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可即算知道此事危險,師傅還是願意前往京都,而且說得那麼從容輕淡,彷彿只是去外地遊山玩水一般!

九年師徒情誼已經使他們成為了和親人一樣親密的人。

「丫頭,犯不着一副這樣的神情!」南山隱叟擺了擺手:「說不定我治好皇上的病,龍顏大悅,賞賜千金,那我們濟世堂不是更方便行事了?」

「嗯,師傅,肯定是這樣的!」潤璃擠出了一個笑容,和南山隱叟一起走了出去。

風雅樓是杭州着名的飯莊,它旁邊是風景宜人的西湖,佔據了極佳的地理位置,樓里佈置得極為風雅,和一般的飯莊格局不同。一樓是大堂,只依着窗戶擺了幾張桌椅,中間堆出一個小檯子,上面擺放着古琴琵琶等樂器,專門請了名滿大周的樂師曹大家和薛秋娘等人來演奏,二樓和三樓全是雅座和包房,牆上掛着名人字畫,廊里擺放着玉簪花一串紅等時興花卉,坐在風雅樓,推開窗戶就見碧波粼粼的西湖,耳畔是令人心曠神怡的清音妙曲,眼前還有可圈可點的字畫,全不似是在飯莊內,竟讓人有置身瓊林宴的感覺。

「此處果然甚妙。」蘇潤璋看着一泓湖水,心情愉悅。

「只是不知道璃兒妹妹的師傅是否會願意去京城為皇上治病。」梁伯韜卻在沉思着這個問題:「皇上病情不能久拖,我怕皇後娘娘會坐鎮不住後宮。」

「你難道不相信你姑母的手段?」蘇潤璋拿起茶盅飲了口茶:「先安心品茶!連這客茶都是上好的龍井,風雅樓真是名不虛傳。」

「我可沒有你這般悠閑的心思!只有皇上病好了才能更好的控制局勢。」梁伯韜蹙起一雙濃眉,手指不停的敲擊着桌面,顯見得很焦躁:「如果璃兒妹妹的師傅不答應去,那我們請璃兒妹妹去京城如何?」

蘇潤璋放下了茶盅,眼睛盯着梁伯韜:「虞城,此事萬萬不可。」

「為何?」

「潤璃妹妹的師傅和蘇家無關,而潤璃卻是蘇家三房的嫡女,此事孰重孰輕,我想你分得清楚。」蘇潤璋看着梁伯韜那迷茫的眼睛,步步緊逼:「我知道你還有別的心思,可是你自己也說過,你的親事你自己不能做主,那你何苦去招惹潤璃妹妹?」

「怎麼又扯到我的親事上面了?」梁伯韜臉上浮現出一點可疑的紅潤:「潤璋,你現在說話很古怪!」

「但願我沒有多心。」蘇潤璋看着好友,嘆了口氣:「其實你只是一時的迷惑,你覺得你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閨閣千金,所以你覺得好奇,回京以後,用不了多長時間你就會把她忘記了。」

「瞧你說的,好像我……」

話音未落,就聽到風雅樓的跑堂在敲門:「風雅樓三號的客人到了。」

門被拉開,門口站着一老一少,正是南山隱叟和潤璃。

潤璃朝着蘇潤璋和梁伯韜展顏一笑,隨着南山隱叟走進了包房,店小二已經麻利的把客茶送了過來。

「風雅樓是個不錯的飯莊,四堂兄,你說是不是?」潤璃看着蘇潤璋在凝神看着掛在牆上的字畫,露齒一笑:「這張行草我總看不全字兒。」

「那我怎麼聽說潤璃妹妹學書法的時候最開始是練的行草?」

「那時候覺得行草讓別人看不懂,似乎挺高深。後來發現我素常寫的字兒都沒人能看懂,所以就改練楷書了,只是李娘子說我習行楷比較符合我的性子,所以現在的字還是很跳脫。」潤璃看了看那幅字,眼睛裏滿是羨慕:「聽父親說四堂兄的字是出了名的好,改日可否向潤璋哥哥請教一二?」

