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荒誕不羈那些事
月光從朱紅雕花木窗透進來,零碎地撒在一醬紫色書櫃和鋼琴上。
粉色紗幔低垂,隨着風從窗外帶進一些寒意,卻被暖氣衝散,營造出朦朦朧朧的氣氛,既溫暖又溫馨。
張上靠着正對浴室門的牆,盯着,像能把門看穿一樣。
想像柳琴白嫩細膩的嬌軀一定被水滋潤得晶瑩剔透,嬌美臉頰羞紅的模樣……將剛才犯賤的手放鼻尖聞了聞,手有餘香。
半個小時過去,頭髮濕濕的她終於出來了。
一件連體輕紗浴衣,相比平時的衣着,暴露更多肌膚,像一朵潔白無暇的出水芙蓉。
纖細的小腿線條勻稱恰倒好處,浴衣包着的豐腴山峰,好像還沒有徹底擦乾,高高聳起,在紗衣上展示出誘人形狀。
白皙手臂看起來那樣柔軟,臉色微微帶紅,用毛巾擦拭着青絲,見張上愣愣看她,柳少婦眼角眉梢微不可尋地上揚。
“你要不要洗?”
“不了。”
“哦。”她心裏藏着的笑瞬間崩塌,失落得不行,只覺心底空落落的。
張上饒有興趣地注視出水芙蓉圖,很意動,很心爽,但腦子裏卻不那麼開心,身心不合一,總是想起朱曦,
當柳少婦的目光和張同學四目交接時,美麗大眼睛微微眯起,白皙臉頰浮上紅暈,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帶動高聳雙峰輕微起伏。
哀嘆了一聲,張上輕輕拉起她的小手,食指在她手心輕輕扣兩下。
她手心顫抖着,身體都繃緊了,掌心泌出汗水,默默閉上眼睛。
張上:“睡吧。”
柳琴:“……”
怨氣,怨氣,怨氣滔天!
這是第二次了……
砰。
房門被重重關上,連魚缸玻璃都被震得嗡嗡嗡響。
張同學苦笑了一聲,老子他媽的就是個太監。
……
姚恩均的事業如火如荼。
人到六十多歲還努力拚搏,有這個精力東奔西跑的不多。
在太谷建造的養豬場已經開始修整地面。
按照皇城裏大師給的規劃圖,各方面要用世界最新技術,包括防汛工程等等,在地下按防空洞的規模挖,會加大開支。
不過這點小事,老姚沒放在心裏。
榆社要種的耕地也已經談下十分之一,有一個好的開頭。
當時去楊凡生的文武學校視察,給捐了三千萬,並讓小孫子去上學。
姚恩均沒搞特殊化,也沒派保鏢,直接讓孩子住校,和正常小孩一樣生活,只有周末放假才接回家。
人有錢,屎的都比別人香。
老姚在太谷投資二十億建養豬場的事早就傳開了,惦記他的人不少。
小孫子在學校享受普通學生的待遇,即便老師有些熱忱,一年級的小孩子也不會想那麼多,只覺老師很喜歡自己……
周五下午,小姚按時來接小小姚回家,親爹搞養豬場,他得盯着建設工地,出了點小事,來得有些遲。
在校門口掃視一圈,平時總愛站傳達室窗戶口下等着的孩子,今兒沒了影。
“三大爺,見我兒子沒?”小姚掀開棉布門帘,從兜里熟絡地掏煙遞上。
老漢從床上“哧溜”一下趴起來,腳踩在有些年頭的布鞋上說:“你小子沒來我這啊?”
