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還有哪個,自然是二皇子和三皇子的生母,淳妃娘娘。如今宮裏頭能當了皇后的,也就只有那位娘娘了。」那人有些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就離開了。
真是的,這麼大的事情還不知道,定是從小地方來的,不過,穿的倒是不錯。
秦運昌身子晃了晃,語無倫次對着身邊的容氏和常姨娘道:「聽到了沒,是淳妃,淳妃,皇上立了咱們的女兒為後。」
瞧着自家老爺激動的樣子,容氏也是滿臉歡喜之色。
來京的路上,她一直都不敢相信,自家那個不被她寵愛的女兒,怎麼會成了皇上的妃子。明明,那個時候知府大人說是她當了宮女,干那伺候人的活計去了。
這些年,她只當她死了,再也沒有打聽過。
誰曾想,她竟有這麼大的造化。不僅成了皇上封的淳妃,如今,竟是直接被皇上立為皇后了。
皇后,普天之下的女人,還有哪個比她更尊貴呢?
容氏臉上露出急切而歡喜的笑容,恨不得此時就託人進宮,見一見自己這個女兒。
常姨娘站在那裏,嘴上帶着笑,心裏頭卻滿是惶恐和不安。
這些年,她替老爺生了明哥兒,老爺唯一的兒子,又使了百般的心計將老爺籠絡住了。本以為這輩子都能死死壓着容氏了,誰曾想,當年採選被送進宮的二小姐,竟然搖身一變成了宮裏頭的娘娘。
自打知道了這個消息,她心裏就沒有安穩過。如今又聽着皇上封了二小姐為後,心裏頭更是恐懼了幾分。
容氏的女兒成了皇后,那以後秦府里,哪裏還有她的活路。
常姨娘實在想不明白,當年那個受盡冷落的二小姐怎麼就能有這麼好的命?
當年採選進宮的秀女,無非是伺候年老的先帝,要不就是當個宮女。可二小姐,沒有進了先帝的後宮,也沒有當了宮女,竟是被先帝指給了當今聖上,當時的太子殿下,進了那東宮。
若是這樣也就罷了,偏偏她肚子還爭氣,一口氣替皇上生了兩個皇子,一個公主。
那三皇子和二公主還是龍鳳雙胎。
這樣的好運,怎麼就能落在了二小姐的頭上?
「老爺,夫人!」常姨娘正想着,就聽到一陣喊叫聲。
轉過頭去,卻是大小姐身邊的丫頭錦兒。
「錦兒姑娘,怎麼只你來了?」知道老爺進京,大小姐和姑爺怎麼沒親自來接。
聽着常姨娘的話,錦兒卻是忍不住大聲哭了起來。
「老爺,夫人,快去救救大小姐吧,大小姐被老夫人關在了祠堂,好些日子了。」
容氏臉色一變,沉聲道:「怎麼回事?」
「夫人,大小姐讓奴婢給老爺和夫人送信,奴婢將信給了送菜的陳伯,不曾想此事傳到了老夫人的耳中,老夫人就說大小姐不守婦道,說大小姐在外頭偷漢子。」
「大小姐不讓奴婢說老爺夫人要來,奴婢接到老爺的信,也不敢聲張,只自己偷偷出來。」
「老爺夫人,小姐這些年受吳家上上下下欺辱,日子過的連個下人都不如,老爺一定要替大小姐做主。」
吳家
「太太,親家老爺和太太從定州過來了。」婢女紅眉急急忙忙的跑進了杏徽堂,面色慌亂道。
「什麼?進京了?走到哪兒了?」吳夫人猛地站起身來,眼中閃過一抹不安。
「方才傳話的小廝說是在門口,這會兒怕是快過來了。」紅眉急急道。
「去,快去將秦氏從祠堂放出來……」
不等吳夫人說完,就聽到一聲滿是寒意的聲音:「不必了,本官要親自去祠堂看看。」
秦運昌鐵青着一張臉,滿臉怒意的看着吳夫人。
方才,聽了婢女錦兒的話,他還不怎麼相信,如今看來,這吳家當真是沒把他放在眼裏。
吳家祖上不過出了個舉人,這些年又暗地裏做些買賣賺了些錢,當年若不是他吳家巴結着,又恰巧遇到採選,他又豈會將自己的長女嫁到吳家?
