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人就怕對比,大嫂生了龍鳳胎,她落後了一年,已是對不起婆家,倘若不能給夫君生個兒子繼承香火,便是公婆不提納妾,她自個兒也委實過意不去。如今總算是順利生了兒子,周氏心頭一陣輕鬆。簡珞瑤這個話題,便是打開了話匣子,幾人年歲相差都不大,在一起也很有話聊。

不一會兒便過去兩刻鐘了,簡珞芳看了簡珞瑤一眼,笑道:「四妹妹不擔心小皇孫?不用過去瞧一眼?我以前好像聽說小皇孫黏四妹妹,一步都不肯離。」

簡珞瑤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道:「現在不一樣了,這小子跟一下子開了竅似的,除了餓了和剛睡醒會找我,旁的時候一個人玩得開心,才想不到他娘在做什麽。」

說來也是無奈,簡珞瑤以前被蕭重乾纏得緊了,也似真似假的抱怨過,一點私人空間都沒有。現在蕭重乾給了她絕對的自由,她又有些不習慣了,人果然是最複雜的動物。

不過既然說到這個話題,簡珞瑤等人便也沒繼續在周氏屋子裏逗留,關照了她注意休息,幾人便出了周氏的屋子。

剛走到院門口,鄭氏屋裏的素雲從後頭匆匆而來,行了禮忙道:「王妃,太太請您過去一趟。」

簡珞瑤愣了一下,知道她娘大概是有話對她說,對簡珞芳等人道:「姊姊們先走一步,我晚些過去。」

簡珞芳等人自然也是有眼色的,紛紛笑着說沒關係。

簡珞瑤笑道:「還要勞姊姊們幫忙對祖母帶一句話,免得她老人家擔心。」

目送着幾人出了院子,簡珞瑤才隨素雲去了鄭氏的屋子,她娘正坐在榻上一臉沉思,見了簡珞瑤進來,收了神色,問道:「看過你嫂子了?她看起來可好?」

「二嫂雖面色憔悴,但瞧得出精神不錯,想必沒遭太大的罪。」

鄭氏便點頭,笑道:「可不是,你嫂子生得可順暢了,平日都按着你說的鍛鏈,把接生婆都驚到了,說接生幾十年,還是第一次見頭胎生得這麽順暢的,關鍵是孩子個頭還不小。」

「我瞧着小侄子比六六剛出生的時候還要結實一些呢。」

鄭氏笑得更歡了,點頭道:「可巧了,小皇孫六斤六兩,你小侄子七斤七兩。」

簡珞瑤眼睛亮了,笑咪咪的道:「不愧是表兄弟呢,還真有默契,反正我哥他還沒取好名字,不如給孩子取個小名叫七七,先喊着算了,而且和六六正好相配。」

鄭氏嘴角抽了抽,笑罵道:「你自個兒不會取名也就罷了,還要禍害你侄子,七七,這是男孩子的名字嗎?」

簡珞瑤真誠的點頭,「挺好聽的。」

鄭氏嗔她,「一邊去。」

簡珞瑤笑了笑,沒一會兒又收了笑意,正色道:「娘匆匆喊我過來,可是有話要對我說?」

鄭氏聞言,面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嘆了口氣,低聲道:「你二姨前陣子寫信來,說新安公主得知太後娘娘病重的消息,已經動身回京,這會兒太後娘娘雖病癒了,可是那位既然上了路,想必不會中途打道回府。」

簡珞瑤愣了一下,這幾年日子過得太安逸,險些忘記了新安公主這號人。不過今非昔比,當年地位懸殊,新安公主的算計都不能成功,如今她更不怕了。

簡珞瑤反倒笑着安撫鄭氏,「皇祖母那回病勢兇險,在京里的公主、駙馬們都入宮替皇祖母祈福了,新安公主遠在江南,消息遲一些也正常,現在回京探病,乃是情理之中,娘也不必擔心。」

「娘不擔心她。」鄭氏沒簡珞瑤這麽心寬,如今提到新安公主仍是一陣憤怒,咬牙切齒的道:「她雖貴為公主,卻不做好事,仗勢欺人,兩年前被皇後娘娘驅逐出京城,多少人拿這當笑柄?可見大夥都知道她是什麽德行!」

「只是……」說到這裏,鄭氏頓了頓,面上又有些憂慮,「上回事情鬧得不小,都知道她跟你不對盤。這兩年新安公主遠在江南,沒踏足過京里半步,你們之間相安無事,這次她回來,想必都盯着你呢。」