“那我問問他們班主任。”拿打火機給三大爺點上煙。
“成。”
小姚當下打電話。
結果班主任說孩子早就走了,並且走時問過,說你要來接才放走的。
一聽這話不對勁,小姚有點急,讓趕緊幫忙問問其他人。
班主任清楚事情的重要性,立馬給接孩子的家長們輪流去電話,問見着小小姚沒。
很快打聽到孩子被一個陌生老婆姨接走。
小姚急了,立馬給老姚打電話。
結果兩人都瘋了,姚家就這一根獨苗,百億巨資將來都是孩子的,這要出點狀況,姚恩均屠了學校的心思都有。
煤老闆發瘋後果難以想像,先報官,結果就他娘來了倆片警,還磨蹭着不到時間,不能報失蹤人口。
搞得老姚險些心肌梗塞發作……
給一般人,官府如果不管,就只能自己一家人大海撈針,但老姚只是幾個電話下去,從宋利子等人礦上借來萬名礦工增援自家隊伍。
封鎖了整個太谷除去黃泉路外的所有道路,一輛輛客車宛如長龍蜿蜒,將各大街道堵城停車場。
108國道,大街小巷,酒店旅館,招待所等一切可疑之地,連圪洞裏都被翻了個底朝天。
甚至垃圾堆和垃圾桶都被掀開蓋子鼓搗一番,確定沒人才撤離。
最瘋得是王懷東,小小姚如果出了事,老姚說不準會撤資,甚至動用我省政協委員的關係網把他收拾了。
光是太谷的公安還不夠,直接上報市裡,說明事情的嚴重性,將武警部隊調來找人。
小小姚的彩色照片幾乎貼滿城裏牆壁幾乎,連帶整個太谷十里八鄉,所有老百姓都自發的停下手中工作,彷彿紅了眼的餓狼一般上街覓食,展開自發救援行動。
因為老姚說了,凡提供小小姚消息者,賞兩百萬獎金。
如果直接找到小小姚,或者將他救出來的,賞千萬獎金,現金支付,還是稅後的那種。
煤老闆姚恩均在太谷的影響力非同凡響,二十億都說砸就砸,一千萬那是小事。
當張上知道小小姚失蹤的消息時,趕緊結束給即將上崗的一百多位煤老闆們的培訓會議,迅速趕回太谷。
文武學校,校長室。
平日裏氣定神閑的楊凡生如今也失了雲淡風輕的氣度,眉心緊鎖,兩手背在腰后擱辦公室里走轉。
老姚讀讀讀抽着煙,臉上的皺紋苦得像豬皮被擦子颳了半餉,越擦越擰成一疙瘩,愁眉不展。
“楊校長,你看這事怎麼辦?”
老姚挺佩服楊凡生的,這是個教育界良心,又氣魄非凡,比他這修道的還有修養,道行高深……
“叫張上回來。”楊凡生語氣堅定地說。
“我已經通知他了。”
老姚話音才落下,張同學就以弓步抵線式剎車技術劃過門口,再回身轉折,探頭進來。
“情況怎麼樣?”
“沒消息。”
“我已經知會道上的人了,他們消息最靈通。”
“希望吧。”這條道老姚早走了,這都全民出動了,不差他們那點力量。
遇上這種事情張上也沒轍了,只能寄希望於群眾力量。
他要做的就是坐鎮太谷,不讓其他人再鬧出亂子。
本地人鬧開了,外地人就比較慘,幾乎每個過客都遇到各種各樣的刁難和盤問……
但是很快,這些外地人也加入狼群行列,邊被盤問,邊盤問別人,搞得跟地下工作者一樣在大街小巷溜達,滑稽得笑人。
錢難賺,屎難吃,全城停擺兩天,太谷三十萬人一齊出動,卻依舊一無所獲。
好在小小姚千萬獎金的消息已經傳遍周圍六縣,用不着發動,孩子的照片已經人手一張,從上到下都自發玩命的瘋狂了,希冀老天眷顧,千萬找到那個寶貝疙瘩……
石樓縣“小國寡民”,地處“山上”,耕地資源稀缺,能源產業基本屬於奢望,更別說煤炭了,連其他礦都沒有。
除了石頭就是山地,是我國固定吃補助的貧困縣,金字招牌還一掛就是六十年,窮得一塌糊塗。
小小姚失蹤的消息不出三天就傳到這裏,不管信不信能領到一千萬,哪怕只有指甲蓋那麼點小的希望,走投無路的困難戶們也覺得老天會眷顧我們這個古老而又神奇般“無法脫貧致富”的縣城。
……
招娣是石樓縣一名普通婦女,雖然小小姚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但人總的吃喝拉撒,她像往常一樣上街買菜。
在菜市場迎面走來一個蓬頭垢面的婆姨,背着一口補丁麻袋,疑似收垃圾的乞丐。
在兩人擦肩而過的剎那間,招娣隱隱感覺今天的太陽特別亮,自己的感觀有神之垂青……
只是一個眼神,就察覺到婆姨的麻袋裏似乎有什麼東西動了那麼一下下,像是生靈被困在捆仙索中,想脫困而出卻不得其門。
一點靈光自內心發出,招娣想也沒想,回頭就是一聲高亢大喝:“你麻袋裏裝的是甚了?”
