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應天運私咄柳茂,曾小姐興師問罪

第十章 應天運私咄柳茂,曾小姐興師問罪

柳茂其實早就發現,這應天運是個古怪的傢伙,但他沒想到,這種古怪超過了他的預想。

“等等,你有話自己去說,幹嘛指示我去,她要打人的。”柳茂被應天運糾纏了幾天。

應天運指着道:“好歹你是個男人,怎麼說話不算數了?”

柳茂道:“這種話我怎麼去問,別誤會了。”

應天運冷笑道:“誤會?就你,一個小屁孩兒,有什麼誤會的?你答應過我的,去不去?”

柳茂受了他治嗓子的恩德,現在拒絕的確有愧,不過還是說道:“你這麼做,會害人的。”

應天運道:“怎麼是害人呢?我不過讓她幫我要一點東西,若讓你去的話,嘿嘿……”柳茂忙道:“我又不認識,而且一個男人,那可更不行了。”

應天運不屑的道:“什麼男人,你就一破小孩兒,你給個準話吧,你不答應,那就是知恩不報,權當我白認識你這麼多天了。”

柳茂一把拉住他,說道:“我看她這兩日脾氣不怎麼好,要不等些日子吧?”

應天運道:“她脾氣就沒好過,哎,不過我也不計較,看她平時對你還行,知道為什麼嗎?”

柳茂搖頭。

應天運道:“我們在一起這麼久,混熟了,而你新來,她和你雖然年紀相差不大,但也抹不開面子,等你和她熟了,只要一不高興,就沖你甩臉子,我可跟你說啊,該咋樣還是得咋樣,不然我也不會單單拜託你一個人啊。”

柳茂道:“你隨隨便便去拿別人女孩子家的生辰八字,恐怕不好吧?”

唐分慧過來送了菜:問道:“說什麼呢,算賬的不算賬,招呼客人也不去招呼。”

應天運打了個響指,說道:“看見沒有,唐大嫂只是這樣,要換做以前,她會跟你這麼說話嗎?”

柳茂道:“若我問了,她起疑心問我怎麼辦?”

應天運道:“你就說開個玩笑啊?”

柳茂道:“有這麼開玩笑的嗎?”

應天運道:那這樣,你就說打聽一下,熟悉熟悉咱鎮上的人。”

柳茂道:“這不錯,不過一會兒問急了,她打我怎麼辦?”

應天運笑道:“放心吧,若是我說不定會挨打,而你嘛……”“我怎麼了?”應天運催促道:“去問吧,我可就拜託你這一件事情,可別給我砸了,小張這人你也知道,人不壞,卻是個急性子,我又時常哄他,要我問,怕是沒有兩句話就把我罵走了。”

柳茂問道:“那你為什麼只要我去?”

應天運心想:“這店裏除了你我還能指使得動誰?若再過段日子,你都不聽我一句話兒了。”說道:“你和他關係好,而且人又聰明能幹,我的好兄弟,你就疼疼我吧,幫我這個忙,今日我也可權且幾下,日後肯定報答。”

柳茂哼道:“誰讓你前幾天還偷他攢了幾天的棗片糕?”

應天運推他一把,道:“好了,好兄弟,去問吧,我等你好消息。”看柳茂去了,興奮的搓起了手。

張秋正歇着呷了兩口茶,忽見柳茂兩步一回頭的樣子,猛叫一聲,道:“呀!”嚇得柳茂直哆嗦,張秋笑了起來,道:“你怎麼這麼膽小?”

柳茂拍着胸脯,猶有餘驚的道:“你嚇我做什麼,哎呀,我給你說個事。”

瞥去,應天運正朝他豎大拇指。

張秋道:“快說吧,等等又要招呼客人。”

柳茂道:“我……這個,你……你下午是不是,是不是……”

張秋皺眉道:“你這結巴不是好了么?怎麼又犯病了,吞吞吐吐的,有什麼說不得的?”

柳茂道:“也沒什麼,就是問你,你下午是不是有事出去?”

張秋道:“沒錯啊,是要出去。”

“出去幹嘛?”柳茂頓時又覺得不妥,便紅透了臉。張秋道:“你怎麼了?怎麼臉紅了?哦,你是不是有事要我幫忙?有就說唄,咱們是朋友,要是需要帶什麼東西儘管給我說,等一會兒客人少一點我再出去,放心,很快就回來了。”

柳茂道:“不是我……”“小柳啊,有什麼事你要說,咱們都會幫你的。”應天運見他要漏口了,便過來將柳茂提了提,柳茂說道:“是,我是有事情要你幫忙?”

