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太後轉頭看了她一眼,笑道:「嗯,難得這樣子的好天氣,哀家也出去鬆鬆筋骨。」
許嬤嬤扶着太後走出了慶壽宮,一路緩步朝御花園走去。
御花園是宮中最好的景緻,夏日裏花草盛開,樹木茂盛,自打皇帝登基后,太后心情好了,就愛侍弄這些花花草草。
牡丹花開的正濃,或紅,或白,或粉,清風吹來,空氣中更是瀰漫著淡淡的花香。
「這宮裏頭的牡丹,今年開的最好。」太后彎下腰去,聞了聞牡丹的花香,讚賞道。
「太后若是喜歡,就叫人移幾株到慶壽宮,奴婢瞧着,這白色的牡丹最是皎潔,味道也清香的很。」
「罷了,慶壽宮那麼多花草,再多幾盆,哀家也侍弄不過來。」太后直起腰來,緩步朝前邊走去。
才走了幾步,突然就聽到一陣熟悉的說話聲。
「主子,今個兒您怎麼不去慶壽宮給太後娘娘請安了?」
「皇後娘娘去了,我去做什麼,白白的當個陪襯?」這話音熟悉,分明就是葛美人。
「主子千萬別這麼說,皇後娘娘能去,主子怎麼就去不得了?主子當年可是從景儀宮出來的。論親近,太后自然和主子更親近一些。」
「哼,親近?太后何曾對你家主子我親近過?若是真親近,怎麼也會替我在皇上面前說些好話,我又怎麼會落到今天這個無寵的地步?」
「主子寬心些,到底,主子想要復寵,還是要靠着太後娘娘的。縱是復不了恩寵,這宮裏頭的人見着主子和太後娘娘親近,也不敢隨意的作踐了主子。」
這句話說的切中要害,葛美人嗯了一聲,道:「我又不是個蠢笨的,自然知道這樣的道理,只是心中不平而已。如嬪出身和我一樣,憑什麼就能封了嬪位,還讓她養着四皇子。太后若是肯替我費心,今日如嬪的一切,可不都是你家主子我的。」
「太后那老東西,分明就是瞧不上你家主子的巴結奉承。」
葛美人這話說的便有些大逆不道了,那宮女嚇了一跳:「主子慎言,別叫人聽了去。」
「這裏只有你我二人,有誰能聽到?再說,就是聽到了,咬死不承認,太后就是處置,也是處置那造謠污衊之人。」
「哀家今個兒才知道,你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太後面色鐵青,從假山後出來,怒斥道。
許嬤嬤跟在太後身邊,看着葛美人的目光里也多了幾分嘲諷。
「太……太后!」葛美人見着太后突然出現,面色頓時變得慘白,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太后,太后恕罪,臣妾是無心的。」葛美人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這麼巧,方才那番大逆不道的話竟會被太后聽了去。
她此時滿心都是恐懼和慌亂,身子顫抖着,嘴唇都有些哆嗦。
她知道,這一回,她是真的完了。
那宮女早就嚇得癱倒在那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太后,太后恕罪!」見着太后陰沉着臉不說話,葛美人重重磕了幾個響頭,抬起頭來的時候,額頭上已經青紫了一片,還有鮮血流出來。
太后滿是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朝身邊的許嬤嬤吩咐道:「將葛氏交給皇后,讓皇後來處置。」
聽着太后的話,許嬤嬤眼中閃過一抹瞭然。