簡珞瑤攤了攤手,有些無所謂的道:「她畢竟是公主,也是我名義上的小姑子,面子還要給的,不過也就是面子情,平日遠着便是,不湊到一塊去,能鬧出什麽?」

鄭氏眉頭深鎖,「你這麽想,不代表她也願意息事寧人。他們成婚這麽多年,還沒能生一兒半女,你二姨急得不行,背着她跟人抱怨了一句,傳到那位耳朵里,鬧得可厲害了,聽說屋子裏的瓷器砸了一大半。以你如今的身分地位,自然不怕她,連長公主那般體面的人兒都對你禮讓三分,那位就算回來了,也別想再欺負到你頭上。只是就怕她不依不饒,若把你跟小攸訂過婚的事讓王爺知道,弄得你跟王爺之間生了嫌隙怎麽辦?」

簡珞瑤一開始還沒聽出鄭氏的言外之意,還笑道:「便是不用她說,過去的事王爺又如何不知曉?」

鄭氏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簡珞瑤,「王爺知道過去的事,那也是皮毛,即便他知道你與小攸自小青梅竹馬,可是現在新安公主把小攸對她的疏離全都怪罪到你頭上,真污衊了你們的清白,你又有多少張嘴解釋?」

簡珞瑤愣了一下,總算知道她娘憂心忡忡的原因,不過她倒真沒往這方面想,「女兒與表哥之間清清白白,自從表哥成親後,我們幾乎不曾來往過。為了避嫌,女兒甚至數年未曾去外家,此情此舉,任誰也挑不出事來。難道她新安公主空口說幾句話就能把我與表哥的清白抹去了?」

更重要的是,簡珞瑤對蕭長風有絕對的信心,知道他並非這般小心眼的人。過去的事早已隨煙而去,以蕭長風的心性,怎麽可能抓着這點小事不放。只要蕭長風不信,任新安公主蹦躂,也影響不到她。

鄭氏可沒簡珞瑤這麽樂觀,看她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樣子,忍不住瞪了她一眼,「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痛!你以前被流言所累,豈會不知道這清名對女子來說有多重要?」

說到這裏,鄭氏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低聲道:「就算沒有根據,只是捕風捉影,傳來傳去便成了板上釘釘,人家拿這個當笑談的時候,誰會去考據其真實性?說的人多了,就算咱們心裏坦蕩,也要被人抹上一層污名!」

「我看娘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簡珞瑤起身走到鄭氏旁邊坐下,手搭在鄭氏肩上,親昵的笑道:「今時不同往日,以前她們肆無忌憚,是因為咱們家門第不高,無須忌諱,如今女兒是王妃,表哥又貴為駙馬,就算新安公主敢亂說,聽的人還要掂量掂量,她們到底聽不聽得起呢,更何況亂傳?」

鄭氏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微微點頭道:「說的也是,這關係到皇家的顏面,此等秘辛傳出來,上頭若追究起來,她們可擔待不起。」

簡珞瑤笑了笑,又道:「再說了,新安公主未必捨得下這個臉面,她向來高傲,絕不肯承認不如我,就算表哥與她之間的嫌隙無可彌補,她也不可能宣揚出去,因為這樣打的可是她自己的臉。」

鄭氏其實已經被簡珞瑤勸服了,但還有一絲不放心,「倘若她寧願魚死網破呢?她畢竟是公主,鬧大了也不過是和離,日後照樣招駙馬,可是瑤兒你不一樣……」

簡珞瑤明白她娘的意思,新安公主若真鐵了心要對付她,弄個瓜田李下的證據出來,鬧得再大,對方也頂多丟些臉面,即便被上頭厭棄了,至少公主的尊榮還在。可是她和柳攸就慘了,真要到那一步,能不能保全性命都說不定。不過簡珞瑤仍覺得沒到這一步,她與新安公主能有什麽深仇大恨,值得對方不惜搭上自己也要毀了她?

「女兒還是覺得此舉吃力不討好,新安公主要魚死網破的話,她也討不了好,再說,原本表哥就是她自己相中的,也順利結為夫妻,如今為了算計我,把表哥也拉下水,她當真捨得?」說到這裏,簡珞瑤頓了頓,才繼續道:「換句話說,她若真厭倦了,那還不如直接和離了,沒鬧到被上頭厭棄的地步,以後再招駙馬也容易,便是不嫁,仍能維持公主的體面。新安公主是聰明人,應當知道有些事情太計較了沒意義。」

鄭氏點了點頭,又問:「那你說,她火急火燎的入京,到底意欲何為?日子卡得這麽准,我可不信她單純是為了太后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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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時出嫁 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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