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口頭之約

看着離去的大太子，與韓王的恨鐵不成鋼不同，韓毅的態度是無所謂。

大殿之上只有韓毅與韓王兩個人了，但是氣氛更加的濃重，也更加的詭異。

紫色的窗布隨着微風而舞，一時之間兩人誰都沒有先開口，等，兩人都在等，等着對方的話語。

靜的無聲……

可是到最後還是韓王先說了，因為他知道，他不開口的話，某些人可不會遵守秩序的，而是會破壞秩序，破壞他這個好不容易建起來的秩序，或者說是平衡。

“你母親那件事，是我做錯了，但是，我不後悔。”

韓王一字一句的說道，心中卻是分外清明，然後看着韓毅眼中的平靜，於是再次說道：“當年之事，你做的太過火了，而你這次的再次報復，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殃及你的哥哥們，畢竟他們也是無辜的，一切的錯誤在我。”

但是這話，韓毅有的只是冷笑，然後轉身，直接回道：“你的所為，讓我心寒，難道在你眼中，我的地位就如此低下，甚至不值得你多看一眼，你知道當年我是怎麼過去的嗎？”

“一路都是懸崖，只要我一步錯誤，便是摔的粉身碎骨，那時，你又在那裏？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刻，你卻視我如捨棄物，恨不得親手殺了我，這就是你對待自己親子的態度，真是讓我感到寒意啊，正如我名字一樣，遍體生寒啊。”

韓毅冷冷道，他不理解當初韓王為什麼做出這般的選擇，明明他兩的關係能夠改善，為何他這般虛偽，這般薄情，但是對待其他子們，卻無微不至，這讓他當時嫉妒無比。

為什麼他的童年這般不幸，老奴都欺負他，當初他宮中的人都肆意的欺負他，下人欺負到主子的頭上，而且他明明知道，但是卻不稍加阻止，甚至還不停的往他的殿中打賞，做出讓世人以為他對這個十公子“疼愛有加”的模樣。

當時他還傻傻的以為只是他這個父親不知道而已，但是後來的舉動，讓他驚醒，原來這些都是他的自導自演，為的就是吸引百越的信任。

而那百越王也是窩囊，自己妻子被搶，竟然無動於衷，期待兩國能夠和平共處，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而後來的事實也恰恰證實了這一點。

“當年我為了自保，十歲之時便上了戰場，在那裏雖然頃刻間便會丟掉性命，但是至少在那裏更加的自由，不用勾心鬥角，就算死的時候也能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韓毅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在戰場上分外的瘋狂，在宮中的日子宛若囚禁的小鳥，池井中的青蛙，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寬廣。

果然，戰場是最能鍛煉人的地方，要麼死，要麼生，懷着這種心思破罐子破摔，置之死地而後生，才能積累出這般雄厚的勢力，而這一切，當初不過是為了證明自己不弱與其他子嗣而已，讓他正眼看看他。

再後來，王位又如何，有長生久視重要嗎？而長生雖然有跡可循，但是這何嘗不是他的一種自我麻醉。

既然他這麼珍視這王位，便有自己來給予這王國更大的繁榮吧，可惜在這個時代的人，又有誰能夠理解他的作為，前世的現代生涯經歷，沒有誰有他更能理解如何在帶領國家進入繁榮。

然而被拒絕了，理由盡然是血脈不純，而他們韓國不接受夾雜着百越血脈的存在，為什麼，因為在當時他們的眼中，百越不過是賤民，比不上他們這些貴潢之人。

“這些都是傳承，沒有誰例外，我也必須遵守。”

韓王感嘆一句，也從側面解釋為何他們這般看重血脈，因為傳承，甚至是某些不能說的原因，他們必須保持血脈的純凈，也只能說，當初的百越聖女的血脈與他們一般，生出的子嗣不見得真正的繼承那方精純血脈。

這一點韓毅也必須承認，因為他也是特殊血脈的直接受益人，天生他的靈感不同，異於常人無數倍，甚至因為繼承了他母親的血脈，使得他天生對於天地感悟高於常人，不然在戰場中已經死了無數次了。

每次都是在戰鬥中突破，有好幾次都是險死還生，畢竟不是每次那些將士都能照顧着他，但是越是這樣，他進階的成就就越是可觀。

“好吧，但是越界的話，我可不保證他們不會死，而你也不能過多干涉，畢竟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韓毅冷笑着說道，也算是他的退讓，他是高傲的，能容忍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而韓王也知道，於是點了點頭。

這算是放心不少，因為他這個兒子，已經不是曾經那個需要委屈求全的小不點了，而是成長為了參天巨獸，等待擇人而噬。

再次交流了一會，韓毅緩緩離開，離去時隱晦的看了一眼王座後面，面露冷笑。

王宮之中再次恢復靜悄悄的，靜的有着駭人，韓王坐在王座上，手掌研磨着扶手，呼了一口氣，然後自顧自的說道：“韓老，你看出他的實力為何般了嗎？”

沒人回答，或者是在思索，靜了一會，他的王座後面走出一個老者，就這麼靜靜的站在韓王身邊。

“老奴不是對手。”

一句話，讓韓王的身子一頓，眯上了眼睛，然後說道：“如果加上李老呢？有幾層把握。”

老者想了想，呼出一口氣，眼神毅然決然的說道：“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拼了我這條命，兩層。”

說完之後，便不再言語，退立一旁，留下韓王安自己慢慢思考。

原來，今天是韓王設的一個局，目的是對付韓毅，為之還出動了底蘊，這韓老是當年先王的護衛，一身功夫深不可測，這也是為什麼就算姬無夜在朝綱權勢滔天，甚至陰奉陽違他也不是很在意的原因。

畢竟在這個世界中，能夠當上王位的，又有幾人能夠簡單，而姬無夜他們，不過是他給他幾個後代所投入的磨礪，不經歷暴風何以見到彩虹，不經歷風雨如何能夠獨當一面。

而這之中，韓毅，就是那個變數，因為他竟然這個時候回來了，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為何他這般對韓毅，因為韓毅的身份不被承認，而他們這些人，又以族氏為核心，甚至能夠付出生命，而這也是他繼承王位時所必須接受的使命。

就在開始，韓毅進來時，韓老就在他位置上隱晦提示過了，讓他不敢輕舉妄動，而那不成器的大太子，不過是他拋出在明面上的犧牲品，用以讓韓毅放鬆警惕，不過顯然不成功。

沒有料到對方的實力強橫到韓老都提醒他不要妄動，甚至差點暴露，或者說……已經暴露了，只是對方明顯出於顧忌還是什麼，沒有動手，而是與他虛與委蛇。

不過也好，至少局面不算最壞，這下就看韓宇與韓非，他們兩個的了，這也是他最為器重的兩個兒子，當然，如果韓毅的母親不是百越聖女，那麼韓毅顯然更為出眾……

然而，世間沒有那麼多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