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趙心雅發脾氣,「不許這樣說,雖然李郎落魄了,好歹也是正經皇孫。」
趙心怡的嘴角往下一撇,也不知道是誰天天罵人家要飯的,「是,姊姊,要不您和母親說一聲,嫁給李郎就是。」
「才不要,玩玩可以,要嫁還是嫁個厲害的。」趙心雅很是傲氣。
她可是趙家嫡女,怎麽可以嫁給無權無勢之人?
這趙心雅不是別人,正是趙振第三任正妻王氏所生的唯一的女兒,寶貝得很。
王氏真乃神人,十幾年來都沒被剋死不說,還將趙振的心籠絡了一小半,至少大事上很說得上話,和那些玩物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趙振也挺欣賞王氏,人人都說他殺人如麻,克妻克子乃上天報應,可王氏就活得好好的,而且王氏進門後,他也沒再死過兒子,真真是還他清白。
這年頭要想坐鎮一方,誰手上沒幾千、幾萬的人命,他那一點真不算多。
可確實奇怪了,他的兒子前後生了十幾、二十個,就是留不住,一出生沒滿月就活不成,最後只留下三個,而閨女卻足足有三十六個,真是要命,好在女兒還能用來聯姻,不算沒一點用處。
一邊是整天哭哭啼啼的劉姨娘,一邊是熱熱鬧鬧的大戲,心悅很想跟着小六、小八走人。但她無奈地抬頭望天,快到用飯的時間了,若趕不回去,劉姨娘能用淚水把她泡透了。
其實她對那個李郎還挺感興趣的,能讓小六心心念念想養起來當面首的,模樣應該不錯吧?
她來了這裏幾天,都沒見到個能入眼的男人。
據說趙振的長相很英武,很有男子氣概,可惜她沒見過自家那便宜爹。
本來她是想在月黑風高之時探探她爹的模樣,不巧的是,她爹這幾天一直待在軍營,幾乎沒回來。
據說是因為大曆的天不穩當了,大曆權勢滔天的高太后抱恙,發配各地的皇孫總該有出頭之日了吧?
執政二十年的高太后從身體微恙到抱恙了,宮裏人說話含蓄,既然能傳出抱恙的話來,估計不是普通小毛病。
趙振雖然喜歡酒色,卻從不沉迷,權力才是他的最愛。高太后也是六十好幾的人,他是該為以後做打算了,天再不穩當,只要西北穩當了,他就還是土皇帝。
趙心雅可體會不到局勢變化,只想將身為皇孫的俊美郎君納入囊中。
她帶着趙心怡和一眾僕婦興沖衝到了李府,得到的消息還是原來那個——皇孫不在,有事留話,無事請回。
若說正常情況,皇孫可是最珍貴的寶貝,無奈高太后不這麽認為,她連親兒子都敢殺,何況是孫子,只是流放到外地,給口飯吃就不錯了。
當年皇子、皇孫還有幸留在京城,儘管不自由,但生命無憂、物質不愁。無奈太子活膩了,想要奪回皇權,帶了幾個人就敢造反,被親生母親高太后賜了一杯毒酒不說,其他人還被連累得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當然,高太后也不是沒一點數,兒子可以死,孫子還是要留着,李家子孫死絕了,難不成讓高家那些不成器的兄弟、侄兒繼位?想得美,於是如今就剩幾個皇孫還活着了。
為此,李凌雖然這些年日子不算好過,但也不難過就是了。
除了自給自足,還有朝廷每年發的一點點俸祿,到底是豐衣足食,比一般小地主過得要好多了。
李府的下人,上面給派了十個人,他自己又招了些粗使僕人,也有三四十人了,尤其是那十個,人家是實打實的領着皇糧,對地方上的官員都看不進眼裏,會怕一個女人才怪?
