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綠豆
“喲,蔣捕頭,今天來喝酒不?”
楊天邁過門檻,向正盤腿坐着滿頭大汗的蔣天正打了個招呼,兩人關係倒是不錯,時常一起喝酒,算是半個酒友。
但是這是什麼時間段啊,人家在運功救人啊。
確實沒有餘力跟他打招呼的蔣天正,勉強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自己就算是救回了這姑娘,也得回去向縣令報告這裏的情況,今天就別想喝酒了。
“有空是吧,那我肯定備好酒等你啊。你們這是在幹啥呢?”
這楊天非但沒有收斂,反而還繼續跟他聊天似的打招呼,看得周圍警惕的官兵都氣的咳嗽了。
這明擺着就是在救人吧,這茶館掌柜的怎麼這麼不會看場合啊。
一名捕快走過來,揮手驅趕道:“捕頭在給人運功療傷,掌柜的先回去吧,別在這搗亂啦。”
大家都是一個鎮子上的,抬頭不見低頭見,自然也不會太過嚴肅的呵斥,不過這掌柜的確實是有些過分,沒看人家這麼認真么。
不過,不但沒有收斂,楊天反而說道:“療傷?我跟你們說,我知道一個秘方,包治百病。”
那捕快倒是奇了,問道:“啥秘方啊,要是有用你就算有功。”
楊天一臉驕傲,緩緩的答道:“吃綠豆啊,有病治病,無病強身,杠杠的。”
聽到這裏,這捕快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他算是明白了,這茶館掌柜的百分百在拿他取笑,斥道:“嘿,掌柜的你別得寸進尺啊,我跟你說我們這裏是官府辦案,仔細着點。”
沒有理會他的斥責,見白瑾拿着一把乾癟的綠豆從後院跑出來,楊天招招手示意他過來,拿過他手中的綠豆,徑直朝蔣天正走去。
白瑾忙給周圍的幾名捕快賠罪,自己這掌柜的也不看看外邊的情況,這要是惹怒了這些官家人,小破店哪裏受的了這番折騰。
楊天慢慢踱步走了過去,歪頭看了看女子,又看了看滿頭大汗,現在正用眼神示意他趕緊走開的蔣天正。
女子的青紗斗笠早在交戰之中掉落下去,靠近了一看果然是美人坯子,雖然還未長開,但未來絕對是迷倒萬千男子的大美女。
此刻卻是面色青紫,一股鬱結之氣凝於眉心,變化扭動,卻怎麼也無法退去,這毒不到十分鐘,就能擴散到這種地步,雖說與她傷口很大有密不可分的關係,但是這毒性之強烈,也可見一斑。
楊天看了一眼她的面色,打了個哈欠,右手食指中指並起,張開拇指,按住女子脖頸上的兩塊肌肉,打開她的櫻桃小口,左手數出一小把綠豆,送了進去。
看到他如此亂來,另一方面也是真氣不繼,蔣天正收回雙手,呵道:“楊天,你在幹什麼?這位可是霸劍弟子,若是有三長兩短,你幾條命都不夠賠的!”
聳聳肩,將右手搭到女子肩上,又靠近了幾分,蔣天正起身正欲將他屏退,卻見女子面色已然變得有幾分漆黑,喉頭一動,忽然一口黑血噴出,臉上顏色盡去。
“這。”
蔣天正登時啞口無言,再度提起一絲真氣探查女子體內情況,卻發現之前如同潮水一般洶湧的劇毒,現在就像一灘臨近乾涸的死水,若是調理得當,此女已無大礙。
周圍的捕快見女子吐血,以為是楊天的綠豆有問題,正欲擒拿,被蔣天正呵止當場,態度突然變得和緩起來。
“那個,楊掌柜啊,這兩位的毒呢,能不能?”
楊天抬起頭來,道:“能不能治?是吧。我拿綠豆來肯定會幫你們這個忙的嘛,不過這個店裏店外的這個損失。”
不待他說完,蔣天正拍拍胸脯道:“這個我們肯定會負責到底的,損壞的街道、房屋,跑掉的茶客茶水錢,肯定給你補足,現在能治不?”
點點頭,像是很滿意將天正的態度,走向正在運功療傷的二人,扶着他們的肩膀,兩把綠豆就塞進了他們的嘴裏。
兩人皆是被這突然襲擊給嚇了一跳,正在運轉的內功差點沒給打斷,強行收功后皆是怒目而視,自己已然身中劇毒,還有人搗亂的。
更何況,這霉味深重的綠豆是怎麼回事啊,早就壞了啊,吃這種東西不要說治病,瀉肚是肯定的。
喂完綠豆后,楊天就反身回了茶館,上上下下的查看起來,口中念念有詞:“五塊青磚,七片瓦片,一個花盆,四壺茶還有一壺酒,差不多。。。”
原來已經在計算之前刺殺時候造成的經濟損失了,看的人是氣不打一處來。
諸葛朗面色煞白,站起身指着他道:“你這人怎得如此,喂我吃些霉豆,是何居心?”
