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雖然這兩年陽光花美男比較流行,但是,眼前這個十足男人味的男子,硬生生將那些什麼雜七雜八的美男給比得低入塵埃里!光是看到他,就讓人腿兒就有些發軟。
高大的身材、深刻的五官,尤其是那雙黝黑淡漠的眼眸、渾身散發出來的冰冷氣質,還有那種不言不語,甚至連眼神都不必有的,靜靜散發的自然強大氣場,讓人不由自主想要臣服在他的身下。
再加上,眼珠隨便一溜,瞧着男子身上的衣物,那種裁剪與設計還有質料,就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昂貴不菲!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不吸引女人?
能做秘書的人,個個都是人精,看這個男子,很明顯是那種非富即貴的人物,濃妝艷抹的秘書立刻綻放自己最完美的笑容,起身招呼:「這位先生是董事長的貴客吧?請在這裏坐一下,我給您泡杯咖啡,您喜歡喝哪種的,我都有喔!」就算想喝她,喔喔喔,最好是想啦!她都可以提供的啦!
「Bella,要好好招待夏先生喔!」何輝巴不得有人可以替他招呼這位夏先生,天知道,從見他到現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他的汗水都快濕透外套了!這位夏先生沉默寡言也算了,可是那種懾人的氣勢,不必言語就能讓人心驚膽顫!尤其是他的眼睛,彷佛可以看透你一樣,被他盯着五秒內腿不抖的人,算是膽大包天!
也許,他面對美女,會融化一點點冰山一角?
夏遠航對眼前的戲碼一點興趣都沒有,淡淡開口:「半個小時已經到了。」意即,如果現在不讓他見到方嘉明,那麼以後也不必見了。
汗水呈瀑布一樣,在何輝的後背流過,不須命令,只要夏遠航一個眼神,他立刻明白了。
快速地走到董事長辦公室門邊敲了敲,不待裏面回話,立刻說道:「董事長,夏先生已經到了。」
顧不得是不是不妥當,他伸手一推,門就打了開來。
裏面坐着的,除了他熟悉的董事長外,還有兩個女人,兩個此時對世誠而言,尤如索命羅剎的女人。
方嘉明的臉龐,早就已經漲成了豬肝色,不是因為屬下的無禮,而是,自從那兩個女人進來之後,他臉上的紅就沒有褪下來過,變得越來越紅。
「方董事長是個聰明人,我們提出來的條件非常優渥,對目前的世誠而言,這已經是最後的機會,如果方董事長不好好把握,會很可惜。」
「走,你們給我走!」方嘉明氣得不輕,年輕的臉上滿滿的惱怒,如果不是他年紀尚輕,真讓人擔心他是不是要中風了。
「利弊很明顯,何必如此?」清冷的女聲,不同於剛剛那道聲音,帶着淡淡的優雅、淺淺的冰涼,沒有絲毫起伏,與方嘉明的激動形成強烈對比。
這是……那道聲音,讓夏遠航邁開的腳步猛地一頓,然後轉身,望向室內。
挺得筆直的纖細後背,烏黑的髮絲整齊地盤在腦後,那是他永遠、永遠也不會忘記的人……姚水晶。
「方董事長可以仔細看一看我們的企劃書,這樣可以幫助您作決定……」旁邊的女子補充着,語氣刻意拖緩一下,「明智的決定。」何謂明智的決定,她的意思已經再清楚不過。
「你們……」方嘉明手指顫抖地指着她們,「想要將我世誠吞進肚裏,竟然還拿着菜單給我看,問我這種吃法滿不滿意?就算你們姚氏財雄勢大,可這樣做,未必也太目中無人了吧?就真的這麼欺我世誠沒有反抗的能力?」
「方董事長大可不必那麼激動,冷靜地想一想,對大家都有好處。」曹欣將企劃書擺放到方明嘉的桌面。
話已經說完,多留無益。
姚水晶起身,先禮後兵,她做事自然有自己的方式;原本,今天來見方嘉明不必她親自來,但這是她回台灣後接手的第一個併購案,做事要求完美的性格,讓她還是來了這一趟。
方嘉明的態度一點都不讓她意外,這種家族企業,其實是最為保守的,將企業看得比命更重要,但也因為這樣,很容易故步自封,世誠即是如此。
「那麼,就不打擾了,方董事長。」曹欣有禮地點頭,跟着起身。
方嘉明被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他今天本來很興奮,可以請到「遠」來為他處理企業危機;業界誰都知道,「遠」是美國最有名也最有效率的企業管理顧問公司,專門幫助危機重重的企業東山再起;美國的UC集團、德國的ZR公司以及法國的SOM,這些企業奇迹般地再度復活,在商界就像是神話一般,而一手創造這些神話的,就是「遠」。
可能最初那幾家公司只是被逼到絕境,死馬當活馬醫,選擇了當時還名不見經傳的「遠」,但「遠」卻是憑藉著這幾家公司打開了局面;至於以後幾年,能請到「遠」,就意味着你的公司不但不會倒閉,甚至還會再創昔日的輝煌;而它也確實用自己的實力來說話,只要經它手的公司,無一不是再度崛起。
雖然「遠」的抽成高得嚇死人,但還有是無數的公司排着隊想請他們相助,因為只要能請到他們,再大的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方明嘉接手世誠以來,被裏面的內部鬥爭搞得疲憊不堪,高層全都是叔伯、兄弟,一個都不能動,各有各的派系、各有各的利益;這麼多年,一路虧下來,世誠就是連外面的殼子都已經不夠看了!如果再不想辦法,要嘛破產、要嘛被吞,沒有其它的路可走。
萬般無奈之下,他透過種種關係,聯繫到「遠」,雖然不敢奢望真的能請到他們,但事到如今,也只有「遠」才可以讓世誠死而復生;他沒有想過,「遠」會同意接他家的案子,他更沒有想到的是,這次來的竟然是「遠」的大老闆,夏遠航!他原本以為,像他這種只在本土經營的企業,「遠」最多只是派一個危機處理小組過來就足夠了,畢竟以前那些跨國財團,聽說「遠」也只是派遣小組進駐,而這次,他何德何能,居然可以請到夏遠航?
