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在東北
本山從蓮花的山溝里走出來,先是到蓮花公社、威遠公社,然後到了西豐,從西豐調到了鐵嶺,在這個較大城市落了腳。本山現在雖然住在瀋陽,但是他的工作關係仍然在鐵嶺,他仍然是鐵嶺人。鐵嶺雖然“較大”,但其發達的程度和一些真正的城市還是有很大差距。其實,要論本山的知名度和能力,他可以生活在中國的任何一個地方,包括北京。事實上,在本山前後出名的一些小品演員都先後離開了東北,調到了北京。本山卻始終哪兒也沒去,始終呆在鐵嶺這個地方。北京是中國政治、經濟的中心,更是文化的中心,對於演員有很大的吸引力。進北京,是很多人的夢想。本山也有過幾次進北京的機會,但都被他拒絕了。在一般人看來,本山是不是有點傻?1990年本山的小品《相親》播出后,他的名字一下子傳遍了大江南北,人氣指數直往上躥。北影廠的廠長成志谷發現本山是個難得的喜劇人才,便想把他調到北京來發展。他找到本山,把想法一說,卻被本山委婉地拒絕了。北影是很多人想進都進不來的地方,卻被本山拒絕,這在北影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本山對成志谷的好意表示感謝,他說:“謝謝您對我的關心。不過,目前我還不想離開鐵嶺。”本山的這個決定是他深思熟慮的結果,絕不是一時的衝動和輕狂。他十分清楚自己是怎樣一路走過來的,對自己的成功始終保持着清醒的頭腦。自己是二人轉出身的演員,是民間藝術的豐富營養使自己成長為一個明星。如果自己偏離了原來的這條路,去演那些自己不熟悉的東西,那他恐怕就不再是今天的趙本山了。演員最忌諱的東西就是“浮躁”二字。一個演員要是遠遠地浮在生活的上面,缺乏起碼的生活基礎,即便他有再好的天賦也是一事無成。有多少曾經很有希望的青年演員像一顆流星似的一閃而過,令人惋惜,其中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沒有堅持自己的東西。第一個發誓要把本山推向中央電視台的姜昆也是非常欣賞本山,竭力勸說本山,要把他調到中央廣播說唱團,本山也沒同意。他說:“我生在農村,長在農村,是從地方戲曲起家的,我一離開地方戲就玩不轉了。鐵嶺有我的藝術土壤,我不能離開我的藝術土壤。”後來的事實證明,本山的這種選擇是絕對地明智的。正是因為他把根深深地扎進這塊肥沃的土壤中,汲取着取之不盡的養分,才使他的藝術之樹常青,始終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當本山面臨人生的十字路口,需要做出抉擇的時候,有一個人對他產生了相當大的影響,他就是本山的大恩人——李忠堂。早在1986年,已經出了名的本山就已經接到拍電影的邀請,而那時候的本山還是鐵嶺縣劇團的大集體編製,“正規軍”的不是。現在的年輕人,對“大集體”和“全民”的概念可能不是很清楚。在計劃經濟的年代,這兩種所有制有着天壤之別:“大集體”屬於“地方武裝”,不能隨便流動,沒有幹部籍,也沒有升遷的機會,工資待遇也有很大的區別;“全民”所有制則屬於“鐵飯碗”,是國家所有,優勢十分明顯,找對像的時候身價都高出許多。那時候,“集體”和“全民”之間有一條很深的鴻溝,是不可以輕易改變的。面對着自己的“集體”身份和外地的盛情邀請,本山也萌生了去意,想到外地去發展。吉林方面早已經許諾給以高薪和住房。本山在拍完《雙送鴨》之後,又要到南方去拍電影,李忠堂把他留了下來。原來,李忠堂對本山的後路做好了安排,並想辦法解決編製的問題。李忠堂給本山分析了去與留的利弊關係,說:“我的意見是不同意你離開鐵嶺,你可以去市民間藝術團嘛。”本山聽完李忠堂的話,表示同意他的意見,留在鐵嶺。接下來,李忠堂想方設法找到市裏的一位主管領導,請求給本山以特殊政策,把他留下來。這位領導欣然同意,併當即責成有關人員去落實。在大夥的努力下,終於促成了此事,本山調到了鐵嶺市民間藝術團,成為了一名“全民”的正式演員。現在說起來這件事,似乎有些不可思議。但在那個特定的歷史環境下,這都是發生過的事實。現在的本山,絕對用不着再為什麼編製問題發愁了,就算他是個個體戶也照樣有飯吃。因為現在是市場經濟了嘛。本山非常清楚,他的藝術生命之根在東北,是這塊土壤給他提供了充足的養分,他才會有今天。如果把他這棵樹挪到了別的什麼地方,離開了李忠堂、崔凱、張超、張惠中,離開了他熟悉的那些父老鄉親這些土壤,再結出的果實恐怕就是另一種味道了,肯定不是現在的味。本山永遠屬於鐵嶺,永遠屬於東北。“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鐵嶺這個藥鋪雖小,卻因為本山這個大“人蔘”而出了名。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