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秦之章看着請帖,發現這請帖不但他能去,還能帶人去,就更喜歡了,忍不住又道謝,然後去給趙氏請安,一會兒還得出門一趟。
秦知嫿咬着唇瓣,想找知晚再替她大哥要一張,可是想到那被咬過的糕點,就怎麼也張不了口,知晚根本不知道大家心裏想什麼,帶着茯苓便回檀香院。
半路上,茯苓見白芍紅着眼睛從小道出來,眉頭皺了皺,那條路通向丁香院和蘭香院,白芍去那裏做什麼?
白芍也見到了知晚,忙抹了下眼睛,上前行禮,茯苓便問,「你不是去綉坊拿衣服嗎,怎麼跑那邊去了?」
白芍搖頭道,「我去了綉坊,可是綉坊管事媽媽說衣服被銀柳拿走了,我就去蘭香院拿,可是我去的時候,五姑娘已經把姑娘的衣服穿在了身上,銀柳還說我污衊,那衣服說綉坊明明就是給五姑娘準備的……。」
茯苓聽得頭頂直冒青煙,真是氣人太甚,從小到大就會搶姑娘的東西,上回搶白玉簪沒能如願,今天就來搶姑娘的衣服,偏偏娘又不能出門,不然一定要告訴侯爺,茯苓忍不住道,「五姑娘越來越過分了,姑娘一再縱容她,她簡直沒把姑娘放在眼裏!」
知晚臉也冷了,縱使她脾氣再好,再不計較,但人的忍耐總是有限度的,茯苓說去找秦知姝把衣服要回來,知晚擺擺手,「先不用。」
衣服已經被穿過了,就算要回來,她也不會再穿了,現在去蘭香院要衣服,那是送上門被人欺負,打蛇就要打七寸,而且這蛇還不止一條,前幾日秦知姝才因為搶她東西被罰,府里上下都知道,秦知姝要去參加芙蓉宴,來不及準備新衣服,她們還敢把衣服交給她的丫鬟,這不是成心讓她搶嗎,錢氏從來不是什麼好人,下人敢這麼肆無忌憚,難保不是想看她們鬧騰,然後一人打一棍子,今兒她就要讓她們知道,她不是她們想算計就算計,想佔便宜就佔便宜的!
回到檀香院,茯苓就翻箱倒櫃幫知晚挑衣服,連挑了十幾套,要麼是這裏不滿意,要麼是那裏不合心意,知晚知道她這麼挑剔是想告訴她,最好的都被秦知姝搶走了。
知晚走到鋪滿衣服的床邊,指着一套天藍色綉蘭花的裙裳道,「就穿這個。」
「這套衣服姑娘都穿過十幾回了,袖子這裏都洗的發白……。」
茯苓話還沒說完,白芍就笑道,「正因為衣服舊了,才能讓人一眼就看出來姑娘沒有新衣裳去參加芙蓉宴。」
茯苓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再不挑衣服了,就穿這套,這套衣裳最好了。
知晚卻在心底詫異了下,想不到白芍能一語中地,是個聰慧的丫鬟,茯苓有姚媽媽護着,在她羽翼下長大的,心性不定,要想她擔大用,還得多教她,知晚顧忌姚媽媽,平時對茯苓多縱容,也不想她失了天真無邪,有些東西一旦失去,可能就很難再找回來了。
吃過午飯後,知晚又沐浴更衣,然後換了衣裳,挑了套沒戴過的新頭飾,然後看了會兒書,見時辰差不多了,便帶着茯苓去松香院。
很巧,定遠侯也在屋內,一屋子人瞧見知晚進來,先是驚艷了一下,等知晚走近,不少人眉頭蹙緊了,尤其是定遠侯和趙氏。
趙氏的臉當即就冷了,「你就穿這套衣裳去參加芙蓉宴?侯府沒給你準備新衣裳嗎?!」
錢氏忙站起來,故作訝異道,「三姑娘她們沒新衣裳是不知道要去,四姑娘和六姑娘都是準備了新衣裳的,你怎麼不穿?」
知晚抿着唇瓣不說話,她在等,等秦知姝驚艷她們,知晚是掐着時間來的,這邊正好發難,那邊秦知姝進來,一段時間不說話,秦知姝根本沒機會偷聽,急忙趕回去換衣裳,果然,秦知姝邁步就進來了,臉上掛着甜甜的笑。
