只是既來之則安之,總得設法在這片土地上活出個意思來,倒也不用刻意活得多精彩,現在除了餬口不成問題外,就是要日以繼夜的鍛煉這個身子,希望早日能恢復健康,只是想恢復到她原來矯健利落的身手,恐怕曠日費時,不過她也不灰心,只要她肯努力,有恆心,總能與時俱進。
因為口袋裏有錢,薄縹緲也不拘着花兒,但凡攤子上她看上眼的,薄縹緲都買下,沒多久,花兒的手上就已經拿不下了。
兩人逛的十分盡興,又吃又喝,還在一個賣花小姑娘那兒買了一大把稍帶香氣的野生石斛蘭,白中帶紫的顏色看着十分典雅。
花兒對於小姐花了三文錢去買花,嘟着嘴,花只能看不能吃,有什麼用呢?還不如去吃兩碗香噴噴又爽口的餛飩湯麵。
薄縹緲買了包貴森森的糖蜜梨塊堵了花兒的嘴,又買了一包腌螃蟹,小花兒吃得心滿意足,高興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