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不堪往事
事情是這樣的。
自從白天慕容悻芷說了那樣的話之後，沈凌傲和沈凌君兩兄弟忽然有種惺惺相惜之感，加上心中煩悶，便一起相攜去喝酒。哪知這酒興是越喝越濃，最終是第一次喝得如此爛醉。
不過說來奇怪，他們倆竟不約而同的一起到慕容悻芷的房中。折騰了一會，慕容悻芷好不容易把他們都趕走，只是接下來，她的睡意也全無。
她突然覺得有絲無力。沈家的幾兄弟，老二沈凌逸為了她，變得癲狂而殘忍，如今還落得失心瘋的地步。沈凌傲，本是她的夫君，奈何緣份錯過，悔不當初。老七……他們之間，隔着千山萬水，縱是有情，這世間，怕也容不得罷！
不要！她不需要這些！她相信自己一個人亦可好好生活，撫養孩子長大。
於是，從這晚開始，慕容悻芷便決定以後要一個人獨立。
第二日，當沈凌傲和沈凌君酒醒之後，疾口不提昨夜之事。不過，這並不代表有些事情就不會發生。
昨天偷襲沈凌君的那黑衣人，雖然沈凌傲當時並沒有收服他，但是他也同時留下了證據。
加上之前的幾天，慕容悻芷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就是查找了最近三十年，江湖上所有的重大事情。關於皇家，尤其是關於昭陽公主的，還有關於傲龍山莊的。很多私密之事，都是外人所不知的。
自那個黑衣人身上留下的那個菱形圖標，是江湖上一個非常有名的“暗黑”組織。令慕容悻芷沒想到的是，這個組織的頭領竟然就是沈凌逸。而她也更加不敢相信的是，他同時還是風雲閣的老闆！
一切的一切，好像開始漸漸清晰。
沈凌逸那些陰狠招式的武功，一定是在這個“暗黑”組織練就，而他是風雲閣的老闆這點幾乎已沒有令慕容悻芷有多驚訝！
只有他最能熟悉傲龍山莊的經營模式，也只有他才能把風雲閣在短短几年之內，經營的可以與傲龍山莊相抗衡。
而這一切的背後，她想，還有一個人在支持。
那人，便是四王爺李昊天。
很好。接下來的問題便是，四王爺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利用沈凌逸，建立風雲閣，建立“暗黑”組織，這一切的背後，又有怎樣的目的？
這還得從四王爺的姐姐昭陽公主說起。
昭陽公主，乃是前朝皇帝唯一的一位公主。自然從小便是集萬般寵愛於一身，當然也就鑄就了她一身的驕蠻與高傲！她高貴的身份與絕美的麗顏，都是那些王孫貴族公子哥們趨之若鶩的對象。
但是這個昭陽公主，驕蠻歸驕蠻，高傲歸高傲，卻是對自己的弟弟，也就是四王爺疼愛有加。從小便與他相伴玩耍，處處維護着他。自然，四王爺也是非常喜愛與尊敬這位姐姐。
直到昭陽公主及竿之後，每日提親之人更是踏破了公主府的門檻。但是昭陽公主卻對那些媒人視而不見，聲稱要自己去尋得良人！
這件事在當時還造成了不小的轟動，就連老皇上也笑呵呵的同意了。下旨讓她自己的婚事可以自己作主！
這個消息不脛而走，每天圍住昭陽公主獻殷勤的眾家男子更是絡繹不絕。而昭陽公主最終終於忍受不住這種每天被人圍堵的煩悶。在有一天，偷偷易容，溜出公主府，說是去找自己的如意郎君了。
結果卻是叫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昭陽公主在三月之後回到公主府，並立即進宮請求皇上賜婚！聲稱已找到了自己的夫君。當那位白凈斯文的書生出現在眾人面前時，所有人開始唏噓。
那男子只是一位普通的文弱秀才，並沒有任何的身家背景，父母雙亡。就是這樣的一位男子，成了人人眼紅的駙馬爺。
至於這中間公主與這位秀才如何相遇相知，倒是沒有任何記載。而這後來發生的事，不禁令慕容悻芷皺緊黛眉。
史冊上說，那秀才最後背叛了公主，與另一個女人私通，並且被昭陽公主當場逮個正着！而那之後，秀才突然暴斃，昭陽公主從此下落不明。
那個幾乎能謂之“傳奇”一般的公主，就這樣從此消失在眾人的面前。
若不是這次沈凌君提到她，慕容悻芷根本想不到會來查她的資料，自然也不會知道有這樣一位女子存在。
但是這一切，還是解釋不清與傲龍山莊有何關聯？除非是昭陽公主與傲龍山莊有着莫大的關聯，否則，四王爺做這些的目的為何？
但是自始至終，記載中都沒有提到傲龍山莊。況且那時的傲龍山莊，根本也沒有今日獨霸全國的規模。
再有就是沈凌君中的毒！
慕容悻芷仔細翻看了傲龍山莊記載的歷年記事，特別是關於前一位沈夫人的。
二十多年前，沈夫人木婉容，也就是沈凌傲與沈凌君的娘親。記載上說：她是一位賢良淑德的女子，出自書香門第，自小便與沈老爺訂親，十六歲嫁於沈家，然後便是專心做一個賢妻良母。