太后這,是在給皇後娘娘立威的機會。
處置了葛氏,就能震懾後宮。
許嬤嬤應了一聲,很快就叫了兩個太監,將葛氏架了出去,一路到了毓淑宮。
秦姝才從太後宮中回來,看着銀杏和幾個宮女忙忙碌碌的收拾東西,就聽得外頭一陣腳步聲,有宮女進來回稟:「回稟娘娘,葛氏在御花園辱罵太后,太后命人將葛氏帶來,交由娘娘處置。」
聽着宮女的話,秦姝有些詫異,心裏覺着葛氏真是個作死的。
辱罵太后,她是覺着自己活的太好了嗎?非要弄出點兒事情來才安心。
秦姝深知葛氏的性子,像辱罵太后這種事情,她還真能做得出來。
兩個太監押着葛氏跪在了地上,然後,就出去了。
秦姝坐在軟榻上,看着葛氏頭髮凌亂,額頭滿是鮮血,狼狽不堪的樣子,心裏頭竟覺着有幾分暢快。
這葛氏,她老早就看不慣了,嘴上沒個把門兒的,什麼話都敢說。
在這宮中,就屬她處處和她過不去了。
可偏偏,她還是從太后宮裏出來的,又沒犯什麼大錯,要處置她,也一時找不到由頭。
如今,竟是自己作死,辱罵太后,被太後派人押過來交給她處置,她自然是要叫太后滿意的。
「來人,將葛氏杖責四十,打入冷宮。」秦姝也不欲和她多說,看了她一眼,直接吩咐道。
聽着秦姝的話,葛氏面色發白,大吼道:「不,我是皇上的妃嬪,你沒有資格將我打入冷宮。」
秦姝忍不住笑了:「本宮是皇后,是這六宮之主,你說,本宮有沒有這個資格?」
秦姝說完,就揮了揮手,很快就有兩個婆子進來,將葛氏給拖出去了。
因着是在毓淑宮,秦姝又才剛有了身孕,所以行刑的人將葛氏的嘴巴給堵住,在後院行刑。
兩個婆子做慣了這樣的差事,很快就打完了四十板子。
「趕緊扔去冷宮,別弄髒了娘娘的毓淑宮!」
很快,就有宮女進來回稟,說是已經行完刑,將葛氏打入冷宮了。
秦姝聽着,開口道:「可還活着?」
「娘娘放心,依着娘娘的吩咐,行刑的婆子沒下死手,還留着氣呢。」
秦姝聽了,揮了揮手就叫她退下了。
銀杏有些不解道:「娘娘平日裏就看不慣葛氏,如今怎麼心軟了?」
葛氏辱罵太后,打死都不為過,娘娘何必要留她一條性命。
秦姝笑了笑,道:「總歸是從太后宮裏出來的,打死了不好看,保不準日後太后想起這事兒,心裏有什麼別的想法。本宮雖是皇后,卻也沒想手段狠辣,叫這後宮人人都怕。再說,本宮如今有孕,留葛氏一條性命,也算是為本宮腹中的孩子積福了。」
銀杏聽了,點了點頭:「娘娘心善,只是那葛氏未必能記着娘娘的好。」
「她和本宮本就不相干,就是恨死了本宮,又傷不了本宮一根汗毛。」秦姝毫不在意道。
秦姝坐在軟榻上,看着書,銀杏指揮着宮女太監收拾東西。
到傍晚的時候,就全都搬到了雲霄宮。
雲霄宮是帝王的住處,所以大氣磅礴,雖然是一間偏殿,也給人一種滿滿的肅穆威嚴只感。
好在,在秦姝的指點下,室內終於有了一種閨閣雅緻的感覺。
在陸成着意添了些擺設后,秦姝雅緻的閨閣一下子就變得高檔起來。
景德鎮的風水陶瓷器花瓶,粉彩雙聯水仙盆,黃花梨木案桌,紫檀雲龍紋櫃、紫檀百寶嵌炕桌,黃花梨嵌玉盤架、還有牆上那鶴鹿同春圖的掛屏。
秦姝雖然習慣了宮中的奢侈,卻也不免有些咋舌。
陸成站在那裏,見着大變了模樣的宮殿,只說道:「娘娘若有什麼需要的,着奴才去內庫取就是了。奴才記着,有套羊脂玉的茶盞,難得的是龍鳳和鳴的花樣,奴才一會兒就拿來給娘娘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