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皇后說到這裏頓了頓，蘇姑姑心裏有數，也沒追問，只是嘆道：「這般說起來，睿王妃倒真是最合適的，有度量，輕易不與人交惡，性子看似和軟，可一旦踩着她的底線，那也是極為難纏的，至少安王妃和誠王妃現在就不敢輕易招惹她。」

「關鍵是看得通透，今兒你也瞧見了，母后那般抬舉皇長孫，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要把這功勞推出去。」

蘇姑姑點頭道：「睿王妃不傻，這麽做定有她的用意，奴婢猜測睿王妃是怕皇長孫恩寵太過，惹了某些人眼紅，真要鬧出些什麽來，也防不勝防。」

「所以本宮才說她通透，這個功勞，她推不推，母后心裏都是給皇長孫記了一筆的，好處自然少不了，此舉當真是得了便宜又賣乖。」

蘇姑姑不免嘆道：「不知道睿王妃怎麽長的，這般年紀倒是滴水不漏，要論起來，睿王妃的缺點只有一條了。」

「善妒？」皇后抿唇，幽幽道：「都是這麽走過來的，捫心自問，女人善不善妒，真有這麽大的作用嗎？」

蘇姑姑低聲道：「可是至少名頭上不好看吧？」

皇后搖搖頭，「睿王妃生了皇長孫，不耽誤睿王的子嗣，睿王納不納妾，那便是他們夫妻間的事。更重要的是母后是睿王的祖母，不是婆婆，淑妃或許為此事不悅，母后還真不見得會在乎這點小事。」

蘇姑姑也道：「也是，太後娘娘哪回不偏袒睿王妃？今日奴婢發現，太後為睿王妃考慮得面面俱到，日後真要有人拿睿王妃善妒生事，也要看太後娘娘答不答應。」

簡珞瑤不知道自己被皇后和岑姑姑拿出來深入分析，可她回到府里也沒歇着。

蕭重乾昨日哭得一身汗，太晚了，怕着涼就只用布擦拭，現在一回府，蕭重乾便醒了過來，不開心的哼哼唧唧，簡珞瑤連早飯都沒顧上吃，先抓着小傢伙洗澡。

小傢伙喜歡玩水，到了浴桶里四肢便不消停的拍打水面，讓人抓着他的四肢，他又不樂意，一碰就嚎哭，索性六月天氣好，簡珞瑤看他玩得開心，乾脆叫人做了個大大矮矮的浴桶，先讓蕭重乾在裏頭玩個痛快再說。平時小傢伙倒也是個有分寸的，或者說體力有限，自個兒玩了一、兩刻鐘便消停下來了，剩下的時間便任人宰割，怎麽擺弄都不作聲。

不過今日蕭重乾補夠了眠，精力滿滿，便在碩大的浴桶里翻騰。地上都被灑滿了水，簡珞瑤更是被淋了一身濕。

「你這是要鬧翻天啊？」簡珞瑤輕笑，拍了拍蕭重乾的頭。小傢伙以為她在跟他玩，樂呵呵猛拍水面，濺得簡珞瑤一臉水，看着她被弄得閉了眼睛，還雙腿使勁拍打水花，以示慶賀。

「臭小子。」簡珞瑤接過鄭嬤嬤擰過來的帕子，擦了擦臉，瞪了蕭重乾一眼，「敢欺負你娘，等你爹回來，叫他揍你。」

蕭重乾聽不懂，對簡珞瑤咧嘴笑着。

鄭嬤嬤看着一室的狼藉，不免抽了抽嘴角，低聲道：「姑娘，小主子這都玩了快兩刻鐘了，是不是有些過了？」

「無妨，難得他有這個精力，讓他玩個痛快。」簡珞瑤回頭道，「叫下邊再送一桶熱水上來，這水快要涼了。」

蕭長風回來的時候，蕭重乾還沒消停，幫他換了一桶溫熱的水後，他玩得更起勁了，連離得遠些的紅雲她們都沒逃過魔爪。

白露道：「幸好姑娘讓奴婢把衣裳放在了外邊，這要是帶進來，都要被小主子弄濕了。」

「重乾還沒休息，在這裏玩什麽？」蕭長風的聲音冷不丁自門外響起，等他推門進屋，瞧見這滿地狼藉的樣子，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王妃也不管管他，就叫他這麽無法無天下去？」

簡珞瑤笑道：「他不嫌累就讓他玩吧，這樣可以鍛鏈四肢，不過王爺怎麽回得這麽快？」

「父皇體諒，叫我們回來休息。」蕭長風倒也沒有怪簡珞瑤的意思，事實上簡珞瑤有先見之明，前世看過太多夫妻問題，大半都是起於對孩子的教育，便很早跟蕭長風商量過了，蕭重乾開始進學之前，蕭重乾的教育等問題一切聽她的，蕭重乾進學後，她就撒手不管，讓蕭長風去操心了。

