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尋找雪獅車
入冬的藍月王國,除了藍月領有彩紅女士的魔法陣籠罩沒有積雪之外,其餘所有領地都是白雪皚皚,蒼茫一片。
王國以北的地方,更是暴雪降臨,比鵝毛還大的雪花,比刀子還鋒利的寒風,足以讓任何地方都寸草不生。
沒有人願意去王國以北的地方,那裏不僅條件艱苦,更毗鄰北方獅心帝國,那是獸人帝國,到處都是粗魯野蠻的獸人。
然而就是這嚴寒之地,一場廝殺剛剛結束。
“我們就不該出門!”法特抹乾凈長劍,嘴裏嘟囔道。
“閉嘴吧!”身邊又瘦又高的羅伊冷聲道,“如果不是你反應慢一步,怎麼會出現這種意外?你可真是丟了我們斥候的臉!我當初就該聽蒂利亞的話,不該找一個胖斥候!”
法特臉色漲紅,羞愧的低頭沒說話。
他身材不高不到六英尺,腰圍卻超過了六英尺,這對一名戰士來說並沒有什麼關係,但對以靈敏著稱的斥候來說,這身體就是拖累。
“好了,羅伊,”斥候長瑪斯道,“不要對自己人這麼刻薄,誰也沒想到會在大雪天遇到成群的獸人,我們所有人都沒想到。”
羅伊沒說話,只是冷着臉開始打掃戰場,在他的腳下,殷紅的血液融化了白雪,幾具壯碩的屍體還散發著熱氣。
讓人作嘔的味道在冰雪下是那麼的清晰,以至於法特有了嘔吐的衝動,然而他死死的捂住嘴巴,伸出胖乎乎的手去掰斷一具獸人嘴裏冒出的一顆尖牙。
這是法特第一次面對獸人,他的確犯了錯誤,在面對獸人的時候膽怯了,但這也是人之常情。
畢竟獸人普遍身高超過了七英尺,不僅身體高大,還很強壯,滿口獠牙,對普通人來說很有威懾力。
法特還不能算是斥候,他只是一名學徒,不是身經百戰,有豐富廝殺經驗的斥候,所以瑪斯覺得羅伊太刻薄了。
“瑪斯,兩匹戰馬受傷了!”不遠處的老亨利叫道。
“那真是糟糕的消息!”斥候長深呼一口氣道,“有救嗎?”
“如果是平常,這點沒問題,但現在雪很大,”老亨利走過來,緊了緊身上的黑色大衣,“我怕它們堅持不了多久。”
法特和羅伊目光全都看着瑪斯,兩人都知道在雪地里戰馬的重要性,這種產自北方的戰馬,本身就有強大的抗寒能力,是雪地之中重要的交通工具,不僅珍貴,還很有用。
“法特,”瑪斯想了一下開口道,“你牽着兩匹戰馬跟在後面!這是對你剛才表現的處罰,接受嗎?”
“我接受,斥候長!”法特挺着胸叫道。
老亨利和羅伊立馬臉色一松,他們還以為瑪斯會把兩匹戰馬格殺,拋棄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給獸人們留下任何糧食。
“很好,趕緊收拾一下,我們去和蒂利亞匯合,還不知道少主人的情況怎麼樣呢!”瑪斯面色凝重的說道。
老亨利和羅伊的臉色也不好看,立馬加快了速度。
誰都不想遇到獸人,尤其是成群的獸人,而他們不僅遇到了,而且數量還超過了十個,這運氣簡直糟糕透了。
一般來說,進入冬天的獸人是不願意出來的,因為習慣赤身裸體的他們,依靠皮膚是抵抗不了嚴寒的。
但與嚴寒相比,餓肚子是最讓他們忍受不了的,所以在王國北方,時不時的會有翻山越嶺過來覓食的獸人。
他們通常都是單個行動,如果成群結隊,那一定是一個族群,更確切的說是一個家庭。
對獸人來說,糧食是他們的一切,是最珍貴的寶貝,沒有獸人願意分享糧食,即便是一個家庭,也會有爭搶糧食的行為出現。
這裏是王國以北,最接近獸人地盤的高杉領,以出產高品質木材而出名,在這裏生活的人,要麼是貧苦的伐木工,要麼就是不要命死要錢的商人,一隊斥候出現在這裏其實是很少見的。