如果不是跟他聯繫的Peter告訴他,他完全不知道,這次請動的居然是大老闆!畢竟這麼多年,外界只知道「遠」的老闆性喜低調,從來不在媒體上曝光,所以關於他的事情,幾乎都只是傳聞,甚至連他的名字,大家都不清楚。
要不是這一次,他這輩子可能都不會知道,原來「遠」的幕後老闆居然是這麼年輕的人!今天,原本他將上次夏遠航吩咐他準備的資料都整理好,打算給他送過去,誰知道他竟然會親自過來拿!除了受寵若驚,方嘉明真的再也感受不到別的情緒;他本來想要自己下樓迎接的,沒有料到姚氏新上任的總經理,姚水晶會突然到訪,讓他措手不及。
而這個女人果然一如傳言中的那麼囂張難纏,雖然美得讓人屏息,卻是冰冷而驕傲,氣死人不償命!難怪業內都說,姚水晶與姚逸洲的脾性相似得令人髮指!今天他總算見識到了。
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姚水晶筆直地走出這間辦公室,表情從進來到現在,都沒有絲毫的起伏。
但,她沒有料到,會在下一秒看到夏遠航。
他就站在那裏,望着她,沒有情緒也沒有表情,似乎在這裏看到她,是再尋常不過的一件事情。
她的眼眸掃過他,腳步沒有停歇,直直地走過他的身邊,再次地擦肩;他們早就失去了那種互相打招呼的必要,曾經的愛人分手之後,就是連陌生人都不如。
夏遠航看着那個女人,她美麗依舊、冰冷依舊,就連驕傲都是依舊;明明看到他,卻當他不存在般的視若無睹,那一瞬間,激怒了他。
抬手,在她錯身而過的瞬間,一把握住她纖細的手臂。
眾人都吃了一驚,齊齊望向他們。
被迫停下腳步,姚水晶望着手腕間的那隻大掌,那種熱度透過衣料直灼入心。
「放、手!」
時光似乎倒流,那一年,他也是這般握住她、她也是如此命令他。
放手?怎麼放?
夏遠航冷笑着,用力一扯,拉着她走出去,按開電梯,徐徐關上的電梯門,將眾人的驚呼聲隔絕在外;終於,時隔十年之後,他們再度如此接近。
密閉的空間,兩個人的氣息。
他們靜靜對視,都不是多話的人,此時此刻,竟然冷場得可以;只有姚水晶的提包里不斷傳來的沉沉震動聲,是這個狹小空間裏的唯一響動,很明顯,那是她受驚不小的助理打過來的。
她也沒有伸手去接。
「叮」的一聲,宣告已經到達一樓,他卻還是握緊她的手不放,也不動;在電梯門自動打開的瞬間,用力地按下關閉鍵。
姚水晶冷冷地瞪着他,既不掙扎,也不說話。
「你沒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他的嘴角勾起諷刺的弧度。
「沒有。」要說的,十年前就已經說完,他是她此生不想再見的人;恨到疲憊,已經不想再恨。
他突然將她用力地壓向牆上,「有時候,我真想挖出你的心來看一看,裏面是不是除了冰霜,再無其它。」
記憶里折磨得他發狂的淡淡清香,那是獨屬於姚水晶的,他閉上眼睛都可以分辨得出來;有的東西,印入骨血,想忘都難。
姚水晶望着他,淡淡開口:「夏遠航,何必呢?」十年前他就那樣走開,現在這樣的糾纏,算什麼?「你知道我完全有能力掙開,還是放手吧!」她的身手,他應該是明白的,剛剛之所以不掙扎,只是不想太難看了。
他充滿惡意地笑了笑,「你可以試一試。」
挑釁十足。
時隔這麼多年,依舊只有他可以輕鬆地就激怒她,那種長久以來她以為已經遠離她的情緒,今天硬生生再度激發!指間用力,一個巧妙反轉,想要扣住他緊握的手,被他指間施力化解掉。
她抬起手肘撞向他,卻被他更用力地壓向牆上,腿兒還沒有抬起前,他就已經欺身前進,膝蓋頂住她的大腿,然後……抵入她的雙腿之間。
這、這樣的姿勢……
「夏遠航!」她咬牙切齒。
這次,換他冷靜地微笑,「姚水晶,你的身手退步了。」
不是她退步,而是他變得狡詐!屈居他之下,她皺眉瞪着他,「你到底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只是喝杯咖啡。」
「有必要嗎?」
「你說呢?」按開電梯按紐,拉着她直出大門。
開車門、上車、催油門,不到十秒鐘,跑車已經在世誠的大門口消失。
他帶她到了他的住所。
打開門的剎那,他迎上她打量的目光,諷刺一笑,「放心,裏面沒有難聞的機油味。」
她冷哼,沒有理會他的挑釁,直接走進去。
這裏已經不是十年前他們住的那間狹小的公寓,這裏寬敞舒服而價值不菲。
「請吧!」他抬手作了個邀請的姿勢。
姚水晶直直地踩過光可鑒人的柚木地板,走到沙發前坐下來,望着他。
他很自在很緩慢地將外套除下來,轉身走入偏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