蕭長風性格端正，答應了簡珞瑤的事情，從來都堅持得很好，這會兒聽她說得有理有據，就更沒意見了，只是道：「雖說今兒天氣好，不過王妃身子弱，穿着濕衣裳別著涼了，這裏有我，王妃先去換身乾衣裳。」說罷，蕭長風也蹲到蕭重乾跟前，看著兒子樂呵。

蕭重乾並不厚此薄彼，蕭長風一蹲過來，立刻同等伺候，濺得蕭長風一身狼狽，開心的咧着嘴巴笑。

簡珞瑤伸手抓住蕭重乾一隻白嫩嫩的手臂，輕輕拍了一下，轉頭對蕭長風道：「你兒子這麽調皮，還不管一管？」

蕭長風笑着把蕭重乾接過來，又催促簡珞瑤回去換乾凈的衣裳。

「那行，你們爺倆好好玩。」簡珞瑤說罷便起身走了。

蕭重乾還在後邊啊啊的叫，卻被蕭長風抓着拍了兩下肉嘟嘟的屁股，「誰叫你鬧你娘的？臭小子。」

簡珞瑤索性去洗了個澡，重新換了身乾凈的衣裳，再來時，蕭重乾總算是消停了，乖乖躺在浴桶里，任由蕭長風拿着巾子在他白嫩嫩的小身子上搓來搓去。

蕭長風的手法十分熟練，一手托着蕭重乾的後腦杓，另一隻手不輕不重的幫他搓澡。

旁邊站了一圈丫鬟、婆子，只抱着乾凈的衣裳和巾子在旁備用，就這麽乾看着，都不需要上前替蕭長風打下手，可想而知對蕭長風這行為已經見怪不怪。而且見蕭重乾一臉愜意又享受的樣子，也知道蕭長風不僅動作麻利，而且拿捏有度。

簡珞瑤一向喜歡親力親為，蕭長風起初是受她影響，後來習慣了，倒也漸漸對這種隨意折騰自家包子的活動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蕭重乾倒不覺得自己被折騰了，他被伺候得很舒服，被蕭長風換了個姿勢，趴在浴桶里，臉轉過來瞧見簡珞瑤，還咯咯笑出聲，順便露出了米粒般大小的乳牙。

簡珞瑤慢慢踱步進了屋，也對蕭重乾露了個笑臉，蕭重乾張開一隻手要抱抱。簡珞瑤卻沒有再理會他，反倒對蕭長風道：「浴間換了熱水，王爺先過去洗漱吧？」

蕭長風聞言，回頭看了簡珞瑤，見她只穿着單薄的寢衣便過來了，知道她準備忙完就去補眠，便搖頭道：「不必了，索性就這點工夫，先伺候好小祖宗，王妃先去歇着。」

「不急，你家的小祖宗還要餵食呢。」簡珞瑤也知道蕭長風倒不是真的為著給她空出這點休息的時間，怕是蕭重乾現在渾身濕答答的，她要是這會接手過去，弄完少不得又要換過衣裳。簡珞瑤接過鄭嬤嬤手裏的小衣裳，立在蕭長風身後等着給蕭重乾穿衣裳。

蕭重乾似乎知道自家爹娘在說自己，又露出了甜甜蜜蜜的笑容，笑得小嘴巴都闔不上。

蕭長風幫小傢伙搓完澡後，將小傢伙翻正面，然後把他從浴桶里抱起來，大掌托着他肉嘟嘟的屁股，蕭重乾的肚子挺起來，原本就渾圓的小肚子，更顯得圓滾滾的。

「活像只小青蛙。」簡珞瑤輕笑着，瞧着小傢伙身上還在滴水，順手把一旁的細棉布遞了過去。

蕭長風接了，手一抖，棉布便被抖開，包在蕭重乾身上。做工精細的棉布，質地相當柔軟，挑剔的蕭重乾也沒什麽不滿的，上好的吸水性已經將他身上的水都吸乾凈了。

蕭長風一面抱着蕭重乾大步往軟榻的方向走去，一面把濕透了的棉布往一旁扔去。三兩步來到軟榻前，動作輕柔的把蕭重乾放在鋪好的毛毯上。

簡珞瑤也緊隨其後，遞了蕭重乾的小衣裳過去，蕭長風一件件接過，不假他人之手的給兒子穿好衣裳。

蕭重乾被折騰累了，小嘴巴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朝簡珞瑤張開手。

簡珞瑤這才上前將他抱了，又轉頭叮囑蕭長風，「王爺快些去洗漱，一會兒早膳該送上來了。」

簡珞瑤一起來，便急着去給太后請安，還沒來得及吃東西。蕭長風更是天沒亮就去上朝了，那個時候太后仍昏迷不醒，他也不好折騰慈甯宮的人給他弄吃食。

這會兒聽簡珞瑤一說，蕭長風也感覺餓了，去浴間之前還記得招呼一聲，「王妃不必等我，先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