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心疼
睡夢中，熟悉的眩暈感再度襲來，衛湛言有些難受地凝眉，他大喊林衾知的名字，卻沒有人回應，四周一片漆黑，忽然於一線光明中他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可是任憑自己怎麼呼喊，女人都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最後他忽然覺得頭上一片溫熱，觸手一摸，滿是鮮紅……
“衾知……”衛湛言心中的恐懼被無限放大，他一遍遍叫着林衾知的名字，但只能發出丁點聲音。
林衾知正在用熱毛巾悉心擦拭衛湛言的手，忽然聽到男人的聲音，她愣了愣急忙抬頭，果然發現衛湛言在喃喃不斷，但是男人額頭儘是冷汗，好像在遭遇很痛苦的事情。
“湛言！”林衾知起身俯視着男人，心疼到不行：“我是衾知，我在這裏！”
看衛湛言掙扎得愈加劇烈，林衾知一邊按鈴一邊狠心搖醒衛湛言：“湛言別睡了，醒醒，我在呢。”
纖細的睫毛微微顫抖兩下，衛湛言緩緩睜開眸子，他凝視着林衾知，不知道是不是林衾知的錯覺，她總覺得男人這一眼透露着些許委屈，摸了摸男人冰冷的臉頰，她柔聲詢問：“怎麼了，做噩夢了？”
衛湛言的意識逐漸恢復，他慢慢想起來之前在檢查時，忽然頭疼欲烈，就那麼昏了過去，也明白剛才的一切都是夢境，既然清醒了，那麼肯定不能示弱，於是衛湛言輕輕搖頭：“沒什麼。”
林衾知也不戳破，他醒了就好，總之自己會一直陪在他身邊：“你都睡了一天了，要不要起來吃點兒東西？”
衛湛言搖頭，卻掙扎着要起來，林衾知扶着他起身，發現即便睡了一夜，男人的臉色仍舊難看，甚至更加頹敗了一些，一顆心頓時密密麻麻地疼起來。衛湛言觀察林衾知的神情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男人無奈扯了扯嘴角：“衾知，告訴我到底怎麼了。”他們肯定都知道檢查結果了。而他雖然面上淡定，但其實心中也很緊張，他也是人，也怕死，更別說在真正擁有幸福之後。
林衾知還在琢磨怎麼將這個事情委婉告訴衛湛言，一定不能讓男人覺得嚴重，就在這裏病房門被人一把推開，傅司晟凝眉大步走進來，看到坐在床頭的衛湛言先是愣了愣，隨後臉色更加難看：“我說你怎麼回事？我就出差幾天，等回來你就把自己折磨成這樣？”
衛湛言反問：“哪樣？”
“嘿！你跟我說說你腦子裏長得那個東西是怎麼回事？醫生說是長年過度勞累所致。”傅司晟脫口而出。
看到衛湛言臉色更加慘白，林衾知急了：“傅司晟！”然後掰正男人的肩膀同他對視：“不嚴重的湛言！”看衛湛言還是有些恍惚，林衾知加重語氣，“真的不嚴重，醫生檢查出來是良性，現在手術完全來得及，只要你配合治療，就什麼事兒都沒有。”
“真的？”許久，衛湛言沙啞着聲音詢問。
林衾知重重點頭：“真的。”
衛湛言忽然伸手抱住林衾知，枕在女人肩窩處，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詢問：“所以你不會離開我對嗎？”
林衾知狠狠一愣，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這人……還嫌棄自己不夠心疼嗎？她大概明白他剛在為什麼那麼痛苦難受了，人一旦生病，很多古怪自卑的想法都能冒出來，衛湛言想來也害怕自己會離開吧，無關於信任問題，而是對於生死最原始的恐懼。
傅司晟有些驚訝地看到林衾知擁着衛湛言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柔軟起來，忽然生出一種自己非常多餘的感覺：“那個……要不我先出去。”
無人回應，傅司晟訕訕摸了摸鼻頭，轉身離開病房。
衛湛言是在下午看到衛長天跟衛遙，兩個長輩看起來仍舊從容威嚴，衛長天坐在衛湛言病床前沉默不語，衛湛言看得出他很自責。
衛長天自然自責，尤其在知道衛湛言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后，從小到大，衛湛言都在自己手中接受最嚴格的教育，為的就是能夠頂起衛家的天，事實證明他的眼光不錯，這個孩子非常優秀，甚至超乎他想像的優秀，但是這些年過於安逸的生活讓他逐漸忘卻了那種身在高處的孤冷與痛苦，如果這些要用衛湛言的健康為代價，那還值得嗎？
林衾知深深看了眼衛長天有些佝僂的背影，轉身跟衛遙去辦理出院手續，他們已經找到了一支針對腦瘤這片最優秀的團隊，不惜金錢，人力，一定要治好衛湛言。
衛遙在辦手續的時候忽然伸出手，然後動作一僵，又緩緩收回來。
林衾知瞭然，也覺得現在非常時刻，於是斟酌一番說道：“爸爸，我們叫林姨回來吧，我擔心我照顧不好湛言。”
衛遙沉默地將手續辦完，等手裏拿了一堆紙條后才轉身看着林衾知：“那你聯繫素沅吧，這是電話。”說完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寫有電話號碼的紙片。
林衾知接過後微微一笑，她就知道，衛遙肯定放不下林素沅。
林素沅走時換了卡，跟誰都沒有說，衛遙既然知道，就說明肯定調查了。
“好的爸爸。”
衛湛言先被接回了衛家老宅，衛長天安排了後天的飛機，直接帶衛湛言去美國一家私立醫院接受後續治療，傅司晟表示他們越快越好，公司的事情他會先操心着，聽到這個消息連很少摻和這種事情的楚亦都破天荒登門拜訪，他一向話不多，只是告訴衛湛言如果有需要的地方招呼一聲就可以。
歐陽珩在一旁打趣衛湛言：“我第一次發現你的人緣很不錯。”
衛湛言享受地咬了口林衾知餵過來的蘋果，挑眉道：“不然你以為呢？”
歐陽珩輕笑着搖頭，不再跟衛湛言爭辯。他來到這裏不過半天，已經看到林衾知將衛湛言寵到了何種地步，就連喝口水都要先試試溫度合不合適。
看着林衾知恬靜溫和的面容，歐陽珩忽然很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