說著說著,卻是聲音漸小,無法遏制住喉頭涌動,一口黑血噴出,與此前女子的反應相同。
真氣運轉之下,體內的頑毒已經消退了七七八八,好像真是那霉爛豆子的效果,這也太扯了。
楊天倒也沒在他的指責,搖頭晃腦皺眉算了半天,嘆了口氣,對白瑾道:“額,小白啊,你看看我們這損失了多少銀錢?”
簡單環視了一下周圍被損壞之物,白瑾回答道:“損壞的物什大約能折算三兩白銀吧,不過對生意有點小影響。”
“這樣啊。”
應和了一聲,楊天復又走出大堂,對蔣天正道:“剛才我好好計算了一下,剛才這一番血戰,我們小店啊,大約損失了三十兩白銀之多,真是雪上加霜啊。要是沒補償,說不定啥時候就破產了,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補上錢呢。”
三十兩你妹啊!
蔣天正面帶尷尬之色,心裏暗自腹誹,剛才你夥計又不是偷偷跟你講的,這麼大聲大家都聽到了,明明是三兩,是三兩啊。
“這個,楊掌柜啊,三十兩是不是也太誇張了些。”
蔣天正抱拳說道,這自己要是都付,那豈不是成了冤大頭了,提醒提醒他收斂點,要個七八兩算了。
誰知楊天搖搖頭,背過手道:“那可不,我這小店可是日進斗金,這麼平白給擾了半日的好生意,不要個百八十兩,已經是鄉里情分了啊。蔣捕頭你說這麼直白,多不好啊。”
日進斗金你妹啊!
你不是說沒有三十兩補償就要破產了嗎,雖然不知道破產是什麼意思,但是應該是就沒法經營了吧。日進斗金你還在意區區三十兩么,你丫就是在吹牛吧。
“這。”
蔣天正還欲再說,卻被諸葛朗的聲音打斷了。
“掌柜的此言有理,蔣捕頭也不必為補償金糾結,我諸葛朗的性命還不至於這麼不值錢吧,這錢我出了。”
從懷中掏出三枚明晃晃的銀元寶,上前兩步遞給楊天,口中道謝,楊天自然面露喜色,接過銀元寶收入懷中。
秦風吐出黑血后,也漸漸的傷勢恢復過來,秦老早已在一旁憂心忡忡,如今見孫兒醒轉過來,自然是喜不自勝,趕忙上去,爺孫之間自然有不少話要說。
蔣天正見風波過去,心下稍安,遣了兩名捕快前去向縣令彙報此間情狀,自己和諸葛朗二人進入茶館將歇,把女子安排進了茶館客房休息。
原本楊天是有幾分不情願的,不過摸了摸懷中的三十兩,還是同意了。白瑾抱來被褥,又打來一盆溫水,將女子安排妥當后,鎮中大夫也到了館中,給三人看完了病,開了幾副排毒養身的方子,也就離去了。
上上下下忙碌了許久,白瑾才回到櫃枱喝了兩口水,見案台上的閻光仍是無所適從,便問一旁坐在桌上嗑瓜子的楊天:“掌柜的,這說書人還讓他說不?你吃的瓜子,好像是之前的客人留下的吧。”
“咯嘣。”
楊天上下牙齒一錯,將葵花籽外殼咬裂,露出其中白嫩微黃的瓜子,吸入口中,嚼着道:“讓他說吧,反正也快到晚飯十分了,這裏人還蠻多。”
晃了晃手中的紙袋,又道:“這傢伙連茶水錢都不給的,就是喝霸王茶,我拿他點瓜子算什麼,來來來,反正也沒啥人了,坐下一起吃。”
嘆了口氣,見其他幾桌上要麼是喝茶的捕快,要麼是正在交談的蔣天正和諸葛朗等人,也着實沒有什麼事好做,便走上兩步對閻光道:“掌柜的讓你照常講,雖然今天可能沒什麼賞錢了,不過也算是開個頭吧。”
閻光對他一揖,既然是僱主要說,那就說吧,整理起了衣着道具,見白瑾也坐到了楊天附近,正抓着一把瓜子吃,便清了清嗓子,一拍驚堂木,道。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侯商周,五霸七雄鬧春秋,頃刻興亡過手,青史幾行名姓,北邙無數荒丘,前人播種後人收,說甚龍爭。”
說到這裏語氣一頓,再拍驚堂木。
“虎鬥。”
“各位看官老爺,從今兒開始,我給各位說一部新書,咱這書的作者就是這位茶館楊掌柜的,說的是一段遙遠的故事。”
“這個故事就發生在東勝神州,據說在這東勝神州靠海邊的地方,有一座山,叫花果山。這山不大,但俊秀的不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