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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許是我惦記着白日裏說的那幾兩豬頭肉,夢裏夢到江尋給我炸了一盤雞腿,嗷嗷叫着撲過去,便醒了。
我睜開眼,迷迷瞪瞪發現自己是被餓醒了。
再沒有比夜涼如水的夜裏餓醒更慘的事了。
我推了推一側的江尋,唇貼他耳垂低低地喚:“夫君,我餓。”
“嗯?”江尋睜開眼,帶點慵懶的起床氣,眼神陰沉。
“夫君的小嬌妻想食炸雞腿,雞腿放在醬汁里腌一刻鐘,再裹上麥粉炸一圈,外焦里嫩,滋味甚好。”
“哦,既然是小嬌妻餓了,便讓小嬌妻餓去,左右沒我和夫人什麼事,繼續睡吧。”他翻了個身,閉眼又要入眠。
我一愣,片刻回過味來,他這是諷刺我不嬌柔可人,擔不上小嬌妻這個虛名。
行吧,我忍。
我咬唇,再喚一句:“夫君,我餓,我想吃雞腿,裹麥粉的那種。伙房裏有十幾斤的面,前幾日我讓人從鎮子上挑過來的,炸雞正好。”
“傻子。”江尋一笑,披衣起身,道,“過幾日給你雇個夜裏燒火的廚娘,想吃些什麼催她去弄,莫要擾我清修。”
我牽着江尋的手,隨他一同走出寢房。走兩步,我停下,看着江尋,就着月色搓了搓掌心,靦腆道:“也不是沒有夜裏做飯的廚娘,可我只想吃夫君煮的吃食。無論是餃子還有餛飩,就算是地里現挖的野菜餅也與尋常滋味不同,我說不出來,就是愛吃,許是夫君廚藝高超,旁人學不來。”
江尋的腳步一滯,回頭看我。他沒束冠,長長的青灰色緞帶將發尾一綁,便扎在腦後。臉側的黑髮如墨,鬆鬆垮垮,幾乎遮住那雙黑沉的鳳眸。即使姿態散漫,這名男子亦十分好看,微微一動便撥撩我心,牽涉我三魂七魄。
我開竅得晚,婚後這般久才懂了江尋的好,才能分辨出男子的美醜姿容,實是遺憾。
他招招手,喚我過去,在廊道的那頭與我道:“阿朝這是心悅我。”
江尋這般說,我沒否認。
隔了許久,江尋輕輕一笑,如濯清漣而不妖的白蓮那般自帶芳雅姿儀,對我小聲地說:“我亦心悅阿朝。”
突然被江尋告白,我還未做好準備,咬了咬下唇,悶頭走過去抓他的袖子。
江尋將我裹入他的大氅中,一步一步陪我朝伙房走,這般歲月靜好,彷彿此路一直延伸,不會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