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小姐到底去了哪裏?」蘇大夫人惡狠狠的看着那個小丫鬟道:「你若是不說實話,我定把你的皮給扒了!」
那小丫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戰戰兢兢的說:「小姐這些天神神秘秘的,我是小丫鬟,也近不了身子,只知道她派秦媽媽出去了好幾次,今日卻從慶瑞堂請安回來說是要去翰林院找四少爺,換了男裝出去了。」
聽到小丫鬟的話,蘇大夫人面色發白,身子搖晃了兩下,最終頹然的倒在椅子裏邊,手緊緊的捏住了桌子上那個茶壺的柄,恨不能加大力氣把它捏碎坐。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她猛然轉頭對着身邊雲媽媽說:「暗地裏多派些人手去把小姐找回來,千萬記得要悄悄的,不能走漏了半點風聲!」
雲媽媽應着出去以後,蘇大夫人心裏慌亂不已,玧兒去翰林院做什麼?找璋兒?平素有什麼事情難道不會在家裏說?一定要去翰林院?這肯定有鬼!蘇大夫人越想越心虛,一顆心似乎已經懸在了空中,落不到實處,額頭上竟然有汗珠子一顆顆滲了出來。
「夫人,您去歇着罷,若是小姐找回來了,我再去主院喊您。」小丫鬟看着蘇大夫人那疲憊的模樣,怯生生的挪了過來,遞過一塊手帕子。
「好孩子,你叫什麼名字?」蘇大夫人接了過來,在額頭上邊擦了擦,看着面前這個小丫鬟,大約十三四歲的模樣,瓜子臉兒,膚色粉嫩,看着倒也清秀喜人。
「回夫人話,奴婢叫小喜。」那小丫鬟看着蘇大夫人,不知道她問自己名字做什麼。
「小喜?這倒是個好名字。」蘇大夫人朝她招招手:「若是我把你點了去做小姐的陪嫁丫鬟,你可願意?」
小喜的眼睛滾動了兩下,心裏一絲竊喜,不是說陪嫁丫鬟的年紀一般都要比小姐大些嗎?因為很多陪嫁丫鬟是會被挑做通房,用來固寵的,所以都會選些年紀大,看上去不會比小姐美貌的,可現在這好事竟然落到自己頭上了?「回夫人話,小喜是蘇府的奴婢,該做什麼事兒全憑夫人差遣。」
蘇大夫人看着小喜,點了點頭,這個丫鬟倒是個機靈的,一點就透。玧兒這個樣子,不給她多帶點得力的助手去江南,恐怕還不好在那院子立足呢!閉上了眼睛,靠在椅子上,她開始籌劃起玧兒該帶多少人過去。
不過多時,院子外邊傳來雜沓的腳步聲,蘇大夫人猛的睜開眼睛,就見一身男裝的蘇潤玧正臉色灰敗的站在自己面前。
「你,這副模樣到底是去了哪裏!」蘇大夫人看着蘇潤玧這副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
蘇潤玧如一隻斗敗的公雞般,垂了頭站在蘇大夫人面前,也不說話,就是那麼一聲不吭的站在那裏。
「你來給我說說,小姐今日到底是去做了什麼!」蘇大夫人指了指春花,叫她站出來回話。
看着蘇大夫人惡狠狠的眼睛,春花跪了下來,戰戰兢兢的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原來蘇潤玧因着被梁伯韜拒婚心情鬱悶,又聽着僕人們暗地裏議論說京城裏的勛貴們都不願意聘她為妻,更是覺得生活晦澀,前幾日去了廟裏上香求姻緣,卻遇到了一位年輕書生,長得面如冠玉,一表人才。他自稱是這次科考的進士,現兒正在修習庶吉士,等朝考以後便可入翰林或者放外任。
那書生舌如巧簧,恭維話兒說得流利不過,不停的讚美着蘇潤玧,弄得她一時分不清東南西北,兩人相見恨晚,約了今日去翰林院那邊酒樓小聚,蘇潤玧本是極度沮喪中,突然來了一個如此熱情之人,早把規矩禮儀拋之腦後,只覺得那人便是自己合適的夫婿人選,見那書生穿着有些寒酸,今日特地帶了積蓄過去送給他用。