蘇潤璋含笑看着她:「等三叔今年回京述職,潤璃妹妹也會跟着回京都居住,到時候在一起了,自然有時間切磋。」

潤璃偏了偏頭:「這兩天潤璋哥哥可有空?」

「這倒不巧了,我和世子打算明天返京。」蘇潤璋看了看俏皮的堂妹,眼裏也滿是欣賞:「我和世子還有大事要請潤璃妹妹的師傅幫忙呢!」

轉頭看了看梁伯韜,發現他正在走神,用手悄悄推了推,示意他說話。

從潤璃走進來的那一刻起,梁伯韜就感覺到自己變得不自在起來,分明想看見她,但是真正見到她了,又不敢去直視她的眼睛,恍惚間卻聞到少女的芬芳,依稀似下午自己抱着她縱馬穿過杭州的街道時,那鼻子下若有若無的芳香。

感覺到蘇潤璋在推他,梁伯韜定了定神,對着南山隱叟一拱手:「老神醫,在下有個不情之請,望老神醫切勿見怪。」

南山隱叟笑着點頭道:「可是為了皇上的病?」

「正是。」

「皇上是否經常左邊頭痛,伴有多夢或是失眠、心悸,如周遭聲響過大,便會感覺忽忽欲狂?」

梁伯韜和蘇潤璋皆是一驚:「老神醫所言極是。」

「聽聞不久前濟州發生流民□,數萬餓殍在一自稱天王之賊寇引領下沖入濟州府衙,殺知府,開官倉,據山為王,皇上急怒攻心,因此昏迷數日,醒后精神不濟,一直無法上朝,可是如此?」

梁伯韜驀然一懍,眯了下眼睛看着對面鬚髮皆白的老頭,沒想到這鄉野之人對朝廷之事竟如此了解!他是在幫魏貴妃還是柳德妃辦事?又或者只是單純的見多識廣?

看到梁伯韜全身的警戒和懷疑,南山隱叟呵呵一笑:「世子不必緊張,老朽一介鄉野村夫,不值當世子如此重視!只是老朽自知你們必有一日會要來找老朽為皇上治病,所以也特地出去打聽了下朝政之事。」

聽得此話,梁伯韜方才略微放鬆了身子,但臉上仍有疑惑之色。

「老神醫如何知道我們必會來找你呢?」

「因為世間本無南山隱叟這個人。」

「那為何皇上說當年是南山隱叟治好了他的病?」

「當時老朽無心入太醫院為官,便向皇上請辭,託言雲結廬杭州南山,不理世間雜事,想來是皇上自己給老朽想了這麼一個名字,老朽自己卻是不知的。」

「老神醫你就是南山隱叟?」梁伯韜和蘇潤璋驚呼起來,看着面前鬚髮皆白的南山隱叟:「難怪潤璃妹妹醫技近似乎神仙,原來竟得了老神醫的真傳!」

「世子和蘇少爺過譽了,老朽只是懸壺濟世,做自己的本分而已,當不得‘老神醫’這三個字。」

「當得,當得,如何當不得?」梁伯韜滿臉興奮:「老神醫,可否明日與我們一同返京為皇上治病?」

「太醫院人才濟濟,何必老朽進京?」

熱氣騰騰的酒菜已經上來,南山隱叟伸出筷子夾了一塊鱸魚,慢慢品味:「唔,風雅樓這菜做得確實不錯。璃兒,改天叫你那個黛青丫頭來嘗嘗新出的菜,以後師傅就有口福享受這麼美味的菜肴了。」

蘇潤璋見南山隱叟的全副精力彷彿已經轉到飯菜上面,輕輕巧巧就迴避了他們談話的中心,趕緊想把話題拉到正題兒上面來:「老神醫,您這般疼愛潤璃妹妹,這是她的福氣。」

「是啊,璃兒這丫頭打小就跟着我學醫,人聰明,又孝順,我是心底里把她當孫女兒看的。」南山隱叟眯縫了眼睛,有滋有味的嚼着清蒸鱸魚,順便把一根魚刺出來擱到旁邊的碟子裏:「我知道你們要說什麼。什麼為了蒼生社稷的大道理我也不想聽,可總不能讓你們把我的乖徒弟弄到皇宮那種污糟的地方去受罪,我就替丫頭去走一趟,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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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色醫香 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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