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騷氣側漏的張中一
而我趕到拘留所門口的時候,幾輛還打着警燈的警車一下就進入了我的眼帘,雖然看守所門口除了這幾輛車什麼都沒有,但我知道,這看守所,一定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我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將五十塊錢遞給了司機,緊接着,我邁步就走進了拘留所大門。
不等我跟着民警走到拘留所內側,一陣刺鼻的血腥味瞬間就從拘留所第二個門內傳來,而我剛跟着民警走上三樓,就看到一群人正圍繞在那第二扇門口,有的捂着胸口,有的臉上露出一陣不悅的神情,還有的,更是臉色慘白,額頭上滿是大汗,連聲說怎麼會是這個死法。
我眉目微皺,拿着我的警官證就從這人群內穿了過去,血腥味隨着我的接近而越來越強烈,直到我走到這拘留室的門口,抬眼望去,看到裏面那一幕的時候,我整顆心臟都快要吊了起來。
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具血肉模糊的血屍,他的左手被人連着一旁的窗戶拷着,而整個人,更是被這條手銬拉扯着,就連屁股都沒有坐地,他是傾斜的,那一顆幾乎沒有一塊好皮上的腦袋也滿是瘡痍,而那兩顆瞪的老大的眼珠,更是掛在了他的那一雙眼眶之內。
“李所,怎麼回事?這是……”說實話,我實在沒有認出這個人到底是誰,說難聽點,就這顆腦袋,我想他母親來了,可能都認不出來。
但我的心裏也一直都在打鼓,因為就光看這具屍體的體型,和陶健國,倒是有那麼幾分相像。
我閉了閉眼,還是不願承認這個人可能是陶健國的事情,那個案子早在幾天之前就已經被交接了,這都快到了法院開庭的節骨眼兒上,又出什麼么蛾子,那我們不是更有的忙了?再者說,眼瞅着都要過年了,我們刑偵大隊裏面的人有一半以上都是被人調過來的,這過年,總該讓我們過一個好年吧?
“沒眼睛么,不會看啊,我跟你說,我下個月就要退休了,這種事情我還是第一次碰見,在拘留所裏面殺人,這兇手可真的是無法無天了,氣死老子了,眼瞅着都快過年了,年都不能讓我安心點過么?”就在我問出那句話,並且從一旁的民警手上接了一雙鞋套穿上之後,李所那一張老氣橫秋的臉上,頓時就多了幾分怒氣。
這老李頭在拘留所幹了好幾十年了,一直順風順水的,的確,他也到了該退休的年紀,誰知道節骨眼上來這麼一出,看來,他們整個拘留所的人,都別想好好過年了。
緊接着,我看了一眼某個正站在老李頭旁邊,還在瑟瑟發抖的民警,邁開腿就走到了他的面前,指着他手上那一塊沾滿血漬,類似於一灘爛肉一樣的東西,緩緩的道:“老李頭,你現在還在氣頭上,出去消消氣,有什麼,我問這位小哥就可以了。”
老李頭白了我一眼,又低聲嘟囔了幾句,也沒說什麼,就是一些抱怨我走到哪裏哪裏都會有死人的話,之後就氣呼呼的脫下了他的鞋套直接就從這間拘留室的門外走了出去。
不過話也說回來了,天地良心,這一次可真不關我的事情,這不是他叫我來我才來的么,什麼叫做我走到哪裏哪裏就會有死人?
言歸正傳,在老李頭走後,周今和程卓這才趕來,我看了一眼時間,又馬上給周今他們傳遞了一個眼色,後者直接點頭,就將圍繞在門口的那些民警全部疏散到了樓梯之外。
我轉過了身子,看着面前這瑟瑟發抖的小哥,而後抽出一副塑膠手套帶上,又將他手上的那一灘爛肉接了過來,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看了他一眼,而後仔細的端倪起了這塊手上的肉,並調侃道:“新來的么?”
“是……是啊,來了兩個月,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情,剛剛所長讓我拿着這塊東西,我還有些不敢……請問……您是……”那民警抖澀的看了我一眼,然後馬上低下了頭,咽了口氣的說道。
突然,我眉目一皺,整個人就像是在這間拘留室靜止了一樣,我將手上的這一塊皮肉攤開,緊接着,一個擁有無關凹槽的人皮面具,瞬間就展現在了我的面前,是的,這是一張人皮,而且看這切痕來看,兇手應該是一個切割老手,一張人皮,幾乎是一刀切下,這表皮的寬厚均勻,也就是說,兇手在切割這張人皮時用的力度也是非常均勻的,他的手很穩。
這時,我側身看了一眼面前的民警,繼續問道:“你們是怎麼發現死者的?”
