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雖然曹家父母對於一雙子女的教養方式一向比較放任，不刻意管束，采無為而治的方式，不過也是由不得他們任性、驕縱，該有的家教跟規矩仍是要遵守，可瞧方韋人，好似非常聽曹又之的話，這將來若走到婚姻方面去，方韋人八成會被欺負得很慘。

他認為夫妻之間應該是平等的，就像他跟妻子一樣，差距過大的話，另外一個就委屈，委屈就易生不滿，不滿就很難順利地走完一輩子。

「爸，你別被他騙了。」曹又之張大眼道，「他雖然很疼我，對我很好沒錯，可是他有些原則，死也打不破！就算我跟他翻臉，他也堅持要去做，才不是軟柿子呢。」

「這樣啊。」曹父放寬眉心的皺褶，「這樣好，這樣好。」

男人嘛，還是該有一點魄力的，都被女生吃得死死的，就顯得太過軟弱，疼女兒是應該的，但被欺壓在底下，那又是一回事了。

方韋人心裏則是很莫名其妙。

他實在不太明白曹父的好與不好的標準在哪裏。

到了機場，四人推着行李來到航空公司的checkin處，因為是暑假時間，出國的旅客非常多，放眼望去人山人海，排了好一會兒隊，才順利領到登機證跟完成行李託運，看看尚有時間，四人討論着要找間餐廳先吃個東西，這時，方韋人看到個有些慌張的熟悉身影正在左顧右盼，他連忙上前。

「媽。」

一名皮膚是健康的蜜色，留着微卷的短髮，穿着洋裝的婦人轉過頭來望向方韋人，臉上瞬間流露安心與慈祥的微笑。

「韋人。」她握著兒子粗壯的臂膊。

「媽，我不是說你不用來的嗎？來一趟這麼遠，你脊椎又不好，坐車很累的。」方韋人嘴上雖是責怪，語氣滿是疼惜。

「你要出國那麼久時間，我怎麼可能不來送你呢。」她抬手，方韋人立刻蹲下來讓母親摸他的頭。

方母個子偏嬌小，目測不到一五五，竟然生得出方韋人這樣高大的男孩，要不是遺傳到父親那邊，就是在成長期十分注重營養的關係。

看到兩母子的互動，曹又之不由得想到方韋人第一天來實習時，因為那句「我媽說」，大家都很害怕他是媽寶，還好從頭到尾都沒看過恐龍家長出現，不過若是說到做人原則方面，仍是很常聽到「我媽說」三個字，可見他的個性養成，母親佔了重大的因素。

是這樣的媽媽養出了她心愛的男人的啊。

曹又之走上前去，對方母微微鞠了個躬，自我介紹道：「伯母您好，我是曹又之，韋人的女朋友。」

「欸？」方母聞言一臉驚喜，「你就是韋人的女朋友？這麼漂亮……我太驚訝了……」方母掩嘴，很是激動，「我這個笨蛋兒子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能追到這麼漂亮的女生的啊？真是謝謝你願意跟我的笨蛋兒子在一起，你這麼漂亮，家世又這麼好，我兒子怎配得上你呢？」

方韋人之前有提到他跟公司的董事長女兒在一起，還說她長得很漂亮，方母以為是情人眼裏出西施，沒想到還真的美到像混血兒。

「伯母，您太謙虛了，我一直想見見您跟您道謝，韋人在我心中是最完美的男人，能夠跟他在一起，才是我最大的福氣。非常感謝您生下了他。」

「哎呀、哎呀，你怎麼這麼說……」方母被曹又之一連串的甜言蜜語捧得心花怒放。「不過是個笨蛋，」方母重捶了兒子的背，「傻人有傻福啦，呵呵呵……」

她心裏其實也很擔心這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會不會很難相處，個性比較驕縱、任性，想不到竟然這麼客氣有禮貌，她方家八成是燒了十輩子的好香，才讓兒子交到內外兼具的女友。

在一旁的曹父眉頭又蹙起了，「最完美的男人？他？」

「別吃醋了，」理解丈夫語中酸意的曹母笑了笑，「去見見未來的親家母吧。」

「又不見得會結婚。」曹父對於曹又之把方韋人捧為「最」完美的男人仍心有不滿。

女兒口中的「最」完美男人不是他嗎？

什麼時候易位了？

「我看又之倒是挺死心塌地的，」曹母笑道，「你看她把諂媚的功夫放到男朋友的母親身上，就可見端倪了。」

對於以前的男朋友，可沒聽過她費這麼大的功夫呢。

「哼。」曹父撇了下嘴。

「爸、媽，」曹又之快步走了過來，「我幫你們介紹韋人的媽媽。」

「最完美的男人的媽，不就是你奶奶嗎？」

曹又之很是困惑的歪頭，再看到母親的忍俊不住，瞬間恍然大悟。

「爸，你是我心中最完美的男人啊，所以我為了找到第二個你來當我的另一半，尋覓了十八年，才終於找到呢。你是我心中第一個最完美的男人，韋人是第二個最完美的男人。」

「這樣啊。」曹父這才覺得舒坦了些，眉間皺褶鬆了開來。「那就去見見吧。」

兩邊家長見了面，少不得又是你吹捧我家兒子，我讚美你家女兒的，後來找了間咖啡廳坐下，兩邊相談甚歡，若不是少了禮盒，沒有合八字用的紅紙，場面看起來還挺像提親的。

時間過得快，再半個小時，曹又之就要登機了，於是她跟方韋人一塊兒跟父母道別，進了海關。

方韋人送曹又之到登機閘口，商務艙跟頭等艙的客人已經可以先登機了。

曹又之是商務艙的乘客，但她才不想跟方韋人這麼快就分開。

兩人坐在塑膠椅上，手牽着手，相依偎，但是曹又之在他耳畔說的話卻是咸濕，「剛剛應該早點過來的。」

「要幹嘛？」

「這樣我們就可以在廁所里來一場。」她吐了吐舌，模樣很清新可愛，眸中卻是情慾暗動。

受到女友這樣挑撥，方韋人很難不起反應，即便昨晚，他們已經戰了一夜，一直到太陽在東方泛了魚肚白才睡着，睡不過三個小時，方韋人就載着曹又之回家整理行李，中午就被送過來機場了。

「沒了我，你在美國那邊怎辦？」方韋人很是故意的問。

「那我們就開視訊。」

視訊……自慰嗎？

方韋人竟因想像而胯間有些緊繃了。

曹又之見他面色有些嚴肅起來，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開玩笑的啦！」

「你……」他都已經想入非非了。

「我該進去了。」曹又之很是留戀不舍的握着他的手，無奈連經濟艙的客人都已經登機了，空姐頻頻對她投來疑問的眼神，她不進去不行了。

「我會想你的。」方韋人大手捧住她的後腦勺，在嫩唇深深印下一吻。

「我也是。」曹又之抽着鼻子，淚水已經在眼眶打轉。

「尚未登機的旅客請趕快登機。」空姐高喊。

「去吧。」眼眶同樣濕潤的方韋人拉着她站起來，放開手。

「嗯。」

曹又之一步一回首，將登機證交給空姐驗證后，轉頭望了他最後一眼，踏進了空橋。

方韋人則是站在原處，一直到飛機離開空橋，才帶着落寞的傷感心情，走向自己的登機閘口。

才剛步上樓梯，口袋內的手機忽然響起訊息鈴聲。

他拿起一看，是曹又之起飛關機前傳給他的訊息。

——我愛你。

他終於忍不住掉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