但是,很快,笑意就在她臉色僵硬了,只聽秦知嫵道,「原來四姐姐的衣裳在五姐姐身上穿着呢。」
秦知柔一直忘不了那天在花園,秦知姝對她們的奚落,心裏一直是個疙瘩,這會兒見她穿着新衣服,也笑道,「五姐姐怎麼一直改不了喜歡搶四姐姐東西的習慣呢,前幾日才被罰禁足,才出來沒一天,又搶四姐姐的衣服,四姐姐出門一年,長高了,也沒以前那麼消瘦了,以前的衣服穿着根本不合體,你穿了她的衣服,她自然沒衣服可穿了,四姐姐穿舊衣服去赴宴,指不定讓人怎麼笑話咱們侯府刻薄庶女呢。」
定遠侯的臉陰沉了下來,錢氏在一旁道,「罰她半個月反省,還沒到時間就放了出來,還沒反省夠,侯爺,雖然我是當家主母,可五姑娘與四姑娘是同胞姐妹,兩人親厚些,衣服首飾互戴,我也管不着,但是搶東西,就是犯了家規了,當初我要親自教五姑娘,梅姨娘苦苦哀求,侯爺也幫着說情,我由着她們,如今養成這樣的性子,這責任我可不敢擔。」
錢氏是在責怪定遠侯偏袒梅姨娘,造成秦知姝愛搶知晚東西的就算他不是始作俑者,絕對是共犯,錢氏甚至懷疑,侯爺真正喜歡的是不是知晚了,好像更像是五姑娘,若是真寵愛知晚,會把她從親生姨娘身邊抱走?有知晚一份東西,就會有五姑娘一份?會不想方設法給她弄給嫡出的身份,以前她還委婉的提過,卻被侯爺拒絕了。
也許侯爺是怕她對五姑娘怎麼樣,所以把知晚拉在前頭擋着,好轉移她的視線?腦子裏閃過這樣的想法,錢氏的牙關就咬緊了,她已經不止一次這樣揣測了,越想越覺得是。
知晚站在那裏,低着腦袋,怎麼看都是有委屈不敢說。定遠侯把茶盞重重的磕在桌子上,「把梅姨娘喊來。」
秦知姝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哭道,「爹。不管姨娘的事,衣服是我讓丫鬟去綉坊領的,是管事媽媽給她的,女兒一直關緊閉,不知道衣服是給四姐姐的。」
趙氏眸底微閃,瞥了錢氏一眼,「去綉坊把管事媽媽喚來,連這樣的錯也會犯,我看綉坊也該換個管事的了。」
錢氏頓時有些慌了,下意識的攢緊了手。趙氏還沒掌家權死心,一直想把管家權再奪回去,這些年她步步小心,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就怕被她鑽了空子。沒想到今天會當著侯爺的面說這話,明着是說管事辦事不利,其實還不是在侯爺面前說她御下無方。
王媽媽站在錢氏身後,給她端茶,錢氏接茶時使了個眼色,王媽媽回應了個放心的眼神,錢氏臉色這才溫和了起來。
兩人之間的互動。知晚看了清楚,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笑,果然是算計好的,在侯府也待了好幾天了,對這些人也有了幾分了解,趙氏雖然不管內院了。但就憑趙氏對二房的偏袒,還有眸底流露出對錢氏的不喜,她就知道趙氏與錢氏關係不和,趙氏雖然吃齋念佛,手裏不離佛珠。但是她不是個真正心靜的,從屋子裏的擺設就能看出來三分,喜氣,熱鬧,而且奢侈,真正禮佛的人,給人的感覺就很寧靜,穿的也是那些素樸的,而不是艷麗的衣裳。
今天就算她爹不在,趙氏也不會放過這個能打擊錢氏的機會的,不過有侯爺在,效果會更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