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會兒,王佩徽心裏早就將如錦腹中的孩子當成她自己的了,既然如此,她自然要替那孩子打算,將如錦挪到她院子裏,為的就是保護孩子不被郭氏害了,郭氏的手段厲害,又狠得下心,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將那孩子除掉了。
「如氏身分低微,哪裏能勞煩你,讓太醫照看着些也就是了。」郭氏皺了皺眉。
聽郭氏這樣說,王佩徽莞爾一笑,「說什麽勞煩不勞煩的,妾身平日無事,如氏若能住到妾身院子裏,也能陪着妾身說說話。」想了想又道:「太子妃若是拿不定主意,要不妾身再去問問殿下,想來殿下也會成全了妾身的。」
王佩徽這話雖然說得委婉,可郭氏哪裏聽不出來她在威脅自己。她深受殿下寵愛,若此事鬧到殿下面前,殿下許是會向著她,到時候,她這個太子妃就顏面無存了。
「你既然有心,本宮就將如氏交給你,別出了什麽岔子才好。」郭氏輕輕抿了一口茶,才笑着道。
王佩徽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如此,妾身就多謝太子妃成全了。」
得了郭氏的示下,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如錦就挪到了清竹院。
如錦躺在床上,面上帶着一抹感激,看着王佩徽說道:「奴婢謝過姊姊了。」
聽着如錦的話,王佩徽笑了笑,「你何苦謝我,你是皇後娘娘指進東宮的,我自然要多護着你些。」
如錦聽了,只說道:「姊姊待奴婢好,奴婢感激不盡,只盼着奴婢腹中的孩子生下來,能有福氣養在姊姊名下。」
如錦聰慧,自然知道投桃報李這四個字,王佩徽肯護着她,將她挪到清竹院,為的就是這個孩子,因此與其等着王佩徽說,倒不如她親口提了,讓王佩徽覺得她是個懂事的。
如錦在宮中多年,最是知道怎麽做對自己有利,依着她的身分,是沒有資格撫養孩子的,倒不如順水推舟,將孩子養在王佩徽名下,她和王佩徽親近些,往後也能時常見着孩子,至於其他的,只有等以後再慢慢謀划。
聽如錦這麽說,王佩徽眼中的笑意越發深了起來,說道:「他既然是殿下的孩子,自然是個有福氣的,你放心便是。」她看得出來如錦不是個拎不清的,當下就吩咐站在那裏的宮女小心伺候着,又將自己身邊的兩個宮女安排過來,給如錦使喚,交代完這些才出了屋子。
而如錦有孕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王皇后的耳朵里,到晚上的時候,王皇后就派人賞賜了好些東西。
東宮裏誰都看得出來,這如錦是要翻身了,即便十個月之後她生出的是個女兒,那也是殿下的骨肉,到時候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只是個沒名沒分的通房了。
郭氏坐在桌前,桌上擺了滿滿一桌子的菜,卻是一口未動。
孫嬤嬤站在那裏,瞧着自家主子的臉色,只勸道:「主子還是先用膳吧,殿下今晚興許不會過來了。」
今兒個雖然是十五,可殿下剛回宮就去了清竹院,王佩徽自然會想法子將殿下留在清竹院,更不用說,如錦也住在那裏,她腹中可有殿下的孩子。
聽見孫嬤嬤的話,郭氏看着滿桌子的菜,微微一笑道:「無妨,不管多久,殿下都會過來的。」這些年,每逢十五,楚昱澤都會到她這來,從未有過例外,她相信,楚昱澤心裏還是有她這個太子妃的。
孫嬤嬤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在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這些年,主子心裏所受的苦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其實主子所求的,也不過就是一些尊重和體面罷了。
「主子,如氏那裏可要想想法子?」孫嬤嬤思忖了片刻,又開口道。
聽見這話,郭氏搖了搖頭,「這一回不必本宮親自動手。」
「主子的意思……」孫嬤嬤遲疑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清竹院裏埋着那害人的東西,如錦住了進去,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滑胎的,怪不得王才人不過說了幾句話,主子就應了她,主子心裏頭,分明是有算計的。