法特腰挎短劍,牽着兩匹棕色長毛戰馬,戰馬肩高和法特持平,這讓他看起來很渺小,在馬背上還背着一些物資以及一柄長劍。
不知名獸皮包裹的長劍是藍月領一家鐵匠鋪里出爐沒多久的上等貨,這柄長劍剛剛見血,法特用他刺入了一名獸人的腰部。
他們總共攔截了五位獸人,都是餓的沒有力氣,冷的身體僵硬的大傢伙,在瑪斯的指揮下,花費了一點時間才解決。
而剩下更有力氣,跑的更快的,去追蒂利亞和少主人了。
羅伊之所以充滿怒火,不是因為法特,而是因為他感到自己的無能,竟然沒有為少主人擋住更多的獸人。
這點,法特心裏明白,所以並沒有計較。
他此刻只是有些羨慕的看着馬背上的三人,尤其是羅伊,他手上還牽着屬於法特的戰馬。
一個斥候小隊總共四人,理論上說是不用配備戰馬的,但他們不僅配備了,除了每人一匹之外,還有兩匹備用。
這說明他們所效力的主家勢力雄厚,而且很富有。
這是當然的,法特一直為自己能效力布蘭德家族而自豪,布蘭德家族可是藍月王國四位侯爵家族之一。
藍月王國,除了王室之外,最負盛名的就是四大侯爵家族了,布蘭德家族雖然排在末尾,但也不是貧民能接觸和想像的。
有些困難的把腳從雪坑之中抽出來,法特一邊詛咒這鬼天氣和鬼地方,一邊卻高興的想要哼歌。
彩虹女士在上,他竟然殺了一名獸人,還收穫了它的獠牙,要是在藍月領可以吹噓好幾個月了。
這顆獠牙可是他的戰利品,是屬於他的私有物,法特已經決定回到藍月領之後,要找莫頓大叔雕刻成精品送給他家的丫頭。
想到莫頓家的丫頭,法特就更高興了。
和法特不同,已經成為斥候三年的羅伊,卻沒多少高興之色。
“我們得加快速度了,”瑪斯面色嚴肅道,“看腳印,他們不是剛才的樣子貨,我有點擔心蒂利亞他們。”
“放心吧,瑪斯!”一旁的老亨利道,“少主人不會有事的!”
話雖然這麼說,但他還是和瑪斯一起,催促了戰馬加快了腳步。
三人沒理會跟在後面的小學徒,戰馬加速之下,很快循着腳印來到了樹林裏,刺鼻的血腥味讓戰馬打了個噴嚏。
瑪斯及時拉住了戰馬,在他的視線里,是一片殘肢斷臂。
“蒂利亞這丫頭,大開殺戒啊!”老亨利低聲說道。
“少主人出事了!”瑪斯面色凝重道,“雪獅車不見了!”
老亨利一驚,連忙四處搜尋,很快他的臉色也變的難看起來,或許是人老的緣故,他竟然沒發現雪獅車不見了。
三人翻身下馬,對面已經發現他們了。
樹林之中,七個人正在修整,為首一名身材高挑,穿着騎士衣甲,披着白色長衣,手持騎士劍的正是蒂利亞。
她是少主的貼身女騎士,也是這次一行十二人中實力最強大的人,中級騎士的她,鬥氣已經可以離體。
這一地的獸人殘肢,就是她的傑作,也只有附加鬥氣的長劍,才能如砍菜切瓜般,輕易的斬斷獸人的骨頭。
儘管如此,除開蒂利亞之外的六人,依舊有人受傷。
瑪斯掃了一眼,受傷的都是騎士學徒,顯然都是第一次面對獸人,戰鬥的時候肯定受到影響,這麼看來,法特其實還不錯。
“蒂利亞騎士!”
“瑪斯斥候長!”蒂利亞清冷的聲音,竟然比大雪都要寒冷,“在獸人的衝擊下,戰馬受驚,讓雪獅車離開了這裏,也就是說,我們和少主人走失了!”
“那麼蒂利亞騎士為什麼不去尋找?”瑪斯面色嚴肅道。
“戈登已經追了出去,”蒂利亞騎士道,“他是你的學徒,在追蹤上很有天賦,我希望他能有線索,甚至找到少主人!”
“他只是一名學徒,”瑪斯道,“我希望儘快啟程!”
“天馬上就要黑了!”蒂利亞眉頭一皺道。
“所以要儘快找到少主人,”瑪斯眼中泛着一抹冷光,“如果找不到少主人,布蘭德家會把所有人撕成碎片!”
