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茯苓聽了臉一白,撒了腿丫子就轉身朝書房跑去,知晚攢緊手心,朝書房快步走去。
書房外,姚媽媽跪在那裏,衣服上有血跡,額頭上全是汗珠,茯苓去拉她起來,姚媽媽搖頭,「娘沒事,娘沒護好姑娘有錯,該罰。」
知晚氣的推門進去,書房內,狼藉一片,碎茶盞,還有擺放的古董花瓶,碎了一地,踩上去都咯吱的響。
定遠侯坐在椅子上,神情很頹敗,嘴裏嚷嚷着對不起,連知晚走近他都沒發現,而是對着一幅畫發獃,畫上的女子用團扇遮住半張臉,只能看到一雙眼睛,美的讓人自慚形穢。
知晚輕輕的喚了一聲爹,定遠侯抬起頭,看着知晚,伸手摸着知晚的腦袋,「爹不該罵你,你沒錯,以前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吧。」
知晚想姚媽媽肯定說了她是被人給害了,才有的塵兒和思兒,錯的是秦知嫵和秦知姝,定遠侯沒法幫她逃回公道,不然塵兒和思兒就瞞不住了,知晚鼻子泛酸,輕點了下頭,「事情與姚媽媽無關,女兒……。」
事情是與姚媽媽無關,但是她不應該瞞着他,還幫知晚逃婚,如果他早知道,就不會讓知晚再回來了,在侯府外面,他可以全權做主。但是在侯府,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她太糊塗!
知晚苦苦哀求,定遠侯還是鬆了口。饒了姚媽媽。
知晚出門時,正好遇到錢氏,侯爺出門辦差,回來就大發雷霆,打了四姑娘的貼身媽媽三十大板不算,還罰她跪着,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錢氏心裏高興,但是又怕出了什麼大事,可是見知晚安然無恙的出來。錢氏想錯應該不在她身上,應該是她沒照顧好知晚,便問侯爺道,「侯爺,姚媽媽犯了什麼錯。惹你這麼氣憤?要是使喚着不順心,我再給四姑娘重挑一個?」
定遠侯盯着錢氏,手慢慢的攢緊,又慢慢鬆開,閉眼道,「不必了,準備官服。我要進宮。」
錢氏知道定遠侯辦差回來,按理是要換好官服,即刻進宮面見皇上的,現在為了姚媽媽的事耽誤了半天,錢氏越想越覺得事情很嚴重,侯爺很少因私忘公的。
只是侯爺已經罰過姚媽媽了。她再罰就是說侯爺罰輕了,況且她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侯爺為什麼罰她。
知晚和茯苓扶着姚媽媽回檀香院,白芍已經把藥箱子拎到姚媽媽房間內了,知晚幫姚媽媽上藥。看她被打出來的傷口,知晚眼眶紅了,姚媽媽艱難的擠出來一絲笑,「侯爺是疼姑娘的,是奴婢做錯了,不該瞞着他,若是當初奴婢告訴了侯爺,姑娘就不會受那麼多的委屈,侯爺罰奴婢是應該的。」
知晚輕輕一笑,「你瞞着爹也是為了我好,我都明白。」
這一天,註定不平靜,姚媽媽挨罰的消息被人揣測,說什麼的都有,可是還沒想明白,緊接着侯爺在梅姨娘屋子裏發脾氣的事又傳遍了侯府,幾位姨娘都想在侯爺回來時,獻殷勤,好博德侯爺的歡心,結果侯爺發了脾氣后,在書房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總管出現在書房內,臉色僵硬,「奴才辦事不利,四姑娘的兩個孩子沒能送走。」
定遠侯皺緊眉頭,「小院裏除了老劉頭會些拳腳,其他人根本沒武功,誰能攔住你?」
總管搖頭,「暗處還有兩個暗衛,身手在奴才之上,奴才根本沒機會靠近兩個孩子,他們是奉越郡王命令監視兩個孩子的,奴才要是再去,他們不會手下留情了。」
定遠侯眉頭更皺,越郡王沒事監視兩個孩子做什麼?昨天皇上還對他下了一道莫名其妙的聖旨,不可輕易把知晚許人,尤其是那些紈絝子弟,他還納悶呢,結果徐公公加了一句,比如宋二少爺,比如楚大少爺,比如……比如了一堆,弄的他滿頭霧水,定遠侯更乾脆,直接求皇上賜婚,結果皇上打哈哈了,女婿自己找,對女婿狠點,這是聖旨。
不賜婚,又不許他輕易許人,還不能對女婿太好,皇上還真的有閑情,他不過離京十幾天,連皇上都關心起知晚的婚事來了。
此時,臨墨軒,暗衛把昨晚總管潛進小院,要抱走兩個孩子的事,包括定遠侯白天發現知晚生了孩子,一掌拍碎桌子的事全部告訴了葉歸越。
葉歸越眉頭微挑,想不到定遠侯會去小院,還那麼巧合的發現了兩個孩子,怎麼沒聽暗衛回來稟告她挨罰的事,定遠侯又悄悄送走兩個孩子,看來是要替她隱瞞了,他倒要看看,定遠侯會給她挑什麼夫君!