只見垃圾婆姨身子一滯,掩住內心的慌亂,往肩頭顛了顛麻袋,用力攥住麻袋口,頭也不回,撒丫子就跑。
“你別跑!”
招娣扯開嗓門喊,眼口充血了,千萬現金在眼前,說什麼也不能讓暴富機會溜走。
兩人在鬧市瘋跑,引動周圍同意懷着心思的百姓,成群結隊那個狂奔。
一個收垃圾的婆姨,麻袋裏裝着小小姚的消息,以傳播瘟疫的速度在百里八縣傳開。
真是晴天霹靂般的消息,整個石樓和十級大地震一般瘋狂起來,兵荒馬亂,雷霆炸營。
公安,法院,檢察院,消防,國土,文化,甚至連地稅和森林公安都他媽往事發地趕。
婦聯和街道辦的大媽氣得大罵,一幫王八蛋,誰給你們的熊心豹子膽越權?
拐賣人口的事應該歸我們婦聯管,關你們搞文化的和國土地稅有屁事?
在廣大群眾洪水般的追趕中,垃圾婆姨爬上了石樓縣屬招待所的樓頂,威脅誰過來就將麻袋從六樓頂子上頭扔下去。
並且找個根繩子,將麻袋口拴在自己腰上,直接坐樓頂邊緣,防止你們直接下死手擊斃我。
如果我沒了意識,或者出了事,大家一塊死,有墊背的。
公檢法聯合公安武警趕到現場外圍時,發現樓下圍着上千人,並且正有從四面八方趕來的人想分一杯羹。
人實在太他媽多了,一望無際的那種,街道四周延伸到視線盡頭都滿滿當當全是人頭。
公安和消防想進去,想擠到最前邊,結果群眾不讓。
發財機會在眼前,人人平等,憑什麼你們有特權?
救人也得講先來後到,誰讓你們官兵動作慢的,想搶食,門都沒有。
法不責眾,這種場合下,紅了眼的人們哪管那些,甭說大哥不認識你,就算認識,相比一千萬,你算個毛線?
局長彬子親自帶隊行動,看人們不願意讓路,還罵罵咧咧,立馬毛了。
當下掏槍就要來一發響的,誰敢不給老子讓路?
結果才從槍套里抽出傢伙,就被大隊長提醒了一句,令他突然打了個冷顫……
萬一槍聲嚇着樓頂的婆姨,小小姚出了意外,你是被憤怒的群眾毆死呢,還是被就地免職,或者更慘一些,給孩子賠命?
不得已之下只得組織武警開路,人人操着警棍電棒,硬從人堆里碾壓出來一條人仰馬翻的血路,這才算到了賓館門口。
看着坐在樓邊上晃蕩着兩條腿,懷裏抱着麻袋的垃圾婆姨,她的手在微微發抖打擺子……彬子的心是涼的,頭腦是熱的。
我滴個親奶奶,您的手可千萬別抖,一定得坐穩嘍,一千萬我不要了,您賞個一兩萬路費就成。
趕緊帶人馬衝上樓去,將裏頭擠滿卻又退不出來的人電倒,然後肅清樓道和無關人等。
本來按照常規營救方法,談判時樓下應該放氣墊,免得人家激動之下走絕路。
可如今事情緊急,石樓縣公安的配備極差,甭說氣墊,連他娘警棍都得借。
當下有人提議,不如先讓老百姓回去拿被窩,把被子當氣墊使,先保障安全措施,穩中求進,再說一千萬的事不遲。
彬子當下操起大喇叭對群眾開喊。
“事故現場需要大量被子急救小小姚,大家都統一回家拿被窩,在被子上頭皮寫上自家的名字,老姚打電話時說了,誰跑得快,誰對他孫子的貢獻高,等救下孩子論功行賞。”
“我草……”其他公家人直接看懵了。
這招實在太猛太絕,在二十分鐘之內,半個石樓的被子都聚集在了賓館下頭,將街道硬生生鋪成五顏六色的棉花海洋。
上了樓,談判專家有水平,三五句話套出垃圾婆姨是本地人,馬山村的落魄戶。
彬子趕緊聯繫其村長,以闖紅燈的速度將垃圾婆姨的表親弟媳喊來。
都是一個村的,還沾親帶故,這可算有話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