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汾酒
回到大堂，客人倒是多了五六人，環繞着大門坐了兩三張桌，卻都沒來喊他去倒茶，一個個懸刀佩劍的坐着，皆是沉默不語，眼神四處游弋。
白瑾連忙給他們倒上麥茶，這是掌柜的吩咐的，來者便是客，無論對方身份如何，只要他做好客人的本分，就要好好招待，哪怕他們沒買東西，也要上點小實惠，這樣子他們以後才會來花錢。
他們家的涼茶和麥茶都是為了這些準備的，一般上麥茶，遇到趕路急忙或者是熟客才會要涼茶。
那幾人見白瑾給他們上茶，皆是盯着他的一舉一動，看得他有些頭皮發麻，這些傢伙，該不是啥江洋大盜吧，這看人的眼神，咋好像要把自己吃了似的。
倒完了茶，白瑾咳嗽兩聲，彎腰問道：“各位客官，剛才恰逢午餐，沒來招待各位真是小店的疏忽，您都需要點啥，小店別的沒有要論茶水可是應有盡有，特別是咱本地的煙雲茶，喝過的大俠沒一個不說好的。”
“你這有酒么，我們不喜喝茶，只喝酒，烈酒。”
白瑾背後桌的一名中年長須壯漢粗着聲音道，話語裏幾分譏諷，很明顯是篤定這茶館不賣酒。
滿臉堆笑的回過頭，白瑾答道：“喲，客官您喜歡喝酒啊，那可真是來對地方了，咱們這裏啊，也賣酒，您喝點啥？”
見白瑾這麼回答，壯漢反而僵住了，看了看周圍幾人的眼神，頓了頓，道：“那。。。那就來一壺，來一壺汾酒。”
“好嘞。”
答應下壯漢的要求，白瑾前往櫃枱之下，那裏碼放了大大小小許多酒罈，找了找從中挑出一壇汾酒，揭開封蓋，一股濃烈卻透着清新氣息的酒香鋪面而來。
打上一壺，以白瓷酒壺裝載，蓋上封蓋，提溜着兩隻小杯，放到了壯漢桌前。
這汾酒產自汾陽杏花村，又名“杏花村酒”，有詩曰“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從中可知這汾酒之美。這酒液清澈，入口綿柔，飲後有余香，回味悠長，綿延不絕。
壯漢雖然此前言語之中略帶諷意，但可以看出是實在的好酒之輩，見汾酒上桌，眼中的神色也多了幾分火熱。
給自己倒上一杯，壯漢一飲而盡。
“嘶。。。哈。。。好酒，好酒。”
喝完了杯中酒，壯漢長出一口氣贊道，剛說了兩句，就看到周圍幾人神色冷淡，趕忙揮了揮手打發白瑾走開，自己卻又忍不住倒了一杯喝起來。
這時上午來的客人大多走的七七八八了，只有兩三位新客捎帶着消食的意思，慢慢的踱進店來，各自點了幾杯茶坐定，熟客都知道這店老闆上午是不讓大聲喧嘩的，更別提什麼表演了，因此多是下午來，看看能不能遇上點新鮮的評書相聲什麼的。
約莫半刻鐘后，白瑾收拾停當，閻光也吃完飯回到店裏，向白瑾說了聲，便走上案台，開始放置起自己的傢伙什。
見有新的說書人，堂里的客人也是臉上欣喜，今天准又能聽到些新奇故事，一人一面往出走一面對白瑾道：“小白我去買些瓜子點心，你小子可別把我茶收拾了。”
笑着答應下來，白瑾也就等着聽說書了，那幾桌人聽說這裏有說書的，倒是反應不大，畢竟這是茶館該有的配置，喝酒的壯漢也是沒喝幾杯，就被另一人制止了，剩的大半壺汾酒沒人動彈。
閻光將將收拾停當，就聽外面街道之上，傳來一陣密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看樣子是要進鎮。
要說這江南地界，不同於北方，馬匹很少，又兼水路縱橫，能夠用得到馬匹的地方就更少，若不是驛馬傳信之類的緊急情況，能夠用到馬的多是商隊。若再除開這些，只有財大氣粗之輩，才能沒事就騎馬出行，畢竟這買馬貴，養馬貴，馬有個三長兩短，看病治病更貴。
歸藏鎮中，縱使富庶之家不少，能供人馭使的良馬也不到百匹，平日也見不到什麼人騎馬來去，此時聽到鎮外有馬蹄聲響，又如此密集，倒是讓人想去看看。
閻光自然也是懂的，況且這茶館地界就是靠近鎮口，眼見幾位茶客眼神向店外飄忽，手上擺放東西的速度也是慢了幾分，客人正有興趣，自己總不能擾了他們的興味，待他們看完熱鬧，再說這書吧。
馬蹄聲響，圍坐門邊三桌的幾位，神色卻是不同，雖是面朝桌上茶水，眼神卻皆是盯着鎮口方向，氣勢向周遭逸散，茶館大堂之中，連空氣都凝重了幾分。
買瓜子的客人剛剛回來，就感覺到幾人的目光如刀，身體一顫，手上的一包瓜子差點就灑落在地，瞟了那幾桌客人幾眼，喃喃自語：“這些人看人的眼神可真嚇人。”磨蹭回了自己的桌上，喝了口茶。
馬蹄聲音已經十分靠近，白瑾自然也向外望去，兩匹棗紅馬和一匹白馬撞進了視野，野外騎馬自然可以縱馬疾馳，但是進了人口稠密之地，按后夏律法，除有軍情、政令等急報者，理當牽馬而行。
歸藏鎮也不算是個太小的村落，來人自然需要下馬，從馬背上翻身下來三人，皆是身着青袍，中間為首的男子面色青白，身材頎長，頭戴束髻冠，一字橫眉，顯得一臉正氣，帶幾分儒雅氣質。
另一位男子，身材勻稱，黑帶束髮，劍眉星目，不過鼻子顯得有些大，神色略帶拘謹之意。
最後卻是一位頭戴斗笠的女子，青紗之下看不清面容，但是身材姣好，青衣之上紋有白色龍鳳，身段婀娜，皮膚白嫩，從手上的嵌寶銀鐲能夠看出，出身絕對不一般。
這三人下馬之後，朝着鎮裏行進，品着祁門紅茶的秦老不知何時，已是一直盯着鎮口，見其中一人很是激動，站起身來，向那方向走了兩步。
束髮男子見到茶館，臉上很有幾分追憶之色，又看到秦老的行動，臉上更是驚喜交加，喊道：“二爺爺，您怎麼來了！”
很明顯此人就是秦老所等待的孫兒，名喚秦風，是霸劍山莊第三十二代弟子，此行正是下山歷練，至於其餘的一男一女，看樣子也是霸劍山莊弟子。
霸劍山莊門規森嚴，新入門弟子很難下山與親人相會，時隔三年，爺孫再見，自然是各種滋味湧上心頭，只匯做喜悅的重逢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