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次日，陽光明媚，顧瑾瑜帶着林歡去到學校辦理入學手續。在學校旁邊的照相館拍證件照的時候又碰到了黃毛丫頭。
程靈楓看見林歡眼睛一亮，招手道：“嘿，你也是今天來辦入學嗎？”
林歡點點頭，程靈楓剛剛拍完照，照片上她毛躁的黃毛被噴了水，柔順的別在耳後，劉海被分成中分，抿嘴笑着，到顯出幾分斯文。
見林歡瞥見桌上她的照片，忙讓老闆收起來，道：“我先走啦，我爸在教導處那邊等我呢。”
林歡點頭，便見她一溜煙兒的跑了，真是個瘋一樣的女子。
顧瑾瑜：“這麼快就有新朋友啦？”
林歡搖頭：“還不是朋友呢。”
顧瑾瑜拍拍她的肩：“開朗一點，我看人小姑娘挺喜歡你的，你這個年紀就該多和同齡人玩，別一天老氣橫秋的。”
林歡乖乖坐在椅子上任老闆拍照，她本來就是短髮，稍稍搗鼓下就好了。老闆示意可以了，林歡站起來，說道：“還我這個年紀，你跟我也差不了幾歲。”
顧瑾瑜道：“差了六歲呢，等你大學畢業，我都快三十了。”
林歡突然沉默，只看着老闆修她的照片。
顧瑾瑜順着看過去，自家小孩長得好看，根本不用怎麼修都很標緻。老闆也發現根本不用修剪，只將幾根飛舞的頭髮去掉，打印出來，很好看的證件照。
付完錢，兩人往教導處走去，高中佔地很大，綠化也做得很好，學校的小道旁都栽滿了綠樹，鬱鬱蔥蔥的，人走在樹下，感覺涼快很多。
林歡剛一下沉默，顧瑾瑜也沒有說話，林歡卻不適應這種安靜，扭扭捏捏的開口：“我大學畢業，你才二十八呢。”
顧瑾瑜噗呲一下樂了：“我還說你半天不說話在想什麼呢，原來在糾結這個，二十八跟三十差很多嗎？”
林歡很倔：“差得遠了，你才大我六歲，又不是大八歲。”
顧瑾瑜就沒那麼倔，順毛道：“你說的都對。”
林歡還是有些悶悶不樂，她跟顧瑾瑜的差異為什麼那麼多。
兩人到教導處交了資料，顧瑾瑜去旁邊交費，林歡看見在門口背着個大結他的黃毛丫頭，剛剛她是沒有結他的，想來先是她爸背着，後來給她的。
“你會彈結他嗎？”程靈楓問道。
林歡點點頭，程靈楓又說：“你肯定彈得不怎麼樣。”
林歡挑挑眉：“為什麼？”
程靈楓握着結他帶子，認真道：“因為你鋼琴彈得好啊，其他的肯定就一般，像我就是結他彈得好，鋼琴就沒你好了。”
林歡嗤笑：“你結他也不算特別好。”
程靈楓便怒了：“長得人模狗樣的，咋這麼不會說話呢。”
林歡看見顧瑾瑜過來了，道：“謝謝誇獎，下次彈給你聽聽，別忍不住拜我為師。”
“呸。”程靈楓氣得不行：“誰誇你了，臭不要臉。”
顧瑾瑜來時，便見那個小姑娘一臉氣鼓鼓的站在林歡旁邊，林歡倒是一臉淡然的等着她。
“已經辦完了，走吧。”
林歡便跟着顧瑾瑜走了，剛走沒兩步，手機滴滴一聲，她拿出來一看。
黃毛丫頭：我等着，放學別走。
林歡笑出了聲，顧瑾瑜扭頭：“什麼事這麼好笑。”
林歡搖搖頭：“沒事，遇到一個小屁孩。”
顧瑾瑜鄙視：“你也是個小屁孩。”
林歡：“……”
晚上是番茄炒蛋，香菇肉片，海帶湯，林歡吃了三碗飯。
顧瑾瑜道：“我接下來有三天不在家，你好好複習功課，我回來會檢查的。”
林歡一驚：“你去哪兒？”
顧瑾瑜道：“接了一個兼職，要全程陪同翻譯，薪水還不錯。”
林歡還以為她的兼職都是在家翻譯一些文件，想不到還有要出門的，她道：“那你出門要小心。”
顧瑾瑜笑道：“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了。”她起身去衣櫃裏收拾衣物，林歡瞄了幾眼，衣櫃裏的衣服來來去去都是那幾件。顧瑾瑜向來節儉，對她卻大方，一買幾套衣服眼睛都不帶眨，對自己卻不肯多買幾件衣服。
林歡想着，這些天顧瑾瑜每晚都忙到十二點才睡，現在又要出差，總覺得是因為自己，她才多接了那麼多工作。
顧瑾瑜收拾完行李，洗完澡躺在床上，見林歡一晚上都沉默，不知道又怎麼了。
“怎麼了？一直不說話。”
林歡拿了吹風機過來，插上電往顧瑾瑜頭上吹去，邊吹邊說：“沒什麼，就是你突然要走不習慣。”
顧瑾瑜笑了一下，一邊撥弄着自己頭髮讓她好吹乾，一邊說：“三天就回來了，還能趕上第一天上課送你去學校。”她想着，這人這麼粘人的性子，以前林父林母工作那麼忙，也難怪小孩不聽話。