郭氏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她想替如氏安胎,本宮自然會成全她。到時候出了什麽岔子,本宮頭一個饒不了她。」
郭氏嘴角含笑,在她看來王佩徽分明就是自掘墳墓,只要住進了清竹院,如錦這一胎定是保不住。她口口聲聲說著要替如錦安胎,所以如錦出了什麽事情,她也推卸不了責任。
「主子好心思。」孫嬤嬤不禁笑道。
到時候就算不能降了王才人的位分,可訓斥禁足總會有的,皇後娘娘再怎麽護着她,也不好壞了宮中的規矩。
不管怎麽說,王才人只是一個妾室,她犯了錯,主子這個當太子妃的自然有資格處置她,這麽一想,孫嬤嬤心裏最後那一抹不舒坦也沒了。
或許如錦有孕,對自家主子來說是件好事,反正她那孩子生不出來,還能藉此壓一壓王才人的氣焰。
正想着,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緊接着,宮女的請安聲就傳了進來,「奴婢見過殿下。」
聽見這話,郭氏的眼中閃過一抹喜色,連忙站起身,迎到了門口,就見身着一襲墨藍色錦衣的楚昱澤,隨後就從外頭走了進來。
「妾身給殿下請安。」郭氏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子請安道。
楚昱澤眼中帶着笑,伸手將郭氏給扶了起來,「不必多禮。」
郭氏見他心情極好,明白是因為如錦有孕的緣故,心裏有些難受,面上卻是笑着的,「妾身還沒給殿下道喜,看來如氏是個有福氣的。」
聽到郭氏的話,楚昱澤點了點頭,走到桌前坐了下來。
看着他的動作,她心裏有些詫異,都這麽晚了,她以為他早在王佩徽那裏用過了。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楚昱澤看了她一眼,笑道:「本宮記得,今日要過來陪你,自然不會在別處用膳。」
楚昱澤這番話讓郭氏愣了愣,眼眶突然有些濕潤了。
「用膳吧。」楚昱澤像是沒看到郭氏的異樣,開口吩咐道。
郭氏應了一聲,才走過去坐下來。
「本宮聽說,王氏今日過來了。」楚昱澤挾了一筷子菜,隨口問道。
聽見他的話,郭氏連忙回道:「是為了如氏的事情,王妹妹和如氏要好,這才求了妾身,將如氏挪到她院裏去。」
楚昱澤聽着,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郭氏見他不說話,還以為他不滿,連忙站起身來,請罪道:「殿下息怒,都是妾身的不是。」
見狀,楚昱澤扶她起來,開口道:「你多想了,後院的事情,你一人作主便是。」
聽他這樣說,郭氏才鬆了一口氣,說道:「也不怪王妹妹心急,王妹妹和如氏親近,日後待如氏的孩子,定會如同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
聽着郭氏大有深意的話,楚昱澤皺了皺眉,開口道:「你是本宮的正妃,本宮最看重的,自然是你所出的嫡子。」
聞言,郭氏一愣,隨即點了點頭,然而他隨口的一句話,卻讓她琢磨了許久,整整一夜都沒睡好。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郭氏臉色有些難看。
「主子可是沒睡好?臉色這麽難看。」孫嬤嬤一邊扶着她起來,一邊開口問道,眼裏滿滿的都是擔憂。
聽着孫嬤嬤的話,郭氏搖了搖頭,任由孫嬤嬤服侍着她洗漱更衣,挽好頭髮,臉上又敷了一層薄薄的粉,一番收拾下來,她的氣色才好了些。
孫嬤嬤早就熬了銀耳蓮子粥,轉身吩咐,讓人從小廚房端進來。
「主子氣色不好,可是有什麽心事?」
孫嬤嬤跟着郭氏的時間最長,自然能看得出來自家主子心裏有事,可按說,昨晚殿下過來,主子心裏應該是高興的,怎麽會一晚上都沒睡好呢?
郭氏低頭喝了一口銀耳蓮子粥,若有所思地道:「嬤嬤你說,昨晚殿下說他最看重的是本宮所出的嫡子,這是什麽意思?」
她話音剛落,孫嬤嬤的臉色就變了一變,主子所出的嫡子?她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殿下這樣說,興許是想讓主子寬心些。」
可她才剛說完,就聽到郭氏一聲冷哼,「嬤嬤若只會說這些,也不必留在宮裏了。」
郭氏這番話嚇得孫嬤嬤砰一聲跪在了地上,求饒道:「主子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