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哎,你怎麼……」張氏見唐枚沒有真的割傷唐英,本是鬆了口氣,可見唐英卻被氣得吐血了,又內疚起來,「你有話不能坐下說么,怎好去嚇人?你堂妹的身體情況你不是不曉得,你二嬸一直當心的好好的,今兒卻被你,哎,你怎麼不先同我說……」
也不是第一次見唐英咳血,可她年紀輕,咳兩次才不會死呢,就當給她得個教訓。
唐枚淡淡道,「娘現在還為她說話?她剛才都承認了,就是她故意壞了若琳的名聲的。」
張氏訝然,忙拉住她小聲道,「她真承認了?」
「還能有假?」
「這孩子真做得出來!」張氏皺起了眉。
見院子裏一片混亂,二人就去了正屋那裏坐着,事情弄到這一步,兩家也許是該坐下好好談一下了。
請來的是鍾鏡香,慣來是他看的。
鍾鏡香開了方子,只叫唐英修養幾日就好了,也別提別的。
柳氏就放下心來,送走大夫后,臉色冰冷的來到正屋,用仇恨的目光盯着唐枚看。
張氏知道柳氏的心情,哪個母親不疼女兒呢,便道,「枚兒是一時情急,才用了這個法子。」
明明是柳氏教導不善,才叫唐英做出這等事,唐枚冷聲道,「我沒做錯,倘若像娘那樣好聲好氣,她豈會老實的交代出來?二嬸,剛才堂妹也承認了,這事是她一手設計的,什麼救人,全是她設計好了的,要不是她答應那婆子來演一場戲,若琳就不會被人撞了摔下去。二嬸,你可有什麼話要說?」
她全無一點晚輩對長輩的樣子,語氣極為嚴厲,透出了威壓之氣,像是個侯爺夫人了。
柳氏本是要開口訓斥幾句的,倒是說不出來了,可到底不甘心,眯了眼道,「就算她做錯了,你拿刀嚇人就是對的了?」
「是我錯了,這原是二嬸應該做的,不該我來審問她。」唐枚輕嗤一聲。
那是在說她不盡母親的本份,柳氏嘴角抽搐了兩下。
看唐枚實在太沒禮貌,到底也不是柳氏的錯,張氏拉了下她的手,斥道,「枚兒,你怎麼同你二嬸說話的?還不認個錯?」
論親情,她是侄女沒錯,可論官場品級,柳氏還得叫她聲夫人,唐枚坐着沒動。
柳氏咬了牙道,「哪裏能讓侯爺夫人來認錯,大嫂,今日的事就罷了,是英兒做錯事,我這個做娘的也沒有教育好,委實是我失職,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管着英兒的,還請大嫂放心。大嫂來這一趟也累着了,還請先回去休息罷。」
張氏知道柳氏的心裏不好過,見她有送客的意思,當下就看了唐枚一眼。
可唐枚哪裏會走,唐英只是承認錯誤了,可卻沒有一個反悔的態度,這就完了嗎?什麼懲罰都沒有?她冷笑道,「若是堂妹被人生生毀了名聲,連說好的親事也沒了,不知二嬸作何他想?」
「什麼,三小姐同那賀家……」張氏一驚。
「是,已經不好嫁去賀家了。」唐枚看着柳氏,「二嬸,難道堂妹不應該同人解釋清楚嗎?」
柳氏變了臉色,「難道你要她站出來說清楚?」
「二嬸也怕堂妹的名聲壞了?」
柳氏閉口不言。
一個未出嫁的姑娘為了給哥哥找個好媳婦,設計害人,這傳開了,哪裏還會有人肯娶她?
「既然二嬸知道其中的厲害,我也不為難二嬸,名聲這東西就跟水一樣,潑出去了,污了,一時半會兒也難以收回。那賀家原本咱們府也不放在眼裏的,不成就不成了,可堂妹犯的錯卻令人髮指,她要是不來府里跟若琳道歉,我不會饒了她的!」
柳氏像是掙扎了一會兒,才道,「到底她同你是堂姐妹!」
言下之意,那邊只是姑嫂。
唐枚哼了聲,「她若是真把當我堂姐就不會做下這種事。」
「枚兒……」張氏還是怕鬧得太僵,畢竟是一家人,她同柳氏慣來也是好的,可唐枚今日卻一次又一次給柳氏難堪,還把家裏的下人打成這樣,她免不了要打圓場,但也不好叫女兒白費功夫,就道,「要不等過兩日再說,等英兒身體好了再去道歉。」
「過兩日?她明日就得來道歉!」唐枚並不退步。
正說著呢,就聽外頭一個聲音道,「什麼道歉不道歉的?你那小姑既然都被咱們旭兒背過了,你不如就成就了這門好事,沒聽外頭怎麼講呢?什麼話兒都有,再怎麼洗也洗不幹凈了,不如就嫁進來,不好嗎?」
卻是唐士昌回來了,後面還跟着唐旭。
他們二人回來已經聽人講了來龍去脈,唐士昌就急吼吼的跑了來。
唐旭忙道,「父親,您怎麼能這麼說?」
唐士昌一瞪眼,「怎麼就不能這麼說?你可是好心救了她小姑,就是英兒設計的,也是與你無干罷?說出來還是一樁巧事呢,佳人才子,哪裏不好了?外頭那些風言風語,等你們一成親,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枚兒,你說是不是?到時候兩家就是親上加親,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
還真是打得好算盤,看來唐士昌也很想同侯府結親么,難怪柳氏也一直偏袒唐英,莫非他們都是事先知道的不成?
唐枚不怒反笑,「二叔,你是在開玩笑嗎?」
唐士昌皺起了眉,「誰跟你開玩笑?這難道不是好事?咱們旭兒頂天立地,沒有什麼好愧疚的,又是這麼年輕的庶吉士,難道配不上你的小姑?」
唐旭尷尬不已,沖唐枚鞠了一躬,「二堂姐,是我不對,當日委實應該想的仔細些,如今能有什麼彌補的,我都願意去做。至於家父說的,你大可不必理會。」最近鬧得滿城風雨,就是在翰林院,都有人故意說了取笑他呢,可想而見,那三小姐如今的處境。
當時就不應該聽妹妹的話,就該再等一等,等另外一個丫環喊人來就好了,怎麼自己就上了當?
唐士昌火了,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你這混小子說什麼呢?把我說的話當耳邊風是不是?好啊,你翅膀硬了啊,連你老父都不擺在眼裏了!」
「哎喲,你打兒子幹什麼?」柳氏忙道,「旭兒說的也沒錯,什麼娶不娶,咱們沒存這個心,只是救人而已,現在卻被人說成別有用心,早知道,旭兒你就該袖手旁觀!插這個手幹什麼呢?別人只當咱們只想高攀!」
唐枚聽了眉梢一挑,竟然還怪在她頭上來了?
唐英犯的錯視而不見還是怎麼的?
「二嬸,堂弟是什麼人,我很明白,我一點兒也不怪他,但這事是因堂妹而起,總得有個說法罷?」
「她一個小孩子受了別人誤導,做錯了事情,我自會教導她的。」柳氏並不看唐枚。沖張氏道,「大嫂,你來做個證,我可不是為英兒開脫。這孩子從來就性子莽撞,你們不是不知道,是我這個做娘的沒有教好。我也承認。」
性子不好做錯事就能被原諒了么?唐枚揚起下頜道,「她明兒必須來一趟侯府。」
「她都被氣得吐血了,還能到處走嗎?」柳氏還是只對張氏說,知道她心軟,就只盯着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