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王妃(5)(圖)
“我們過來拿點東西,這就上去。”威廉說,然後兩兄弟上樓去了他們的起居室。“你還好嗎,保羅?”查爾斯王子說,他很明顯不想事態擴大。他說話時禮貌而平靜,但看上去很冷漠地在房子裏隨意走動着,陷入在沉思當中。他走上樓去,沒叫我,我就自己跟了上去。在海格洛夫這會被看做是自以為是,但在一個不再屬於他的領地,他不能解僱我。他現在是在我的領域範圍。不管是作為朋友還是未來的英國國王,他都不會脫離我的視野。我跟着他走進起居室,他走到寫字枱前,站在那裏。他打開最上面的一個抽屜,抬頭看了一眼,看到我在盯着他的一舉一動,便又把它關上了。威廉的聲音打破了尷尬。“你準備好了嗎,爸爸?”我們四個人一起下了樓。在他們都要出門的時候,哈里說:“我們很快會再見到你的,保羅。我們會回來的。”一個簡潔的包裹寄到了肯辛頓宮,似乎是法院寄來的。裏面包括奔馳撞上阿爾瑪隧道第13根柱子的時候王妃所穿的衣服。在最悲慘的日子裏有露西婭陪着我。我們現在有了一點從巴黎寄來的王妃的東西了:一件黑色上裝和一條白色的褲子。我們拿着包裹站在樓梯的最頂端,雖然上面沾了血跡和外科手術時被剪破了,但這都沒關係。這是她的。我正在悲傷之中,我不能放手。我把袋子放在一樓的冰箱裏以保存好它們。葬禮舉行的晚上讓王妃在王室小教堂過夜似乎不太合適。我把我的感覺告訴了薩拉·麥克科郭代爾夫人和米高·吉賓斯。肯辛頓宮是王妃的家;她在這裏度過了最多的成年時光。似乎只有讓王妃回家,在肯辛頓宮過她的最後一個晚上,然後從大門上路前去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才是惟一的正確做法。“讓我最後再照顧她一個晚上,讓她最後一次離開這個大門。”我懇求道。薩拉夫人也想把王妃帶回家,女王答應了這個要求。王妃將在一樓內側走廊的方形室里度過她的最後一晚。那天,我讓警察把外面街上的鮮花帶進來。我花了兩個小時把這些花和朋友們送的花擺在一起——白色百合、白色鬱金香和白玫瑰。這些花擺在骨灰瓮邊、裝飾性的柱腳邊、地毯上。我還點亮了房子裏的每個燭台,點綴在草木之間。然後,羅馬天主教的牧師托尼·帕森斯神父從卡梅里特教堂趕了過來。我和王妃曾在那兒做過禱告。他帶來了兩枝象牙做的教堂蠟燭,我把它們安在銀制的燭台上,在屋裏撒上聖水。他給了我複印好的祈禱文和聖經上約翰福音中的段落。我們兩個在他離開之前念了一遍祈禱文。我在濃濃的花香籠罩之下,穿着黑色的西裝一個人呆在房間中央。在等她的靈柩到來的那段寂靜的時間裏,感覺就像是在等她回來過生日一樣,到處都是鮮花。前門的兩扇門都打開了,我聽到靈車開來,輪胎滾動的聲音。王妃殿下被帶回家,靈柩上蓋着紅黃藍三色的王室旗幟。我沒有點蠟燭,現在還不到時候。我讓屋裏的頂燈開着。尚德·基德夫人帶着她的孫子來了,她們與簡夫人和薩拉夫人一起在靈柩旁守着,但是斯潘塞伯爵沒來。有一個想來——也應該來的人是露西婭。她整個星期都在說要和我一起守夜,“我可以來和你們一起做禱告嗎,保羅?”她一次又一次地問。但是當我告訴薩拉夫人露西婭對王妃多麼重要,她晚上多麼想過來的時候,她的要求被拒絕了。薩拉夫人認為這隻適合家人參加。在我看來,露西婭比他們任何一個都更像王妃的家人,但她卻不能前來和王妃做最後的告別。瑪麗亞不想我親自去王宮。“你看上去筋疲力盡,明天又是大日子,你得睡一會兒。”她反對我去王宮,明知她的反對不會起作用。“她不能一個人呆在那兒。我得去。”那天晚上10點的時候,所有的親戚都來看過王妃了。我關上前門並且拴上,準備在王妃靈前度過這漫漫長夜。在我身邊的不是露西婭,而是一個陌生人:耿直的牧師理查德·查特里斯,倫敦的主教。他坐在通往前門的走廊上一張椅子裏做禱告。在內側走廊,我關掉燈點亮蠟燭,一共五十枝,它們在屋子四周黃色的牆壁上形成跳動的影子。我坐在椅子裏背對着主教,左手扶在靈柩上,右手扶着膝頭上的祈禱文和經文。儘管心情沉痛,但知道外面有三千個人在和我一同祈禱,我眼都沒合一下。我和王妃進行了最後一次特別的對話,我知道她在聽。我對她說話,念經文給她聽,為她祈禱,直至早上7點。天亮之後,我回老兵營洗了個澡,換上參加葬禮的衣服回到王宮。那是一個美好的早晨。鮮花依然散發著香味,蠟燭都燃盡了。我等着聽那國王儀仗隊的馬車輪子緩緩滾動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八個士兵,穿着威爾斯紅色衛兵制服列隊走進來,把靈柩扛了起來,他們的手臂動作整齊劃一,接着他們邁開了從這裏到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兩英里路程的第一步。當時是上午9點10分,他們準備離開。在前門台階上看這是一個盛大的場面:六匹黑色駿馬,由穿着禮賓制服的人駕馭着,他們戴着飾以一片金羽毛的帽子,一戰時期的炮架緊隨其後,上面安放着靈柩,四周插滿潔白的百合花。後面跟着一營威爾斯衛兵,立正着站在那,身穿紅色短上衣,頭戴黑皮高帽。我朝路對面看去,瑪麗亞、亞歷山大和尼克與其他的僕從站在一起。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