拘留所不是監獄,也不是派出所的初犯被抓,所以,在死者進入拘留室之後,這些民警就會將死者手上的手銬給揭開,並讓他獨自在拘留所內等候法院開庭,而我剛進來時,看到死者的手臂被一副手銬給靠在了距離比較高的鐵欄杆之上,死者的形態就是整個人都被這鐵欄杆給拖起的。
我剛還仔細的看了一眼這手銬,確定無疑,這副手銬,就是拘留所內的手銬,至於是誰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而這名民警接下來對我說的話,卻讓我心中的疑慮全部坐實,是的,這名死者的的確確就是昨天我們轉送過來的陶健國,也就是蘇姐的小叔子,他告訴我,陶健國剛剛送進來的時候還非常正常,但是從昨天晚上六點鐘,也就是他們送餐的時候,陶健國的神志就已經開始不清不楚了,他經常在拘留室內發獃,有時哭,有時笑,有的時候,甚至還拿自己的腦袋撞牆,那些民警過去組織的時候,陶健國卻告訴他們,是他哥哥陶健勇來跟他索命了。
“你們最後一次見到陶健國,是什麼時?”我繼續問道。
那民警想了想,說應該是在昨天晚上的十一點,因為他們拘留所裏面雖然會有人值班,但值班的也就只有一兩個,所以他們白班的人會在下班之前對這裏所有的拘留室進行巡檢。
我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那昨天值班的人呢?在值班的時候,沒有聽到什麼怪聲嗎?”
話剛說到這裏,張中一就急急忙忙的從門外走入,在走進來的那一刻,我和張中一對視了幾眼,這貨,今天居然穿了一條粉紅色的背帶褲,手上還拿着一個黑色的皮質工具箱……這看上去,這個人似乎和法醫,是真的沒有半毛錢關係,可奈何,人家是一名真正的法醫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家裏的衣服都給我洗完了,只剩這件了,從家裏來的,晚了晚了,那啥,你們繼續聊……”張中一一見到我,頓時又將目光挪動到了我一旁的陶健國身上,雙眼這麼一亮,說完這句話后,就急急忙忙的穿上了鞋套,來到了陶健國的身旁。
“我們繼續吧。”我無奈的聳了聳肩,將一直用着疑惑目光看着張中一的那民警的注意力,重新又引到了我的面前繼續說道。
後者點了點頭,而後摸着腦袋,搖頭說道:“在您來之前,所長都盤問過了,昨天晚上沒有任何聲音,因為半夜的時候我們這些值班的人都是會交替在這幾條走廊上巡邏的,所以如果發出聲音,哪怕一個人要隱瞞,另外一個人也能從監控裏面聽到。”
我若有似無的點了點頭,而後緩緩的看着這房間的四周,剛剛我們說話的時候,這房間裏面會不斷傳出回聲,可能也是因為間拘留所才剛剛翻修過的原因,門外的走廊是直通的,盡頭是沒有路的,能進去的也就只有一個口子,而這個房間由於有一面是用隔層板做成的牆,所以房間裏面的隔音效果很差。
這裏的早班人員會在下班以前,也就是十一點鐘的時候去每一個拘留室巡邏,而晚班人員,則是在三點鐘時對其走廊進行巡邏遊走,這兩個時間段,兇手一定不會出現,也就是說,這陶健國死亡的時間段應該是在昨天晚上的十一點之後,到今天凌晨的一點之前,但……
我抬頭看了門口的監控攝像頭一眼,這裏的監控室二十四小時開啟的,剛剛這民警也說了,攝像頭前一定會有人二十四小時監控的,如果這裏出現了人,那一定會被發現。
想到這裏,我往後走了兩步,走到張中一身旁,又低眼往下看去,這裏是三樓,窗下除了一個空調的外機殼,其他愣是什麼都沒有,而且這個空調的外機殼是懸挂在這房間正下方的二樓拘留室外的,機殼下面,三米左右的騰空空,別說落腳點,就連一個排水管道都沒有,我想,應該沒有人可以騰三米的空,將身子爬到這外機殼上,只為了殺死陶健國吧?
“喂……方怵……你看,這是什麼?”就在我腦海中浮想聯翩的時候,張中一的一句話,瞬間將我從那些推論拉回到了張中一手上的那一個沾滿鮮血的USB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