“他只是一名私生子!”不遠處一名騎士不滿道。
“就算是一名私生子,也比你高貴百倍!”老亨利冷聲道,“別忘了,他姓布蘭德,所以注意你的態度,詹姆斯騎士!”
現場的氣氛有些冷了下來,瑪斯看了一眼休息的幾人,淡淡的開口道,“我知道,大家被徵召過來,心裏都有怨言,老實說我也不喜歡北地的鬼天氣,但別忘了我們的目的。”
“我們誓死效忠布蘭德家族,不是效忠一名私生子!”有人道。
“但你們別無選擇,”瑪斯立馬道,“想想你們的家人,想想他們在藍月領的生活,如果你們確定自己能承受布蘭德家的怒火,現在就可以離去,或者就此駐紮,我不會阻攔!”
“如果有人還堅持自己的騎士之道,”他看了一眼蒂利亞,“那麼和我一起翻身上馬,尋找少主人!”
說完,沒在開口,他直接上馬,就這麼看着大家。
三名騎士,三名騎士學徒,目光都看向蒂利亞。
蒂利亞深深的看了一眼瑪斯,冰冷的眸子掃了一眼六人,無聲息的來到了戰馬身邊,其餘六人也全都起身,很不情願的翻身上馬。
他們的確別無選擇!
瑪斯默默催動戰馬,循着學徒戈登留下的痕迹,開始追蹤。
法特喘着粗氣,這才抵達樹林,然而他的視線里只有滿地的碎屍殘骸,以及遠處不斷擺着尾巴的馬屁股。
無聲哀嚎一下,法特沒停下腳步,小心的牽着馬跟上。
距離樹林有些距離的山坡上,這裏怪石嶙峋,白雪覆蓋下,掩飾了這裏的荒涼,山坡上都是砍斷樹木留下的樹樁。
山坡下,黑紅色的馬車翻到在一邊,馬車車廂純木質手工製作,上面繪製雕刻的是雪獅圖案,有明白人在這裏的話,就會認出這是布蘭德侯爵家的雪獅車。
雪獅是布蘭德家的家族族徽,這是一種在北地強大的魔獸,一隻成年雪獅可以輕易的撕碎高級騎士。
在布蘭德家最鼎盛時候,圈養了超過十隻雪獅,甚至組成了雪獅騎士隊,可惜到了如今,布蘭德家已經衰落。
不僅沒有雪獅,還在四大侯爵家中排名末尾。
雪獅車翻倒在地,拉車的兩匹戰馬,其中一隻已經不見蹤跡,另外一隻則被一名身高超過七英尺的強壯獸人開膛破肚。
熱氣騰騰的血液,被獸人灌入喉嚨溫暖身體,一大塊肥嫩的馬肉被生生撕開,帶着棕色長毛被獸人塞進嘴裏。
獸人發出滿足的嗚嗚聲,這是入冬以來,他第一次吃肉。
距離馬車稍微遠的斜坡上,一個衣着華貴,體型微胖,皮膚白皙,有着黑色頭髮的年輕人,正悄然從昏睡之中睜開眼睛。
冰冷,刺骨!
他茫然的看着天空之中漂浮的鵝毛大雪,雙手以及臉頰上的冰冷感,讓他很快接受現實。
嘴角帶着苦笑,他想挪動身體,可惜似乎是從馬車上翻滾下來的原因,他的雙腳發麻,暫時動彈不了。
這可真是糟糕!
咀嚼聲以及刺鼻的氣味被寒風送來,更讓他他渾身一僵,意識到獸人並沒有遠去,頓時就有些絕望。
“難道要死了嗎?剛活下來,就要死去?”他眼中露出不甘。
年輕人也就是艾爾·布蘭德,瑪斯等人苦苦尋找的布蘭德少主,也是布蘭德家的私生子。
他是艾爾·布蘭德,卻又不是。
準確的說,在馬車被獸人打翻之後,那個艾爾·布蘭德就在落下馬車,並在山坡上翻滾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他體內的靈魂來自一個名叫地球的異世界,這個佔據艾爾·布蘭德身體的傢伙,在地球只是一個遊戲宅。
具體發生的事情,他完全記不清楚了,只知道,現在他成了艾爾·布蘭德,原本的艾爾·布蘭德意識蹦滅,記憶全都歸屬於他。
“我就是艾爾·布蘭德,一個全新的布蘭德!”他這麼告誡自己。但是面對接下來的困境,他毫無重生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