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蘇周被苗柒一腳踹開,整張臉都磕在了泥沙里,臉上幾處擦傷,火辣辣的疼。庄牛跟李大狗將他扶起來,一個幫他拍去衣服上的塵土,一個幫他拿手帕擦臉。
庄牛嘖嘖道:「阿周,你這張臉算是毀了,以後娶不到媳婦兒咋辦啊?」
聞言,蘇周嚇得渾身哆嗦,他跟着素素敷了那麼久的奶,好容易才變白點,就被苗柒打毀了容,他心裏的怨氣可想而知。他一放往日矜持,對着素素吼,「素爺!打他的臉!」
眾人紛紛讓開,不約而同的圍成一個圈兒。素素跟苗柒在圈中你覷我,我覷你,苗柒一個勁兒的擺姿勢,一會兒手呈蛇狀,一會兒擺成大鳥展翅的模樣。
素素有點不耐煩,抱着胳膊看着他,「你真像只大鳥人!」
被素素這麼一損,苗柒頓覺受了侮辱,騰得彈跳而起,踢起一陣沙石。他本想藉著沙土迷惑素素的視線,好將她一舉拿下,不想黃沙瀰漫過後,原處已經沒了素素的身影。
苗柒心裏一咯噔,那小子怎的就憑空消失了?
正在他疑惑之時,陡覺雙肩一沉。方才素素趁他不備,騰空一翻,踩在了他雙肩上。素素跟個小孩似得,踩在苗柒肩頭雀躍道:「騎大鳥嘍,柏舟你看!我在騎大鳥。」
圍觀的士兵臉色沉重起來,方才素素騰空一翻的動作,凌厲洒脫,明顯是個練家子。
苗柒自入營起,便沒受過這般大的屈辱,當下將比試的公平性撂在一旁,拔了腰間寶劍朝素素揮斥而去。
劍神呼嘯,苗柒拔劍那一瞬,嚇得泡腳小分隊倒吸一口涼氣。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素素一腳踢在苗柒後腦勺位置,借力翻身落地,躲開了鋒利的劍刃。
剛才她若遲鈍片刻,她這一雙腿恐怕就保不住了。
庄牛拍着胸脯跑到柏舟跟前,拽着他的胳膊道:「老大,不然俺們就認輸吧,一百個響頭就一百個響頭,俺們陪着你磕!素爺還小,縱他有些功夫可哪裏是那個惡霸的對手?那個惡霸根本不講理,都拔劍了!」
回想起剛才那一幕,李大狗也覺得膽戰心驚,「是啊,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韓信能忍人胯/下之辱,我們也能忍!」
蘇周捂着臉也弱弱道:「是啊……我也不要素爺幫我打臉了,萬一素爺有個啥好歹……算了吧,我們認輸。那個姓苗的根本就不講理!」
柏舟看着一直未主動出手的素素,嘴角一勾,自信滿滿,「阿素也是個不講理的人。」
素素落地之後,為了避免對方的刀劍,便一直攻苗柒下盤。她就跟條滑手的泥鰍似得,從苗柒身邊劃過,順手拔走他腰間的玄鐵精箭。
神箭營每個士兵都配有一支玄鐵精箭,長度約為兩尺,沒有箭羽,只有玄鐵箭桿跟開了刃的箭鏃。這是神箭營的標誌,也是神箭營士兵的身份象徵。
素素白嫩的指腹在箭鏃上輕輕觸摸了一下,隨後握住箭尾,拿箭鏃指着苗柒,以箭為劍,在空中一劃,溢出三分利刃之氣,發出一聲刺耳的「錚」響。
苗柒的玄鐵箭被素素順走,胸中憤怒已不可抑制,他的表情愈發猙獰,雙眸血紅,右手攥緊劍柄,暴喝一聲朝素素沖了過去。
素素用玄鐵箭一擋,劍刃砍在箭桿上發出「鐺」一聲刺耳脆響,箭桿被砍出一個豁口,震得素素虎口發麻。
她一個利落轉身拿手肘頂在苗柒太陽穴位置,這一下撞得苗柒雙耳隆隆,一陣眩暈。苗柒腿一軟,悶沉一聲雙膝跪地。
素素又一腳踢在他的手腕處,將他手中的劍踢開老遠,繼而抬腳抵着他的脊背,一腳將他踩下去。
苗柒整張臉埋進泥沙里,鼻頭、嘴唇、面頰被泥沙擦的血跡斑斑。
偏偏素素踩了幾腳還不泄氣,一腳又將他踢翻過身,捋起袖子準備對着他的臉再抽個十幾巴掌給蘇周報仇。
素素只打壞人,這個苗柒不僅欺負泡腳小分隊,還讓柏舟磕頭,在她眼裏,他就是壞人。她都還沒伸手,便被虞柏舟喝住。
素素對着苗柒啐了口唾沫,「欺負我的人,該揍!」還想讓柏舟磕頭?做夢!