反正她覺得林歡挺聽她話的，要是能繼續好好學習，就是個十足的乖寶寶了。
乖寶寶第二天很早就醒了，但顯然顧瑾瑜起得更早，林歡醒來時，身邊的床單都已經冰涼。
她打開手機，顧瑾瑜半小時前發了微信給她，說上飛機了，馬上關機。
林歡：一路平安。
照例的起床刷牙洗臉吃早餐，背課文，背單詞，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讓她靜不下心。
程靈楓在家睡了一晚，還是氣不過，從來沒有同齡人在她面前這麼貶低她關於結他的造詣，今天起來一大早，就給林歡發微信。
“你住大學城哪兒！帶上你的結他，我們華山論劍。”
林歡心想，這人莫不是看小說看傻了吧，顧瑾瑜不在，心情很低落，隨手回復：“沒興趣。”
黃毛丫頭：“你這是認輸了，嘴強王者。”
林歡：“沒興趣，不是認輸。”
黃毛丫頭：“那你出來啊，讓我見識見識。”
林歡看着眼前的課本，反正也學不進去，給黃毛丫頭髮了一串地址過去。
黃毛丫頭：“幹嘛？”
林歡：“來接我啊，拜師不得有點誠意？”
黃毛丫頭：“（白眼）你等着！”
半個小時之後，林歡走下樓，向一輛奔馳商務車走過去，黃毛丫頭從後座推開門，大眼睛瞪着她：“你的結他呢？”
林歡一步竄上車：“沒拿，用你的。”
她家司機輕車熟路的帶着兩個人來到一家大型的樂器行，上下三層。
程靈楓走進這裏，下意識輕聲細語，帶着林歡到結他區，林歡一眼便看見一款古典結他，製作材料是最頂級的木料，線條優美，整體大氣。如潛龍在淵，只一眼便叫人移不開目光。
程靈楓也有些痴迷，喃喃道：“這把結他是大師級匠師親手製造的，全世界僅此一把，是這家店的鎮店之寶，不賣的，每年都會有很多結他手來朝聖。”
逛了一圈，程靈楓帶着林歡上三樓，這裏有間琴房是程爸爸專門包下來給程靈楓練琴的。
“來吧，林大師，開始你的表演。”到了自己的地盤，程靈楓說話就很隨意了，面帶嘲諷的將結他遞了過去。
林歡接過，在椅子上坐着，一上手，身上漫不經心的氣質一變，正經起來。程靈楓恍然一下，彷彿看到了那個身穿白襯衣在鋼琴前完美呈現世界第九大鋼琴曲的少女。
平日的林歡是冷漠的，散漫的，但拿起樂器的她，就如提劍的將軍，肅穆而莊重。
林歡試了幾個音，說道：“小朋友，認真聽。”
程靈楓面露不屑，但卻坐直了身體。
音樂響起，程靈楓嚯的一下站起來，是隨想曲第二十四號，也是結他史上最快以及技巧最難的結他譜。
林歡的演奏是純粹的炫技，乾淨利落，一氣貫通，帶着少年人一往無前的狂傲。若有大師在此，會指點技巧有餘，內涵不足。但此時只有黃毛丫頭在，本就是只看技巧的年齡，見林歡如此嫻熟，不由有些挫敗感。
一曲作罷，林歡略帶得意的看向程靈楓，卻發現黃毛丫頭嘴一癟，快哭出來，嚇得她手一抖，彈出一個亂音。
“你怎麼了？”
程靈楓揉了揉眼睛：“太不公平了，鋼琴彈得好就算了，結他還彈得比我好，我不活了。”
林歡眨眨眼：“雖然我結他彈得好，但是我成績差啊。”敷衍的安慰。
程靈楓真的要掉淚了：“我成績也差啊……”
“其實我也挺苦惱，天賦太好沒辦法。”
程靈楓摔門而出。
林歡看了看自己的手，想起以前日夜練琴只為博父母一句稱讚的日子，哪有那麼多天賦驚人，沒有日積月累，再高的天賦都是泡沫。
黃毛丫頭生着悶氣，回頭把自己關起來練琴，勢要超過林歡，自然想不起送她回家。林歡沒興趣聽她練琴，便一個人出了琴行。
往回家的方向走着，期間路過一間服裝店，看着櫥窗里一件粉紅色修身的長裙，下意識想起顧瑾瑜。
顧瑾瑜就很喜歡粉紅色，這條裙子穿在顧瑾瑜身上應該很美。
她忍不住走進去，店員熱情的迎上來，她問了問價格，對於身上只有一張公交卡的她來說，買不起。
她有些沮喪的走出店，耳朵都有些發燙，林大小姐還從來沒有問了價錢買不起東西的體驗。
她回到家，拉開衣櫃看了看，顧瑾瑜的衣服稀稀拉拉的掛着，有條牛仔褲都洗得發白。她去翻出自己的錢包，裏面的兩百塊錢還是顧瑾瑜給她的。
當晚，她夢到顧瑾瑜穿着那條粉紅色的裙子朝她走來，美艷到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