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是不是弄疼你了?
梁曉可是愛他的,這一點毋庸置疑。可是她到底在顧慮什麼?
如果換做從前,他不會問。從前的一切誤會,就是因為他不問,她又不說才造成的。
秦厲走過去,拉了拉她的手,滿是憐惜地問:“怎麼了?”
她忘記是在哪裏看過這麼一句話:如果一個男人愛你,眼裏不會有慾望,是充滿憐惜。
而他此刻眼神,從了憐惜什麼都沒有。
她曾經盼望的,如今終於得到了。
可是,她早已不是原來的梁曉可。她不想哭,可眼淚還是流下來了。她微微仰着頭:“你知道小司是誰的孩子嗎?”
秦厲一直都在等她坦白,終於聽到她提起小司這孩子,不禁緊張起來。
她能感受他繃緊的弦,她毫不躲避他的眼神:“你是不是以為他是我們的孩子?”
從時間來算,是他們的概率很大!但她這麼問,不免讓他臉色煞白。
“如果我告訴你,連我都不知道他是誰的孩子,你還會像剛才那麼說嗎?”除了那無聲的淚,她表現得很冷靜,因為她知道他不會的。
在看到他充滿驚訝而又略帶受傷的眼神,她知道,這一次他沒有偷偷做親子鑒定,而他的眼神告訴她,他已經開始懷疑梁司不是他的孩子了。
“剛去英國的時候,我很想念一一,很想念衛敏,很想念……”她哽了哽,沒有把“你”字說出來。她滿臉痛苦道:“我很痛苦,甚至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我學會了酗酒,在酒吧里,一個不認識的男人跟我搭訕,我看他是華人就和他一起喝酒。其實我並沒喝醉,那晚上我懷上了小司。”
聽着她帶着憂傷,卻又淡淡地陳述着,他的臉色越來越慘白,甚至他沒發現自己緊緊握着拳頭,雙唇抿得死死的。
儘管她是那麼努力保持平靜,可聲音還是有些顫抖:“我心想,或許是上天可憐我,所以又給了我一個孩子,所以我我決定生下來。小司還在胎里的時候,就很嬌氣,嬌氣到他早產了。早產兒很脆弱,那時候我每天都在擔心,有一天一睜開眼,上天又把他奪走了。”
她抹了抹眼淚,沖他一笑:“還好,他活下來了。”
猛地,她被他拽在懷裏。他緊緊地抱着他,不讓她看到自己的雙眼滴出眼淚。
“秦厲,我其實……早就不幹凈了。”她說出這話的時候,心裏被猛地撕扯了一下。
“不。”他將她的頭摁在自己的懷裏,雙唇都不禁顫抖:“曉可,這不是你的錯。我很謝謝他,謝謝小司。如果不是他們,或許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他的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她的眼淚突然就洶湧起來,一種窒息的疼痛縈繞在空氣中。
秦厲稍稍鬆開她,替她擦拭着眼淚,低聲:“曉可,以後我會照顧你們的。”
望着他溫柔的目光,她震驚:“你不介意?”
秦厲最討厭別人背叛他,最討厭不幹凈的女人,她是知道的。
他眼底閃過一絲傷痛,卻帶着微笑道:“無所謂了,只要你還活着,還能在我身邊,什麼都無所謂了。”
無論她是不是愛過安晉,是不是從來只屬於他,他都無所謂了。他只希望,餘生她不再缺席。
此刻的他,臉上是一種難以形容的表情,是那麼悲痛,又是那麼憐惜,嘴角分明噙着一絲微笑,可是眨眼間,他的眼淚就掉下來了。
她知道他其實還是在意小司的事,可是他更在意她以後能不能在她身邊。
終於,心裏最後一道防線,就被他這樣的表情攻破了。她也帶着淚水,對他展開微笑。
他捧起她的臉,慢慢地吻下來。
她的心臟隨着他的心跳,撲通撲通直跳。窒息而纏綿的深吻,淚水與繾綣交融。她嘗到了什麼叫苦中帶甜。
“曉可,我們復婚吧。”他低頭,帶着期望道。
她含淚又含笑,重重地點了頭。
分明已經結婚了三年,又離婚了四年,可當她同意的瞬間,他激動地把她抱起來。
突然被抱起的她連忙抱住他的脖子,忍不住跟着破涕為笑。他抱着她轉了一圈,然後將她抵在沙發扶手上。
他們的鼻尖相觸,心也前所未有地靠近。
空氣瀰漫著甜甜的香氣,呼吸也漸漸急促起來。這一次,是她先吻上去。
感受到腰間的力度越來越大,她扶在他肩膀上的手也不禁用力。他沒有停留在她雙唇的柔軟中,將思念轉輾。
一件件衣物就如心與心的隔閡,除去之後是那麼輕鬆美好。
他的柔軟雙唇輕輕掃過,她順勢把手放在他的後背,摸到那粗粗的結痂,不禁怔了怔。
他微微一笑:“別擔心。”
她曾多少次,渴望他能給予她溫柔,哪怕是一次?就像沙漠久違的乾涸遇到雨水,終於感到潤澤,走當他們親密無間的時候,她滿足得不禁留下眼淚。
溫濕的眼淚把他從夢境般的美妙拉回現實,他慌得連忙稍稍鬆開她:“是不是弄疼你了?”
