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王母在手
如來仰望南天門內，九天之上的金鑾寶殿，一股子火焰似要炸了出來。無量年謀算，終在今日得了善果。他一揮手，橫豎三世佛就大步上前，與西王母等人面對面站住了。
西王母心底暗罵：阿古走就走了，留下這麼一個爛攤子，實在讓人為難。仔細想來阿古也沒有做錯，他身受重傷被趕下天庭，不給玉帝找麻煩才是怪事。
被打了左臉不報復還要伸出右臉給別人打的，不是聖人，是煞筆。
西王母按下紛亂的愁緒，不卑不亢，直視如來金蓮：“孤承認，南天門中樞被陰司大帝破壞，沒有七天不能修復。可您身為西方之主還要想一想，真能拉下玉帝的金鑾？”
她高聲道：“玉帝受傷，可是還有孤和諸位大帝，一共五位大羅。如今燃燈上古佛身死魂滅，西天也只剩下五位大羅吧？你真能拉下玉帝的金鑾？”
如來沉思良久：“如此，還真難辦。”
忽然一掌揮出，南天門金光大放。一隻萬里方圓的金色大手直拍而下。釋迦牟尼佛、藥師佛和阿彌陀佛同時出手，大羅仙威封鎖四方，讓得王母好像燈罩里的飛蛾，躲不開也閃不去。
西王母臉色大變，一縷褐土色的嫩苗憑空生長，硬是破了三位大羅的聯手一擊，可惜黃中李的威能也到底為止，面對如來的滅魂金掌只能拼力抵抗。
東極青華大帝和南極長生大帝連忙救援，恍然間眼前一花，卻是動彈不得，後土大帝狂笑着閃到王母的身後，一座土黃色大鐘撞在王母的后心，打亂了王母一身的大羅仙元。
滅魂金掌緊隨而下，瞬間剿滅了王母的仙魂，只剩下一滴胭紅的血包裹靈魂本源逃逸，四處奔散。
“西王母！”南極長生大帝痛苦嘶鳴，拼力打散了禁錮。
一縷淡淡的煙氣兒散開，東極青華大帝也脫困而出，四處一看，咬牙切齒地悶聲吼：“西天極樂無上琉璃瑛？！”
“沒錯，就是琉璃瑛。”
後土大帝笑呵呵地退到如來的身邊，得意說：“都說西天只有一縷，給了阿古，可是我手裏還有。琉璃瑛不只能提升大羅仙元，碾碎了也能禁錮大羅萬分之一個瞬間。這就足夠了，西王母身隕魂滅！”
“你可是六御之一！”
“呵？六御之一？”
後土大帝猙獰笑道：“不到今天，你們誰知道我是後土大帝了？玉帝老兒仗着他是六御之首，逼着我做那地底的臭蟲。我，不，是本帝，本帝早就厭倦這種日子了，如今反了他也是一飲一啄，自有天定！”
他揮動袖子，幫助如來和幾位佛陀滅殺西王母的精血。
這是大羅最後的逃命本事，不是那麼好抓。如來也不介意。西王母只剩下一滴精血包裹靈魂本源，最多逃命的速度快些。他讓後土幫助阿彌陀佛等人對峙南極長生和東極青華兩位大帝，自己展開滅魂金掌籠罩一方天地。齊天大聖都被壓在了他的五指山下，王母的區區精血，絕對逃不過覆蓋萬里的一擊。
西王母大叫：“如來，莫要中了陰司大帝的奸計！”
如來停下手掌，陰聲問：“何解？”
西王母飛快說：“陰司大帝拿了孤黃中李產的果子，他恢復了傷勢。你要跟天庭大戰，贏了也要身受重傷，你也落不到好處！”
如來看向藥師佛。
驀然揮手，禁錮了藥師佛全身的仙元。
藥師佛嘆了口氣，也不反抗，任由自己被重重的禁制困鎖了。
西王母鬆了口氣，笑道：“如此甚好，只要你退返西天，天庭和西天還是井水不犯河水。咱們的賬等滅了陰司大帝再作計較，如何？”
如來眯起眼睛，略微盤算，竟然鬆了對藥師佛的禁制。
“感謝我佛。”藥師佛躬身道。
如來搖搖頭，沒有理睬。他不是心軟了，而是估算了己方的戰力。迦葉佛做不得數，西天連同藥師佛在內，加上後土大帝只有五位大羅，天庭連同玉帝還有三個，屬於壓倒性。可是鎖了藥師佛，以四對三，只會牽扯進無止境的戰鬥對峙中。
他問藥師佛：“陰司大帝真的恢復了傷勢？”
藥師佛低頭，答：“小佛不知。”
“如此說來，阿古也沒把你當作心腹。”留下一句話，如來冷哼一聲，金掌壓下。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要滅了玉帝，搶了九重天之主，不怕藥師佛反水。到時他是九重天之主，紫薇勾陳對他沒有威脅，區區一個新晉的大羅，有何懼哉？