秦運昌強忍着怒氣,容氏卻是衝到了吳太太的面前,揚手就給了她一個耳光。
「吳氏,你竟敢這般欺辱我的湘兒,你當我秦家沒人了,任由你吳家騎在頭上?」
吳太太被容氏這一耳光打愣了,這些年她養尊處優,在吳家說一不二,哪裏受過這樣的陣仗。
等她反應過來,吳太太就指桑罵槐道:「你秦家教出個不要臉偷漢子的女兒,也不反省反省自己,若不是看在當年相交的情分,我吳家早就休她下堂了!」
這邊正鬧的不可開交,那邊聞訊而來的吳老爺見着妻子指着容氏打罵,趕緊將她拉到了身後,又對着秦運昌客氣道:「親家老爺,咱們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傷了和氣。」
聽着吳老爺的話,秦運昌臉色也緩和了些,對着容氏道:「你去,看看湘丫頭。」
容氏聽了,應了一聲,就有婆子帶她去了祠堂。
雖是夏日,可祠堂里終究是陰冷的,這容氏剛一進去,就見着跪在那裏臉色蒼白,消瘦不堪的長女秦湘。
秦湘身上穿着的衣裳,也不像是新做的,舊的厲害。
「湘兒,我的兒啊,怎麼弄成這個樣子?」容氏見着秦湘這副樣子,終於是控制不住情緒,上前抱住秦湘大哭起來。
他吳家,居然敢這樣作踐她的湘兒,她定要他們百倍償還。
祠堂陰冷,終究不是可以說話的地方,錦兒扶着自家小姐出了祠堂,一路回了住處。
見着秦湘房裏簡簡單單的擺設,還有那冷冷清清的院子。容氏便可想到,這些年自己女兒遭了怎樣的大罪,心中難受,便又忍不住痛哭出來。
「我的兒啊,你過這樣的日子,怎麼也不給娘送個信去?娘就是離得再遠,也會過來給你做主的。」
見着容氏痛哭流涕的樣子,秦湘也微微紅了眼。
不等秦湘開口,錦兒就忍不住替自家小姐不平道:「大小姐送過好多次,可都被吳家的人截住了,吳家上上下下都沒把大小姐當主子,別說是送信了,就是吃的用的,都是奴婢在小廚房裏做了。為了維持日子,這些年小姐的嫁妝也都拿出去當了。」
聽錦兒這麼一說,容氏更是忍不住罵道:「一家子下作的東西,總會叫他們跪在地上磕頭認錯。」
想着方才在京城裏聽到的消息,容氏抬起頭來,帶着幾分喜色道:「湘兒,你可知你那妹妹被皇上立為皇后了?」
容氏說的很是興奮,聽到這話的秦湘卻是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裏。
皇后?
容氏一點兒都沒察覺到自家女兒的異樣,接著說道:「可不是,今個兒是立后大典,全京城的人都在議論呢,是姝兒沒錯。」
興許是秦姝如今成了皇后,滿足了容氏的虛榮心,所以和秦湘提起這個女兒的時候,格外的親近。
秦湘看着容氏這樣,心中又是嫉妒,又是酸澀。
她任憑吳家欺凌,過的連個奴才都不如,可她的親妹妹,卻是成了宮中的娘娘。
如今,還要告訴她,她被關在祠堂這些日子,她那妹妹又被皇上立為皇后了。
秦湘心中嫉妒的發狂,為什麼明明她什麼都比她好,那榮華富貴和尊榮卻是都成了秦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