她含淚笑着搖頭。
他眼裏她就像是嬌嫩欲滴的花兒,又因為淚水而顯得柔弱。心疼得他一把抱起她,走向房間,就像是抱着一塊易碎的水晶,滿眼的呵護,並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
他如三月的和風般溫柔,又如秋水令人心怡。分明是夏末,她卻嗅到了濃濃的春意。
直至她喘息中略帶疲憊,他才戀戀不捨地停下,並將她抱在臂彎下。
而她順着他的動作,攬了攬他的腰身。
那天,秦厲跟她講了許多從前沒講過的事。
他說,他忘了是四歲還是五歲,她媽媽帶他去商場。逛了一會兒,媽媽對他說,要去上廁所,讓他站在原地等他。他望着來來往往的人,始終沒等到媽媽。最後是他父親帶着孔琴接他回秦家。
“她是一個三線小明星,父親不可能娶她。她想利用我從父親那裏得到更多的財產,父親不可能妥協。後來,她找到了下家,我從籌碼變成了拖油瓶,她把我丟在商場裏,又給父親打了電話。父親來了之後,掏出我書包里的協議。那張協議上寫明,她自此不會再奪撫養權。就這樣,我才住進秦家。”
她一直以為,他出生於富貴人家,又是才華橫溢,年紀輕輕就擁有了帝恆,萬人矚目的風光人物!世人都羨慕他的身世,可是那種被拋棄的絕望,卻沒人比她更清楚!她沒想到他的風光華麗中竟隱藏了這一片黑暗。
但就如梁任承對她,即便再不堪,她也希望他其實還是愛她這個女兒的。
她很是心疼地安撫道:“這世間,應該沒有不愛子女的母親。或許,她覺得秦家能給你更好的未來。”
他低眉苦笑:“好幾次,她拿我作為籌碼跟父親要錢,我騙不了自己。”
梁曉可一下子翻到他身上,捧着他的臉,笑道:“不是還有孔阿姨嗎?她可關心你了!以前我們剛結婚的時候,她每天都要交代,你胃不好,不能老吃外面的東西,讓我一定要做飯給你吃。”
他的目光突然就柔和起來,眼底充滿幸福,微微一笑。
見他笑了,她才把臉也貼放在他的胸膛上,像貓兒一樣懶懶地躺着。
這樣抱了好一會兒,他的手環住她的腰身,問:“你這三年都是自己做飯菜吧?”
“因為左箐和麥維很忙,加上我寄住在他們家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所以自己做的比較多。”腰間的手突然捏了捏,他皺眉嘀咕道:“難怪!你原本就瘦,現在更是皮包骨了,磕手。”
“……”他這意思,不就是想說她廚藝一點長進都沒嗎?
梁曉可深深受了打擊,嘴上卻逞強道:“我要是吃成大胖子,估計你就不跟我復婚。”
“怎麼會?我更喜歡豐滿些的。”說著,他的往下一瞥。
她的臉一紅,然後隨手操起旁邊的枕頭,砸在他臉色,罵道:“流氓!”
怒怒罵完,她就起身去浴室了,關了門卻還聽到他的輕笑着。
等再出來,他已經穿上睡袍,而她裹着浴巾。他一把將她攬在懷裏:“再陪陪我。”
梁曉可剛想說個“滾”字,便感受到他撫摸着自己的頭髮,是那麼溫柔。
她突然就凶不起來了,就這麼安安靜靜地窩在他懷裏,感受着靜好的時光。
——
一個月後,下午三點,當梁曉可看到電視裏,秦天公佈了她跟秦厲復婚的事時,她沒忍住一口牛奶噴了出來。
早在一個月前,安晉的目前簡夫人就公佈了她跟安晉的婚事,這還沒澄清,爺爺就來添亂!
就在記者追問她和安晉的事時,秦厲也突然抵達了現場。梁曉可也緊張地看着秦厲的回答,但卻突然轉為廣告插播。
那邊的記者會裏,秦厲、秦天、以及秦偉仲一起到休息室里。秦厲有些頭疼:“爺爺,不是說好了先不急嗎?”
“不急!再不急,你的媳婦都要被姓安的搶走了!”秦天拄着拐杖,一副恨鐵不成鋼。
這說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秦厲很是無奈,看向父親秦偉仲。秦偉仲要是不贊同,哪裏會帶父親來開什麼記者發佈會?他淡淡道:“打鐵是該趁熱。”
終於,廣告播完了,鏡頭回到記者會現場。梁曉可盯着屏幕,只見秦厲不失風度地坐下,等記者一個個問完,才略帶微笑開口:“這件事先到此為止,下周我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覆。”
秦厲說完酷酷地離開,這秦天卻沒離開,笑眯眯解釋道:“我這孫子疼媳婦,因為公佈婚事的事忘了跟曉可商量了,他這不是怕媳婦生氣嗎?也是我這老頭子不對,雖然他們確立了關係,但公佈的事的確還沒問曉可,倒是不尊重了,所以只能下周再給大家一個滿意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