金掌壓下，遍目金光。
西王母上天無路，逃走無門，忽然看了眼下方白雲累積的地面，精血繞着黃中李的先天靈光射了下去。她穿透地面射進弱水，靈光在弱水中滋滋冒煙，靈魂本源發出凄厲的痛吼。她渾然不顧，瘋狂衝刺下去。
滅魂金掌在弱水裏撈了一把，如來發出痛哼，連忙縮回。
“哼，饒你一命。”他得意大笑。
南極長生大帝吼出一道血泉：“王母！瑤瓊！”西王母本名瑤瓊。
他雙眼充血，白玉如意化作一道流光，瘋狂射向了如來的面門。如來只是輕笑，流光就被後土大帝揮舞褐色大鐘擋下，打着旋兒飛射回去。
南極長生大帝還要上前，被東極青華大帝攔住，全力拉扯，“玉清，莫要衝動。我等退回金鑾寶殿才能死守，不要出去送死！”
南極長生大帝仰天長嘯，眼角滴血。他看看如來，再瞪着後土大帝，牙縫嘶嘶往外冒出冷風：“無恥小兒，我玉清賭上大羅本命，也要爾等與瑤瓊陪葬！”
如來不屑一顧，後土大帝看了眼平靜無波的弱水，眼底閃過一絲愧疚，隨後被陰狠取代。
“瑤瓊，不要怪我。”他對自己說。
兩位大羅金仙退回九重天，連同玉帝一起開了金鑾寶殿的防護，死守最後防線。
天兵天將沒有他們的速度，被東極青華大帝命令原地死守。這是送死。南極長生大帝臨走吼了一句，讓他們放下武器，任由如來安排。這是救了他們一命，也讓幾十個熱血天將淚流滿面，拚死為他攔了一瞬。
紫氣千條，擋住九重天的路。
如來要的是統領三界，不是滅了三界。他讓四大金剛禁制了三十萬天兵天將，帶着所有大羅狂轟九重天的紫氣防護。天庭接連顫抖，一塊塊凝結的大殿被震碎，化作煙灰。
而在下界，陽光明媚。
西王母仗着黃中李破開弱水，從萬里沙海衝出時，先天靈光化作點點晶瑩碎片。
哪怕是先天靈根，也承受不住永隔壁障的衝擊。
一道恍惚的靈魂本源盪在空中，西王母看着下方的道路、車輛、人山人海，腦海一陣迷茫。
接下來怎麼做，她不知道。
衝進弱水是她最後的生路，也是求死之路。黃中李碎掉了，她也只剩下普通的靈魂本源。大羅之位完全消磨，只是一道魂，一縷魄，即將消散而去。
必死。
她低聲苦笑。
忽然一聲輕咦，有人把她抓在手心，笑道：“竟然能下來？”
阿古又丟了幾顆九轉金丹進了萬里沙海。有如來在會打草驚蛇，沒敢用神通窺視天庭，但是三千弱水和萬里沙海他是看在眼裏的。西王母能夠下來，顯然是沙僧傷勢太重或者忙着吸納九轉金丹，無暇顧及她。
不管是忙着還是傷勢太重，他不介意多給幾顆。
西王母抬頭一看，苦笑說：“是你，你果然傷勢痊癒了。”
阿古點點頭。一代大羅，女仙之首落得這種地步，足夠任何人唏噓了。
西王母在他掌心跳動，煙氣縷縷，是消散的魂魄。她看阿古有點欣慰，似乎臨死能看見故人，哪怕是敵人也足夠欣慰了。她笑着說：“你要防着如來。我告訴了他你的事情，他肯定等着你。”
阿古點點頭，不做計較。
西王母看看更加虛無的魂魄，無力說：“我要消散了，能不能拜託你幫忙？”
“說。”阿古很乾脆。
“幫我跟玉清說一聲對不起。”
“玉清是誰？”
“就是南極長生大帝，我對不起他，我瞎了眼。”
有故事呢？阿古呲起一口白牙，更乾脆地拒絕了。
西王母也不介意，只是特別失落。她和阿古是敵人，臨死還透露消息以求保命，差點壞了阿古的大事。將心比心，要是處境互換，她早把阿古捏死了。
給她說遺言的機會，已經是阿古心善。
可這時阿古搖了搖頭，手心出現一股熟悉而恐怖的力量。西王母的魂體剎那穩固下了，瞪大雙眼，魂魄抖若篩糠。
她盯着阿古的笑臉，不敢置信地尖叫道：“陰司大帝？”
“沒錯啊，陰司大帝，還是你們給封的呢。”
“不可能，你那個陰司大帝只是個名字，什麼都沒有，為什麼你能掌控輪迴偉力？不！六道輪迴早就破碎了，你不可能有輪迴偉力！”
“事實上，我成仙前就掌控六道輪迴了。”
阿古笑容裂開更大，雪白的牙映着陽光，“怎麼說也是堂堂的西王母，就讓你且留下吧，說不定有用。”
他把王母收進城隍廟，一道聲音在廟內盤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