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回首過往
那些堅固的混凝土與鋼筋結構在這些落後時代的戰爭機械下也是不值一提。
牆那頭的鋼鐵巨獸撞飛了石頭踏平了磚塊使它們在地上成了堅硬的迎賓毯。
但那片仍舊不是鄰家的碎石小路那樣祥又安全。
火藥和煙塵再次席捲了這個已經廢棄的城市,像是千百年前無數鐵蹄再踏過。
鐵蹄與馬靴可遠不如炮彈和火藥的殺傷力。
因此這裏現在充滿了異教徒外國人和鋼鐵裝甲。
每一次填裝炮彈、每一次扣動扳機、每一次的衝鋒吶喊都在讓死亡更進一步,倒下的那些人就是殘垣斷壁。
是敵人還是友軍亦或是坦克戰車攆過他們此時都已經不再那麼重要,因為他們已經死掉了。
死的輕描淡寫,只是死了而已。
他們所有人的生或死可能影響不了戰局,只不過是一個官方的統計再對外公佈一個虛假的數字而已。
無數自認為的希望與死亡絕望充斥在空氣中伴隨着骯髒的灰塵吸進每個人的肺里。
在一片灰色喧囂的世界裏,某一角落裏藏匿着一朵白色的小花。
在場的軍官或是士兵可能都叫不出它的名字,但它卻見證着無數戰役衝突其中之一。
它可能會因為不起眼而活下來,但大部分人沒它那麼幸運。
它就在搖搖欲墜的危牆之下,不管是爆炸的衝擊波還是不長眼的靴子都傷害不到它。
它此時在這裏是與眾不同的。
就像巴塞麗莎一樣。
她藏在一面牆的後面,嘴裏叼着皮筋,手正在扎着頭髮。
“早知道把它剪下去了。”巴塞麗莎憤憤不平的說道,這點兒頭髮她還是很喜歡的,但在戰鬥的時候實在是太礙事了。
戰鬥已經持續了一天一夜,以色列以摧枯拉朽一般席捲了黎巴嫩。
但就在昨天黎巴嫩的殘軍正頑強的將以色列軍隊抵擋在首都貝魯特之外。
侵略還是正當戰爭,巴塞麗莎可不管這麼多。
拿錢辦事就是她的工作。
1982年9月14日下午,黎巴嫩首都貝魯特西部的郊外……
“巴塞麗莎!我們從那裏開始?”一個非洲面孔的男人對巴塞麗莎問道。
“入侵黎巴嫩軍隊左方側翼,消滅掉那幾門火炮然後等以色列軍隊推進。”巴塞麗莎嚼着口香糖,手裏組裝着巴雷特的熱成像儀。
“啊,你跟我一起去?”男人問點點頭巴塞麗莎。
“別傻了,我的頭髮半個月之前在摩洛哥做的保養,你想幹什麼?”巴塞麗莎撅着嘴拒絕男人。
“怎麼這樣啊,你剛才還說要把它們剪掉呢。”男人抗議道,他覺得入侵左翼是一件麻煩事,但一定也不難。
“少廢話,我掩護你。”巴塞麗莎拿出一頂帽子戴在頭上趴在石頭上面架起巴雷特,“快過去!”
“干!”男人不滿的看了一眼巴塞麗莎把貪婪的眼睛放在她的屁股上一會然後拿起一柄長刀和衝鋒槍離開了。
很快的,黎巴嫩軍隊之中突然傳來一聲讓所有人莫名其妙的警告。
“一個人衝進來了!他在殺死所有人!”
當然很多人把這個當做是新兵蛋子的胡言亂語,多半是該死的嚇尿褲子幻覺。
但最後流逝的時間讓所有人傻了眼,一個黑人正一步步撕裂了他們的陣線。
真的只有他一個人。
已經是黑天,他的膚色給他起了最好的生物偽裝。每一次他開槍都會顯露出一張正在殺戮陷入無比瘋狂的臉。
真正可怕的是,他用左手的軍刀殺人無聲無息。
企圖開槍殺死他,可是所有人試過了都沒能成功。
他像是一個漆黑的幽靈正在有效率的奪走友軍的生命。
“我抓到你了!”一個士兵突然上前一步把手上抵到了那個黑人的腦門上,這是他大膽的決定,也是隊友對他寄予的厚望。
他現在開槍就能讓這個怪胎腦仁開花,他沒什麼了不起了,就是一個醜陋的黑鬼而已。
“喂,倒是開槍啊!”
這個該死的黑鬼用英文說道。
可士兵聽不懂英國佬和美國佬的語言,但他沒認為這個黑鬼怕了他。
“打死他!”
“開槍!”
“殺了這個怪胎!”
身後的黎巴嫩士兵對他大喊。
“去死!”
“砰!”
“呃啊!”
士兵到死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子彈的確射穿了黑人的腦袋,但僅此而已。
沒其他可闡述的,黑人還是在繼續他的工作。
殺戮。
遠處,巴塞麗莎正在用熱成像儀觀察着戰場,很久都沒有一個狙擊槍和威脅被她看見。
她覺得這個任務委託真是棒極了。
但還是有些無聊的她扭扭頭,看見了就在她身邊有一朵白色的小花。
她從來沒碰過也不願意了解不中用的花花草草,所以她自然叫不出名字。
“難得。”巴塞麗莎說完把注意力再次放在了戰場上。
……
1982年9月16日晚上七點鐘,貝魯特城內。
卡車和直升機的燈光遠不及貝魯特城區的火光耀眼,和幾天前不一樣的是,空氣里多了女人和小孩的慘叫。
血腥的屠殺正在貝魯特展開。
這是一場有預謀有計劃的針對黎巴嫩人的血腥屠殺。
巴塞麗莎穿着以色列軍隊的軍官服漫無目的走在絕望的大街上,槍聲和慘叫在她耳朵里生根發芽的回蕩。
這是一場前所未有的體驗,她經歷過一些類似的事件,但都沒有這次的惡劣和不人道。
但對她來說無可厚非,她的工作已經完成了。
原本訓練有素的以色列軍人見到巴塞麗莎軍服上的軍銜標誌是應該敬禮,但巴塞麗莎走到哪裏都沒人去注意她。
因為所有在場的以色列人都在進行着來自軍方最高級別的命令。
這項命令源自於千百年前的仇恨,這歸咎於歷史歸咎於宗教歸咎於人種。
然後歸咎於動物本能的殺戮。
一邊,巴塞麗莎突然見到了一個小女孩穿着白裙子躲進了一棟已經清理完畢的小屋子裏去。
沒人發現她,除了巴塞麗莎。
巴塞麗莎看了看身邊正忙着的軍人們,她向那裏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