當然了,如今節度使趙振大權在握,他們心裏也有數,對趙府六姑娘很是客氣。
問題是,趙心雅是誰,是在西北橫着走的人,對她客氣,在她眼裏就是挑釁,至少要做到小心翼翼、磕頭請安才算正常。
趙心雅自恃嫡女身分,不屑與這些僕人正面杠上,給趙心怡使了一個眼色。
趙心怡見狀,柳眉倒豎,呵斥道:「沒長眼的奴才,竟然敢將我們拒之門外,回頭剝了你們的皮。」說著一拍手,後面幾個打手拿着鞭子就抽了過來,將幾人給抽得哭爹喚娘。
對面一家當鋪二樓的窗戶半掩,裏頭坐着幾個人。
一個白衣儒雅男子舉着茶杯笑着,「這倆小妞真夠辣,不愧是咱們西北的美人。我說李凌,這麽好的貨色你就不動心?乾脆從了她們唄,男人又不吃虧,不就睡幾覺,有什麽大不了。哎呀,那鞭子可真夠厲害,京城來的那幾個要被抽死了,你還不管管?」
另一個灰衣黑面漢子大笑,「他就盼着這女人讓人抽死那幾個,省得每個月往京城送信,說真的,女人的臉好看沒用,還得性子也好。就這倆閨女,太辣,一般人承受不起。」
李凌看了這兩人一眼,淡淡道︰「有那睡覺時間,都能做成幾筆生意了,女人都是怪物,不可沾惹啊。」
他是深受其害,就像高太后,比老虎還猛、還狠,殺子殺女都不帶眨眼。
比如當年的太子妃,也是個野心勃勃的主,就為了成為第二個高太后,才攛掇着太子奪權,但是太子妃的腦子不好使,不知道自己的斤兩,這種又笨又有野心的女人更可怕。
再比如他親娘,每天就是咳聲嘆氣、哭天抹淚,這性子還不如大聲罵娘來的痛快。
總之,女人就不能沾惹,一個比一個麻煩。
白衣男子是林二,明面上只開着三家布店,實際上南北開了無數糧食鋪子和當鋪,是隱形的富可敵國。
黑臉大漢是遊俠方開,孤兒一枚,吃百家飯長大,性子爽朗,江湖朋友無數。
李凌和這兩人相識多年,在錢財上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財大家一起發。
方開聽李凌抱怨,拍着大腿直笑,「說得好像你有多少女人似的,俺還會不知道你?二十多了還是小雛仔一枚,連女人屁股都沒摸過,不嫌丟人?」
李凌望天,「雖然沒摸過,但只要我想,想讓我摸的女人能排到京城。不像某些人,長成那樣,給錢人家都不願意伺候。」
方開臉更黑了,他丑怎麽了,他丑得有特色、有氣質。「誰像你啊,小白臉、狐狸眼,有什麽可得意的,男人長這麽俊有什麽用?」
林二笑了,「兩個瓜蛋子就別鬧了,都沒摸過,誰也別嫌棄誰挫。唯有我這樣的,有顏又有錢,女人的最愛。」
李凌和方開同時鄙視,呵呵,你有女人了不起啊,那你倒是正經八百的成婚吶。
「大兄弟,既然你這麽能耐,現在就到了你展示的時候了,先把大門口那兩個撒潑的搞定,成為節度使的女婿,實現多少男人的夢想。」李凌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不要慫,上吧。
林二望了望褲襠,堅決搖頭,「女人再好,不如命根子重要,就這樣的,萬一伺候不好,能把我剁了。你們還沒聽說吧,據說之前有個趙六姑娘看上的男人,因為一時疲軟就被踹廢了。」
這就做得不地道了,人家伺候不好,最多給錢打發了就是,怎麽能廢了命根子?
不過,會給人當面首的也沒幾個好男人,他們才不管這些雞毛蒜皮小事。
幾人不再八卦,也不管對面門口的鬧劇,只一心籌謀未來。
李凌問:「那女人當真是心疾發作嗎,有這麽嚴重?」
林二點頭,「當真,且有中風的跡象,如今朝政被安樂公主和高家聯手分去許多,還有太後身邊兩個面首也是不老實的主,咱們天高地遠的,想插手太難了。」
「他娘的,自己兒孫不信任,倒是讓外人給奪了權,這太后怕不是個缺心眼的,萬一他們得逞,二哥豈不是要遭殃?」方開氣得罵娘。
李凌手指輕輕敲着小桌,並未開口。
林二道:「這時候太后都未必能做主了,她的旨意可能也出不了宮,難不成,咱們還要打着救主的旗子殺上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