這是泡腳小分隊頭一次見素素打人,三人已經……看呆了。
素素乖巧的跑回柏舟跟前,當眾人還沉浸在剛才激烈的打鬥中時,柏舟已經掏出手巾若無其事的給素素擦汗。
方才不可一世的苗柒已經半暈過去,被神箭營來人給抬走了。
苗柒在神箭營的軍職是都伯,管一百個人頭,而他又是神箭營的人,他淪為素素的手下敗將,正好可以間接挫挫神箭營那些的人威風。
神箭營素來競爭大,老兵欺負新兵的事兒已經屢見不鮮。素素擊敗苗柒這一舉,雖得罪了苗柒,同時也讓更多老兵對他們趨之若鶩。
得罪苗柒一人,卻無聲排除了後續一些細碎的小麻煩,代價還是挺合算。況且,若他不讓素素這麼做,苗柒只會得寸進尺,他也是在強權壓迫下不得已而為之。
新兵們被分配進各營后,可不比在新兵營內氛圍和諧。神箭營的氛圍更為嚴酷,這裏面的人個個持才自傲,都覺着自己是兵上兵,人上人,看誰都是塵土裏的一粒沙。
他們在神箭營報完名,回去后已是酉時。
回到帳子,素素去老軍醫那裏要了點草藥給蘇周敷臉,素素將草藥蘸在自己手指上,輕輕點在他臉上傷口處,「阿周,你放心,程爺爺說你臉上不會留疤的。」
蘇周疼得嘶了一聲,素素以為是自己弄疼他了,忙鼓起腮幫子,湊近他的臉,嘟起嘴在他傷口處吹了吹。
被素素這麼一吹,蘇周一張臉紅彤彤的,……他覺得素素就跟他們隔壁村兒小芳似得,睫毛濃密翹長,嘴巴粉嘟嘟的,吐氣如蘭,真美……
蘇周還沉浸在素素的美貌中,眼前畫風突然一變,素素那張臉一下就變成了柏舟那張鐵青嚴肅的臉。
柏舟從素素手裏奪過草藥,抓了一大把,將黑漆漆的草藥一巴掌拍在了蘇周臉上,連鼻孔都給他堵上了。
素素見有柏舟忙幫,就拿着筆墨跟草紙去一旁塗塗畫畫了。接下來幾天她要教柏舟射弩,她得先畫幾個步驟出來。
素素走後,蘇周被柏舟好一番折騰,「……虞……老大,你把葯敷我鼻孔了。」
柏舟冷冷道:「閉嘴。」
蘇周一陣委屈,低頭對了對手指,弱弱道:「老大,你把葯敷進我耳朵了……」
柏舟想起素素幫他吹傷口,心裏真不是滋味兒,他越看蘇周越礙眼,索性又抓了一把草藥塞進了他嘴裏。
虞柏舟欺負蘇周的情景被李大狗和庄牛看見,庄牛坐在床上一面摳腳一面道:「大狗,你說老大跟素爺是不是有一腿?」
李大狗一面做掌上壓鍛煉臂力,一面喘氣道:「想啥呢!你覺得老大跟素爺像有斷袖之癖的人嗎?」
庄牛點點頭,老實巴交道:「俺看像。」
素素花了半個時辰才將訓練草圖繪製完,她拎起草圖一角站起身,大喘一口氣,「終於畫好了!」
做完掌上壓的李大狗從地上跳起來,拍拍手上的塵土,湊過來看,「素爺,你這畫的一坨一坨的,是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