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上路
奧地利維也納Westbahnhof火車站。馬上要和趙鯤告別。他去瑞士蘇黎世,我去意大利威尼斯。趙鯤是從大一就要好的鐵哥們。他給我的第一印象不算好,不喜歡他眉宇間的那絲痞氣。真正熟起來是大一元旦,零點過後,一起騎車回家,我們在空曠的馬路上說說笑笑,大喊大叫,馬上覺得投脾氣。再後來發現我倆相似地方實在太多,性格都是外向,都看重朋友也都有很多朋友。記得大三時,趙鯤是學生會主席,我是副主席,我們幹得如魚得水,整個學生會幾乎被我倆把持,連繫刊都叫《鯤鵬》。一次我大醉,在南開新開湖邊,躺在椅子上痛哭,他在身邊一直陪我。有時他也會心情不好,我倆買包煙,一邊抽一邊聊,隨後心中的煩惱也就煙消雲散。趙鯤曾對我說,無論我做什麼樣的選擇,他都一定會支持……去蘇黎世的車早一些。是豪華的EN(Euronight)特快列車。列車上是寬大的黑色航空座椅。每個座位有盞小燈,光線不算亮,晚上看書剛剛好。腳下鋪着厚厚地毯,乾淨而舒適。很多歐洲旅客陸陸續續上車。每個人都帶着笑,歐洲式的禮貌與謙遜。我幫他把背包拿上火車。他的包其實不大,只是一些隨身衣服,不像我一樣,還背着睡袋和筆記本。火車還有十多分鐘才開,他送我下車。從車廂走到站台的短暫時刻,旅行中的片段如電影場景般聚合在一起。荷蘭到德國,丹麥到奧地利,我倆一起走了10天。一起去阿姆斯特丹和漢堡逛紅燈區,一起到哥本哈根看美人魚,一起在慕尼黑喝啤酒吃香腸,還一起創造從東柏林走到西柏林徒步攻克柏林的奇迹。一路上我們談家人、朋友、理想。設想着3年、5年之後的發財計劃。有時意見難免不能一致,因為我們都是過分獨立的人。那時總會有人主動妥協。我們從不AA付賬,也從不爭搶賬單。總有一種默契,心領神會。能和最好的朋友一起在歐洲旅行,我很知足。火車要開了。我們互道珍重。突然感覺時光倒轉,彷彿回到大學畢業的時候,那麼多朝夕相處四年的朋友死黨鐵哥們,馬上就要各奔東西。為著過往的情誼,為著生命中即將發生的種種可能。當朋友踏上火車的時候,我再一次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