“說吧。”

應天運道:“快說吧,難得咱們張姑娘心好,你一說他就會幫你的。”

張秋道:“這和你有什麼相干的,你還不還我東西?”

應天運恬着臉皮笑道:“還什麼還,我先走了,小柳啊,一定要說啊。”說完,朝他猛眨眼睛。

柳茂看着有點不高興,這眼神裏面有威逼,有催促,有壓制,就是沒有懇求。

張秋道:“瞧你這磨磨唧唧的樣子,一點不像個爺們。”

柳茂道:“我是爺們,怎麼不是,好,我說。你下午是不是要去墨寶鋪曾掌柜家?”

張秋道:“沒錯啊,你怎麼知道?”

柳茂道:“你是不是要見曾皎水小姐?”

張秋覺得有些不對,語氣也漸變:“你怎麼知道的?”

柳茂擺手:“我不知道。”

“嗯?”張秋一對杏眼狠狠瞪着,道:“不知道你問?”

柳茂道:“不……”轉念一想,嘆氣道:“是我。”

張秋道:“是你什麼,什麼是你?”

柳茂道:“我想問問,你能不能幫我打探一下這位曾小姐的一些……嗯,一些東西。”

張秋叫道:“柳茂,你怎麼是這樣的人,人家也是個黃花大閨女,你叫我幫你打聽他,這不是禽獸之行么?”

柳茂連忙要起身逃,卻被張秋一把拉住,說道:“你想打聽什麼?”

柳茂奇異的道:“你不是?”

張秋笑道:“你定是見過曾家小姐吧?”柳茂哪裏見過,就是看到過了也不會認識,但此刻又怎肯鬆口,便應道:“是的,見過,見過。”

張秋問道:“漂亮吧?”

“漂亮漂亮,我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

張秋神色微變,說道:“賢惠吧?”

“賢惠賢惠。”

“家裏有錢吧。”

“有錢有錢。”

“你想和她搭訕吧?”

“想,想,那是……呃,不想。”

張秋問道:“既然你不想搭訕,問這麼多幹什麼?”

柳茂道:“我就是讓你去問一下他的生辰八字罷了。”

“嗯,生辰八字,你想幹什麼,人家姑娘的生辰八字你要做什麼?哎,柳茂,我覺着你就奇怪啊,你才多大,人家曾小姐雖然也是風華正茂,但好歹與你也差些年歲啊。”

“不是我……是我,唉!”柳茂揪着一張臉,暗道:“早知就不該答應他。”

張秋道:“雖然那套封建陳規我很討厭,但你這問的真的很奇怪,你是要算八字嗎?那可是要成親了,你家裏也不知道,怎麼看到一個愛了一個呢?”

柳茂聽得有些不耐煩,說道:“難道你沒想過嫁人?”

一句話卻把張秋問的臉紅了,這時唐分慧走了出來,將籃子擱在桌上,道:“小張啊,你早去早回。”

這是要送給曾皎水的飯菜。

張秋道:“我要走了。”說罷,便要出門,柳茂叫道:“小張……”

張秋遠遠喊道:“放心吧,我幫你問一下。”

待他走了,應天運走了過來,拍着柳茂肩膀豎起大拇指道:“好兄弟,果然有一套!”

柳茂悶悶不樂,說道:“哥,你這可真坑殺我了,下次再有這種事,可不要找我了。”

應天運笑道:“不找你找誰?別人可不好辦也不會去辦?”又一臉陶醉的回到櫃枱。

柳茂暗自想道:“這位曾小姐到底是怎麼一個人,他鼓動我去讓小張幫忙討人家生辰八字,我又不是媒婆,這不是犯了忌諱,又讓別人誤會我了。不過大神這傢伙有時候半夜不睡神神叨叨的,莫非他真的有什麼厲害的地方,是個應半仙?他……他不會想做法害人吧,那我就是他的爪牙。”想到此處,心中便沉下一塊大石頭,半分高興不起來。

張秋不多會兒就回來了,唐分慧問了一番,她卻無精打採的,眼睛不時往外面瞟。

柳茂問道:“怎麼樣?”

張秋搖了搖頭,應天運道:“沒問到?”張秋道:“有你什麼事?”

柳茂問道:“到底怎麼樣嘛?”

張秋道:“說倒是說了,只不過……”她有些猶豫,柳茂倒了一碗水,笑着遞過去道:“渴了吧,喝口水。”

他喝了,說道:“曾小姐雖然和我是朋友,但這件事可不簡單啊。”

柳茂道:“不簡單,絕對不簡單。”

應天運急得叫道:“那你問出結果沒有?”

