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吳媽媽用滿是褶子的臉堆出來一朵笑,「是喜事呢,還是四姑娘的,老太太給姑娘說了門親事,都定下了,下個月就出嫁。」
姚媽媽怔住,臉色微變。「不知道老太太給四姑娘說的是誰家少爺?」
「從三品雲麾將軍宋府二少爺。」
姚媽媽臉色徹底變了,小桃忍不住低呼道,「宋將軍府上二少爺?他名聲比越郡王的還差一大截呢,鬥雞遛狗,打架鬥毆。無所不為,上個月還和人搶春風樓花魁與人大打出手,胳膊險些被人給打折了,好像是楚大少爺給打的,嫁給他還不如去慈雲庵做尼姑呢。」
錢嫂和春香面面相覷,尤其是錢嫂,雖然一直住在上陽村。也見過狠心的娘為了幾斗米把女兒賣給人做丫鬟,為攀附權貴,把女兒嫁給人做妾的,可侯府要權勢有權勢,要錢也不少,至於把女兒嫁給那樣的人嗎?這不是葬送知晚的一生嗎?
吳媽媽見一群人臉色都變了。忍不住在心底輕嘆一聲,以四姑娘的容貌,嫁入公侯之家都可以,可惜,庶出的身份太差了。又在大街上瘋言亂語,連越郡王都能嚇跑,誰還敢上門求親,宋二少爺是嫡出身份,雖然比不上侯府,可雲麾將軍與侯爺也有三分交情,若不是名聲太差,大家閨秀不願意嫁給他,又怎麼會輪的上四姑娘呢?
宋家請了定南伯夫人上門說親,老太太一口就答應了,她是親眼瞧見老太太接了定親信物的,這樁親事已經板上訂釘了,即便侯爺回來,也沒法越過老太太退親,宋二少爺可不比越郡王,一個不高興說退親就退親了,想來過不了多久,就該派人來接四姑娘回去了吧?
知晚還在屋內忙着製藥膏,根本不知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等姚媽媽進來告訴她時,知晚的臉陰沉如水,但是一瞬間便好了,「我會在成親前離開京都,雲麾將軍府奈何不了侯府,我不怕。」
姚媽媽見知晚不擔心,知道她是個有主見的,便不再多說,這一回離開,無論出什麼事,都不會回來了!
傍晚時候,知晚才把藥膏治好,吃過晚飯後,便讓茯苓把謝寧姝叫了進來,幫她上藥,看知晚用竹勺把那清澈跟玉一樣的藥膏抹到她臉上,謝寧姝的眼睛都濕潤了,她們才相視了一天不到,她就為她辛苦了大半天,這份恩情她會永遠記住的。
知晚停了手,看着她,蹙眉道,「這藥膏很珍貴,眼淚會污了它,你想治好臉上的傷疤,就別哭了,等傷好了,你想怎麼哭怎麼哭。」
謝寧姝破涕為笑,忙擦了眼淚,知晚讓她又去洗了把臉,這才上藥,一瓷瓮的藥膏,等抹上時,就去了一半了,知晚用薄紗幫她層層裹住,道,「今兒還好,過兩日會有些癢,你要忍住別拆開,七天後我再給你換藥,兩次過後就能好個七七八八了,回頭再給你治點祛傷疤的藥膏,一個月內就能好全,皮膚絕對比我現在好。」
謝寧姝裹着紗布的臉勉強能看到一雙眼睛,裏面全是震驚,比她的皮膚還好,太匪夷所思了,但知晚說的是真的,她用的藥膏是促進皮膚生長的,煥然一新的皮膚會跟嬰兒一樣白皙如玉,她的皮膚就算護理的再好,也沒法跟塵兒的比,這就是區別。
不是知晚不想把皮膚變好,而是變的之後會很快恢復,恢復跟之前一樣,畢竟她的身體不似嬰兒那樣純凈,體內或多或少的積累了毒素,會改變人的肌膚,養顏美容,應該從體內美容起,而不是從外表,但是從速度上說,外表完勝。
小桃扶着謝寧姝回去歇着,知晚則讓白芍把屋子收拾乾淨,然後抱着孩子在院子欣賞月色。
繁星滿天,明天又是一個艷陽天,兩個孩子依依哦哦的叫着,也不知道說的什麼。
「來,親一個,啵!」
「這邊也要一個,啵!真乖。」
知晚捏着塵兒的臉,就跟捏包子似的,一會兒就忍不住親一下。逗的孩子咯咯直笑,院子裏人也笑鬧,可是牆頭上,冷風臉色那叫一個臭。她們是高興了,可憐郡王爺從她說了那些話后就一直悶悶不樂,晚上還拉着楚少爺和容少爺去春風樓喝花酒,他原還抱着三分期望,她是不想嫁給郡王爺哄騙的,現在呢!