蘇大夫人聽了只覺得天旋地轉般,伸手噼噼啪啪幾個耳刮子打得春花的嘴巴都腫了起來:「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生了這張嘴巴何用?難道不會勸着小姐些?」轉身交代了一句雲媽媽,把跟出去的四個貼身丫鬟都捆了,送到後院關了起來,然後喚了蘇潤玧進了內室,叫小喜把着門風,誰也不許放進來。
進了內室,還未站穩腳跟,蘇大夫人就老大一個耳刮子,打得蘇潤玧暈頭轉向,她捂着臉,也不
求饒,只是倔強的看着蘇大夫人。
看着女兒這眼神,蘇大夫人突然又心軟了,抱住蘇潤玧哭出了聲音:「玧兒,你怎麼就這般糊塗!難道你就不想想日後該怎麼過?」
蘇潤玧冷冷的說:「母親,反正我現兒也找不到好人家了,這位李公子是進士,正在修庶吉士,若是他過了朝考便可升為翰林,若是沒過,也可以放外任,難道這人還配不上女兒嗎?」
蘇大夫人拿着手帕子拭了拭眼淚道:「玧兒,你好糊塗,他說什麼,你就全信了?你把他名字告訴我,我叫你哥哥去查下便可得知他是說真話還是在說假話。你跟娘說實話,你和那李公子沒有做別的什麼事情罷?」
聽着蘇大夫人這麼一問,蘇潤玧的臉色緋紅,低下頭去:「我們……也未做什麼別的事情,只是他……」說著,一臉嬌羞,不再開口。
「你們做了什麼?他抱了你?親了你?」蘇大夫人就覺得血直往頭頂上沖:「總沒有寬衣解帶罷?」
蘇潤玧睜大了眼睛望着蘇大夫人道:「母親,女兒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不知羞恥的事情來?雖說李郎拉過玧兒的手,也抱過玧兒,但他是正人君子,絕沒有做那種下流事兒。」
蘇大夫人這才送了一口氣,冷冷的哼了一句:「什麼正人君子?正人君子就該遣媒人來蘇府提親,而不是躲到酒樓里和你私會!以後你也別再想他了,母親已經給你訂好了一門中意的親事,你就專心在家備嫁罷!」
「母親,你怎麼能不問玧兒的意思就定親了!」蘇潤玧慌亂的抓住了蘇大夫人的手道:「我和李郎已有約定,非卿不娶非君不嫁,你難道是想要我做個毀約之人嗎?」
又一個耳光重重的打在蘇潤玧臉上,蘇大夫人一邊揉着胸口,一邊喘着氣說:「玧兒,你給自己惹了多少麻煩你知不知道?若那李公子所言屬實,他真是今年新科進士倒也罷了,若是那設局兒叫人鑽的,我的私房銀子全送了都不夠堵他的嘴!」伸出手用力戳了戳蘇潤玧的額頭:「當時你說你只嫁梁國公世子,誰都不嫁,可現在才多長時間,你就和這個半路上鑽出來的李公子私定終身?你還有點女兒家應有的莊重嗎?」
看着蘇潤玧扁着嘴站在那裏,蘇大夫人拋出了一句話:「你在家安心待嫁,母親不會胡亂幫你挑人的,你的夫君家裏是當朝二品,江南獨當一面的人物,嫁過去便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還惦記着那李公子做甚!」
蘇潤玧似驚似喜的望着蘇大夫人:「母親,你說的可是真話?」
「母親還能騙你嗎?老太太偏心着呢,一心想把這們好親事落在三房蘇潤璃身上,還是我說盡了好話才把這事兒扭過來的,今後你就在家綉點嫁妝,母親到珍瓏坊請個娘子來教你女紅針黹,別的不說,少不得要學會給自己的夫君做鞋兒襪兒的。」
「女兒知道了。」蘇潤玧應了一句,每天又皺到了一塊:「母親,我心裏不忿,雖說這次親事沒落到那蘇潤璃身上,將來韜哥哥會不會來蘇府向她求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