張秋瞪道:“哎,你這人怎麼回事?”柳茂接口道:“應大哥是我好朋友嘛,我給他剛才說了,好一起出主意。”

“主意?什麼主意?”張秋斜過來說道:“剛才我也忘了問,你到底是什麼主意?”

柳茂囁嚅着,說道:“我,這個嘛……應大哥,那個……”

應天運笑道:“要生辰八字呢,就是要看看曾小姐和小柳的八字合不合?你看把小柳急的。”

柳茂忙答應着,冷汗直透肌骨。

張秋指着柳茂道:“小小年紀,你……”應天運道:“人小柳也不是小孩子,都十五了,女孩子十五都是及笄之年,更何況男人呢。”

柳茂現在恨不得把應天運嘴巴打爛,這話越說越到自己身上了。

張秋道:“好吧,我跟你們說。”

“太好了,太好了。”柳茂舒了一口氣,應天運興奮的搓手,似乎有些等不及。

張秋高聲喊道:“曾姐姐,你進來吧。”

門口站立一妙齡少女,約摸十七八歲,身着鵝黃色金絲綢緞子,裏面夾着翠綠色的薄面衣,覆腿的水仙色緊裙,腳上是織花的布鞋子,做工很有講究。面如銀盤而清,體態婀娜,面帶微笑,右手是一隻合腕的瑩玉鐲子,落落款款,舉止從容淡雅,實在是大家閨秀。她便是曾皎水。

兩人都慌了,應天運更是一屁股落在地方,道:“怎麼親自來了呢?”

曾皎水說道:“是哪位要小女子的生辰八字?”

張秋指着柳茂道:“他,就是他,他叫柳茂。”曾皎水一雙明眸打量柳茂,啟齒笑道:“原來是這麼個俊美的小弟弟,打量着你問我生辰八字做什麼?”

柳茂道:“不是我,曾小姐,我錯了。”

曾皎水道:“你還太小了,怎麼想起談婚論嫁了,況且討八字也是媒婆來,難道秋兒是你的媒婆不成?”

“噗!”張秋把喝到嘴裏的水不防的吐了出來,這一吐不要緊,正好噴到了柳茂的臉上,柳茂道:“小張,你這是做什麼?”

張秋先不道歉,只道:“我哪裏是媒婆,有這麼年輕的媒婆嘛?呃……對不起了,小柳。”

柳茂忙拿了乾淨巾子擦,說道:“你激動個什麼勁?”

曾皎水並不在意,說道:“你倒是說說,咱們沒見過面,也無父母之命,你又無媒妁之言,為何要問我生辰八字?”

應天運笑道:“媒婆,這不是現成的嗎?”

見他幸災樂禍,柳茂是在受不住了,說道:“應天運,做人得厚道,你不能眼睜睜看他們冤枉我啊。”

應天運把他按下來,說道:“咱們見機行事,問出來就好,也沒那麼多的事情的。”

曾皎水道:“倒是好個沒理的,你就算有着媒妁之言,但為何不去說與我爹娘,反而臊我一個姑娘家,你人比我小,心卻比我狠,若是這事被別人知曉,你這是輕薄於我,讓我怎麼見人,我回去告訴爹娘,定不饒了你。”說著,便哭了起來。

柳茂瞠目結舌,沒想到這曾皎水單間比翻書還快,他一番話,自己倒是真的成了輕薄之人了,眼睛狠狠看嚮應天運。

應天運道:“你看我幹什麼,小柳啊,自己做的事情幹什麼看我。”柳茂正要翻臉,應天運舉手道:“等等,讓我想想。”

曾皎水道:“還想什麼?我回去了。”

兩人道:“等等。”應天運笑道:“大家都是朋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曾小姐,你看柳茂年紀小,不懂事,他喜歡你,也是你美得傾國傾城,你說呢?權且饒了他一遭,我想他也會害臊的,以後也絕不會做出這等沒頭腦的事情,俗話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咱們都不說,誰會知道?”

張秋道:“聽你這意思,都是柳茂的主意咯?我才不信,若沒人再後面攛掇,他這麼個心純的人,說話都難為情多了去,會去問什麼人的生辰八字,等母豬會上樹了,也未必了。”

柳茂暗道:“多虧小張還了解我。”

應天運道:“不是他難道是……就是柳茂。”旋即低聲道:好弟弟,你救救哥哥吧。”他求得甚急切,柳茂本不答應,但這二人又虎視眈眈,心裏一軟,說道:“是我的主意。”

話剛落下,便聽到外面有人喊道:“應半仙,應半仙……”喊了好幾聲。

而此時的應天運,卻是嚇得差點倒在地上,叫道:“等等,等等……”想掙扎着往後院跑,直是抱頭鼠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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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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