冷風眸底閃過一抹殺意,是對知晚的,也是對着她懷裏的塵兒的,冷風隨手摘了片樹葉,腦子裏閃過一句話。「她能哄騙所有人,也能哄騙我,為什麼不願意騙我,她為什麼不願意騙我?!」
冷風嘆息一聲,把手裏的綠葉扔了。殺了她容易,難的是讓爺忘了她,爺為什麼就對她念念不忘呢,難道是因為她是除了王爺和皇上外,第一個動手打爺的人?他要不要再請別人揍爺一頓,或許爺就會忘了她呢?
冷風打定主意,正要走。就聽到一個嬌軟聲音道,「你們長得這麼漂亮,你們的爹肯定不會差,若是他沒死的話,真想見他一面啊……。」
茯苓笑道,「就小少爺這模樣。他爹肯定不比越郡王差。」
知晚撲笑一聲,「要真跟越郡王一樣妖孽,還是別見了吧,自慚形穢,簡直無顏抬頭啊。不過塵兒長大了,得給我出一口氣,把他比下去,好不好?答應了,就親娘的臉頰茯苓一下。」
知晚指着自己的臉,塵兒果真湊過去,親的知晚一臉的口水,
冷風,「……。」
他怎麼覺得那麼的彆扭呢,秦姑娘私奔帶着丫鬟婆子也就算了,生了兩個孩子不算,卻連孩子他爹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冷風都分不清她的話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了,這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孩子啊?
等他再回春風樓時,春風樓已經塌了半邊了,老鴇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冷風扶額,這絕對是爺的傑作!
暗衛閃身出來,回道,「查清了,那兩個孩子的確是秦姑娘所生,上陽村民都能作證,秦姑娘因為生兩個孩子失憶了,據說孩子的父親是歷州一大戶人家少爺,四個月前已經過世了,秦姑娘是被夫家趕出來,娘家不收留的可憐寡婦……。」
冷風,「……。」
可憐寡婦?冷風聽得腿軟,「說真實部分!」
「生了兩個孩子,失憶了,孩子父親一無所知。」
冷風滿臉黑線,難怪她好奇兩個孩子的爹是誰了,原來她自己也忘記了?
「爺好好的怎麼砸了春風樓?」
「……花魁今天頭上戴了朵牡丹花,爺瞧着礙眼,就給摘下來踩了,沒想到那花是相王世子給她戴的……。」
「……相王世子沒大礙吧?」
「……還剩半條命,不過胳膊腿都還在。」
「那就好。」
暗衛閃身消失,留下冷風站在那裏沉思,爺什麼時候討厭牡丹花了?
第二天清早,知晚就醒了,是被兩個孩子鬧醒的,知晚不帶着兩個孩子睡,但是兩個孩子醒來見不到知晚就會哭,錢嫂無奈,就會把兩個孩子送到知晚身邊來,兩個孩子在知晚懷裏鑽,又是依依哦哦,知晚哪還睡的下去,醒來就跟兩個孩子在床上玩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