「多派幾個人看着小院,以後沒我的允許,誰都不許靠近。」
「是。」
等暗衛走後,冷風進來道,「爺,冷七傳話來,煙花製作成功了。」
葉歸越嘴角一勾,唇邊的笑意好似火焰,肆意的燃燒着,灼熱出一抹風流姿態,美艷不可方物。
檀香院內,知晚正在修剪花枝,一個身着青碧色裙裳的小丫鬟急急忙進來道,「四姑娘,相王府和衛國公府又派人上門求親了。」
聞言,知晚咔嚓一聲,把一朵開的正艷的月季給剪了下來,茯苓撅着嘴,瞪着丫鬟道,「求親就求親,又不是第一次了,怕什麼!」
要說以前,茯苓會驚嚇,可是昨天,侯爺都知道了姑娘的事,怎麼可能還會把姑娘嫁進王侯之家呢,那是絕對絕對不可能的。既然不會,就是來多少個都不擔心。
小丫鬟被罵的縮着脖子,有些委屈的抿着嘴,太太早前說了。四姑娘的親事讓侯爺做主,現在侯爺回來了,四姑娘不去瞧着點兒,萬一侯爺真把四姑娘許人了怎麼辦?
知晚把剪刀擱回托盤裏,拍了拍手,邁步朝院門走去,茯苓把托盤遞給了小丫鬟,然後隨着知晚身後出院子。
還沒進松香院,知晚就見到兩個丫鬟端着托盤出門,有說有笑道。「你說四姑娘到底是有福還是倒霉啊,得罪了越郡王,好好的親事給他給害沒了,結果卻引來相王世子還有遂寧公府少爺來求親,足足有八家。就等侯爺點頭了。」
「侯爺這兩日脾氣不大好,方才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就摔了茶盞,也不知道是被誰給氣着了,侯爺一直很疼四姑娘,為了四姑娘,都被鎮南王關大獄裏去了,我猜應該不會胡亂把四姑娘許人了。」
「侯爺是不會。可是老太太和太太會啊,老太太可是巴不得早點把四姑娘送出門,我偷偷告訴你,昨兒夜裏,老太太還做了噩夢,好像是侯府因為四姑娘滿門抄斬了。老太太發話了,要是一個月內侯爺不把四姑娘嫁出去,她就撞死,免得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丫鬟說著,突然發現知晚就站在她們不遠處。臉一白,忙把頭低下,裝沒看見似的,一溜煙飛快的跑遠了,身後是茯苓的罵聲,敢亂嚼舌根,要打十板子!
想到趙氏做噩夢,知晚眸底微閃,嘴角輕輕弧起,邁步進了院子。
屋內,幾位上門求親的夫人把知晚誇的是天上有地上無的,聽得站在屏風處的知晚都臉發燙。
趙氏坐在那裏,手裏撥弄着佛珠,臉上掛着慈愛的笑,偶爾也謙虛兩句,只聽她道,「侯爺,幾位世子少爺是真心想娶知晚的,你倒是拿個主意啊?」
真心想娶?連面都沒見過,哪來的真心?天上掉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