記載的很籠統，也有點模糊，關於她最後是怎麼中毒的，怎麼死的也只是草草一筆，並沒有多作贅述。
慕容悻芷直覺這裏面一定還有什麼別人都不知道的事。而這事，才是導致這一切事情的原委。
知道這事的人，目前來說。除了沈老爺，只有李嫣紅。
雖然沈老爺警告過她，叫她不要再去打擾李嫣紅，但是事情沒有弄清楚，慕容悻芷決不會就這樣放棄。
隻身一人來到李嫣紅的別院，慕容悻芷特地選在晚飯過後前來。她知道這時候沈老爺通常會在他自己的書房獨處，自是不會有人來打擾。
“真是稀客，我當是誰大駕光臨呢？”李嫣紅在丫鬟的輕撫下，步出內室。鳳眼眯起，一出口，便是刺耳的尖聲譏諷。
慕容悻芷不甚在意的輕道：“二娘，悻芷心中有一事不明，特來請教二娘。”
“吆！我沒聽錯吧？這可不敢當，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過了氣的夫人，何敢讓莊主夫人來請教？”李嫣紅怪叫一聲，鳳眼中閃着得意之色。
“二十多年前，沈夫人的毒是你下的吧？當時是誰讓你下的毒？”慕容悻芷不再啰嗦，直接問出此行目的。
李嫣紅全身明顯一僵，嘴硬的道：“什麼下毒？我都說了我不知道！”
慕容悻芷微微眯眼，語氣輕柔卻是暗含森茫的輕道：“明人不說暗話，二娘，我知道當年你是受人指使才會下毒害沈夫人。並且我相信，雖然事後你把所有相關的人都處理了，但這二十多年來，你的心中始終存在着恐懼。我想，那背後之人，一定有着令你非常懼怕的理由，我說的對么？”
李嫣紅早已煞白了臉色，一張過份用胭脂修飾的臉頰，顫巍巍的抖動着。她極力掩飾心中的驚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出去！我要歇息了。”
“好，不說那人是誰。那你告訴我，為什麼要害沈夫人以及她腹內的孩子，難道僅僅是因為嫉妒她的正妻之位么？我看了那時的記載，二十多年前，二娘在山莊已經是最受寵的妾室。何須如此大費周折？”
“因為她本來就該死！尤其是她肚子裏的孽種，更該死！”李嫣紅似乎陷入回憶之中，無意識的自牙縫中迸出一句森寒之語，鳳眼中陰狠盡顯。
慕容悻芷心中大驚，卻是鎮定自若的說道：“為什麼？”
李嫣紅卻反而笑的鬼魅，她一臉冷笑的看着慕容悻芷，“既然你那麼想知道，那我就通通告訴你好了。”
慕容悻芷暗暗捏緊小手，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瞬間，她竟不想聽下去了。
“木婉容，世人都說她是一位書香世家的溫柔小姐，其實也不過是個蕩婦而已！”一出口，便已叫慕容悻芷瞠目結舌。
“她在二十多年前，趁老爺不在山莊之時，與一位臭男人私通，當時正巧被我撞見。之後，她便有了那個孽種！知道是誰吧？不錯，就是現在的七少爺！老爺回來之後，我便把這件事告訴了他，可是老爺仁慈，並沒有揭穿她的惡行。後來她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我知道，這個孽種根本不能留，他生下來只會破壞我們傲龍山莊的聲譽。我不否認，我曾提議讓老爺把那個孩子打掉。可是老爺一直猶豫不決，並且也不准我私下動手。我便只好忍着當不知道這回事。直到有一天，有一位十歲左右的少年，他出現在我的面前，給了我一顆藥丸，說是可以打掉木婉容肚子的孩子！”
慕容悻芷一窒，已大約能猜到些什麼了。雙眸中不自知的聚滿濕潤。
“當時我猶豫了很久，但是那位少年雖然只有十歲，卻已有一股威懾他人的強勢，我在半推半就下，接下了那顆藥丸。可是這事最後我還是忍不住告訴了老爺。我和老爺商議了很久，老爺始終是不忍。但是直到有一天，我無意中撞見木婉容竟然還在與那位男子私會！憤怒之下的我，沒有告訴老爺，便透過丫鬟，把那顆葯放進了木婉容的食盒內……”
“後來的事你應該都知道了吧？這麼多年，雖然我有害怕，但我從來不後悔當初的做法！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傲龍山莊！只可惜，竟讓那個孽種活了下來！”李嫣紅堅定的望着慕容悻芷。眸中沒有一絲悔意。
慕容悻芷終於明白了之前沈老爺對她說的話。沈老爺只是想把這件“家醜”深深埋起來，永遠都不要讓任何人提起。他更加希望的是，永遠也不要讓沈凌君知道！
她突然很痛恨自己！為什麼挖出來的真相竟是這樣的不堪？！
門外一聲輕微的響聲驚動了屋內的兩人，慕容悻芷打開門，只見到遠處一個白色身影迅捷閃過。
糟！
心下大驚，慕容悻芷不容多想，立刻朝着那身影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