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我是顧寧長
沐澤吟瞪大眼睛，他臉上還帶着呂堯噴出的血沫：“你在說什麼……”
呂堯還在自顧自說道：“阿吟，你的心意，我一直都妥帖保存在心裏，但是老爺他……早就發現了，我在老爺去世前答應過他，作為能一直陪着你的條件，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立了誓，毒誓的對象是你，老爺非常狠對不對？阿吟……”呂堯勉強抬起身子，探上沐澤吟的臉頰：“我無數次跟上天祈求，應誓於我就好了，現在這樣，我很滿足。”
能夠在去離開之前讓你明白我真正的心意，讓你知道我不是沒心沒肝的人，讓你了解我那麼多身不由己，這樣就好……
呂堯最後沖沐澤吟笑了一下，還是跟從前一樣，帶着寵溺跟欠扁，然後重重磕在沐澤吟肩膀上，再無聲息……
“不要！”沐澤吟驀然大喊起來，林衾知甚至能聽到他內心最深的悲鳴。
歐陽珩起身最後看了他們一眼：“我們走。”
只要林衾知無恙，別人的死活又與他有什麼關係？一切的一切，都是沐澤吟咎由自取。
直到坐在車上林衾知都還沒從剛才的一系列事件中回過神來，她被衛湛言牢牢抱在懷中，沉默良久，林衾知輕聲說道：“湛言，寧長不會有事吧？”
“不會。”衛湛言毫不猶豫，方才他看得很清楚，人群閃開的時候有人拿槍直接指向自己，是顧寧長側身擋了這一槍，就沖這一點，他就不會讓男人有事。
有些是非恩怨，在生命面前則顯得微不足道。
他們趕到醫院時藍思正守在手術室門口，看着藍思從後背蔓延至前身的血色，林衾知小腿都在打顫，她走到藍思面前勉強問道：“他怎麼樣？”
藍思說話向來坦誠：“不太好，舊傷撕裂不說，這次的槍傷又離心臟很近，但是小姐請放心，我們請的是這家醫院最好的醫生。”
林衾知點了點頭，她的手被衛湛言握住，男人的拇指在手背一遍遍摩挲，真的就緩緩靜下心來。
這是顧寧長短短兩天時間內被第二次推進手術室，林衾知不敢想像他生還的幾率有多少，只是想着，如果這次他能夠平安出來，那麼自己以後會對他稍微好一些，不會再冷面相對，不會再鄙視漠視。
歐陽珩也過來了，他上前將林衾知一把拉入自己這邊，緊張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終於呼出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差點兒嚇死我！”
林衾知微微吐舌：“抱歉啊哥。”
“你要是出事了，老爺子那邊非得把我皮扒了。”
“嗯？”林衾知有些沒反應過來。
歐陽珩摸摸她的臉頰，笑道：“阿凜那個不會說話的，扯了半天也沒說出你的身份，後來我趕到跟叔叔解釋了這一切，他差點兒自責到抽死阿凜。”
“……”叔叔自責，為什麼要抽死阿凜，林衾知不懂。
忽然，歐陽珩面色變得複雜，他看了看林衾知又看向衛湛言。
衛湛言知道他有話要說：“哥想說什麼？”
“其實說真的，理論上來講我是希望顧寧長醒不過來，不管是新仇舊恨，又或者他醒來還要打擾衾知，但是我知道，衾知你心中還是記掛着他。”歐陽珩說完頓了頓：“我認識一個心裏催眠師，所做的案子無一失手，可是說頂級無誤，你們要不要試試？”
林衾知沒懂：“試什麼？”
衛湛言接道：“哥的意思是，讓她忘了衾知？”
“嗯。”歐陽珩點頭：“我這朋友能做到，主要還是看你們的態度。”
衛湛言坦然：“這點由衾知自己決定。”
林衾知抿唇，心中微亂。讓顧寧長徹底忘了自己嗎？這一年多來，她心中恨他怨他，到現在滿心牽念，說白了，這人帶給自己第一場愛情，後來不斷糾纏，到捨身相護，或者一切真如顧母所說，他們的確不適合在一起。
其實仔細想想，若是沒有衛湛言，他們沒準還能在一起，只是……林衾知抬頭看向燈光下神情微微緊張的衛湛言，腦海中閃現出第一次見到男人時的樣子，他聲音清冽如冰，問自己“機場？”然後便是交織到再也扯不斷的生命。
想到這裏林衾知忽然心中一片清明，如果繼續讓顧寧長記着自己，未來誰都不會快樂，他該有不存在林衾知的生活了。
林衾知衝著衛湛言輕笑，臉上滿是雪后初晴的明朗：“讓他忘了我吧，我想跟湛言好好在一起。”
衛湛言緊蹙的俊眉一下子舒展開，不得不承認，這是他最想聽到的答案。
顧寧長最後還是撿回來半條命，但是根據醫生的說法，身體折損嚴重，恐怕不是長壽的命。林衾知差點兒哭出聲來，卻又想着讓他忘了自己果然是正確的，餘下不多的年月，怎麼忍心讓他獨自一個人，守着一個再也不會回來的人？
……
兩個月後，林衾知跟衛湛言重新回到這家醫院，輕輕敲了敲病房門，從裏面傳出一道悅耳沉穩的男聲：“請進。”
衛湛言推開門，林衾知看到男人正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的落葉，聽到動靜男人戀戀不捨地轉過頭來，然後微微蹙眉：“請問你們是……”
林衾知拿出早就演練了千百遍的台詞：“你好顧先生，我是歐陽珩的妹妹。”
顧寧長聞言嘴唇勾起一抹微笑，像極了記憶中那個心思湛清的少年，他笑着說道：“你好，歐陽小姐，我是顧寧長。”
不知道是誰說的，只要重新回到最初的起點，就可以做出同前一次不同的一萬種選擇。
這一次，林衾知選擇在一旁張望，她再也不會走進顧寧長的生命，將手中的新鮮百合插進花瓶中，林衾知跟顧寧長介紹身邊的人：“這我是男朋友，衛湛言。”
不出意外衛湛言攬住林衾知的同時掐了她一下，然後握住顧寧長伸出的手：“你好，我是他未婚夫。”
顧寧長神情有些古怪，最終沒忍住輕笑：“衛總，久仰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