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故人
二人順着木門打開的聲響看去，卻見一人披散頭髮，身着黑色勁裝，其上不帶一絲花紋，雙手交叉胸前，右手握持着一把鞘中長劍。
白瑾站起身來，對此人作了個揖道：“這位客官，咱們茶館已經打烊了，若是要喝茶，請。。。”
沒等他話沒說完，那男子就自顧自的走了進來，坐在矮桌前，雙眼如同寒潭之水，視之令人遍體生寒，望着正在剔牙的楊天道：“三年之期已到，我來取劍。”
“劍？”
白瑾望着兩人，全然是摸不着頭腦，不過看樣子這人與掌柜的似乎是舊識，畢竟三年前自己還不在着茶館。
剔了剔牙，楊天一幅懶洋洋的樣子，用眼神瞟了瞟渾身洋溢着寒冷肅殺之氣的男子，道：“你確定？你準備好了么？”
男子神色更加冷冽，口中厲聲道：“你在說些什麼？且取劍來，不要多管閑事！”
“你準備好去殺人了么？”
“你怎麼知道！？”
楊天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男子卻被他一句話說的神色緊張，眼神更是四下打量着，似乎在防備些什麼。
思索了片刻，楊天對白瑾道：“小白啊，去把那個拿來。”
“那個？你是說那個！？掌柜的，那可是。。。”
“讓你拿你就拿唄，這客人可是上帝，干咱們這行的要提供最好的服務，快去。”
白瑾看了男子兩眼，便走到那口古井旁邊，把井蓋揭開，在“吱呀”聲中慢慢的把井下的東西打了上來，破舊開裂的木桶之中，卻是一隻細長的白瓷瓶，被木塞封的嚴嚴實實，不知裏面是何物。
一臉肉痛的看着這隻瓷瓶，白瑾往大堂去，等他再度回返之時，白瓷瓶已經被擦的一乾二淨，另一隻手三指夾着三隻瓷杯，擺放在小桌之上，然後小心翼翼的拔開木塞。
頓時，一股奇異的芬芳蕩漾開來，如同百花齊放，又似清茶悠遠，深沉而強烈的香氣在酒精氣息的包裹下，從瓶口綻放，就連院中的雜草野花，都在這種奇香之中鮮艷青翠了幾分。
院中三人的表情都是為之一變，好像渾身舒泰，憂患盡去，就連面沉似水的男子，都露出了些許追憶的神情，不再像無法接近的寒冰。
過了片刻，白瑾才從愉悅之中回過神來，見楊天沒什麼動靜，趕忙給三隻酒杯倒上半杯，清澈的酒液倒入杯中，彷彿清泉流響，婉轉動聽。
將木塞塞上，酒香收斂，氤氳在酒杯之上，凝而不散。
楊天搖了搖頭，罵道：“你這傢伙怎麼這麼小家子氣的，你好歹，多給我倒點啊。好了好了，快去收着。”
白瑾雖然挨了罵，但是卻沒啥反應，似乎還十分高興，將白瓷瓶放回木桶之中，重新沉入井中。
男子自然也回過神來，表情再度冰寒起來，道：“你們這是何意？我只要劍，不，不要酒。”
儘管他話是這麼說，不過很明顯他在提到酒的時候，望向那杯酒的眼神充滿了猶豫，這種充斥的濃郁奇香的酒，他這輩子都沒見過，不試試也太對不起人生了。
看到他這種反應，白瑾是想笑不敢笑，這傢伙畢竟不知根底，看他樣子不是什麼善茬，萬一因為自己取笑就暴起殺人怎麼辦。
楊天擺擺手，重又坐下，對他道：“取劍之事我們待會兒再談，這杯酒算我請你的，喝吧。”
男子的猶豫並沒有因為楊天這句話就消除，反而更多了幾分狐疑和警惕，道：“掌柜的，我已經說了，取劍來我就走，不要逼我動手。”
“唉，這美酒怎麼沒人懂得欣賞呢。”
嘆了口氣，楊天將白瓷杯舉至面前，仔細欣賞了起來，口中喃喃。
“既然如此，你就聽我說個故事，關於這酒的故事，聽完不管你喝不喝這杯酒，取不取那把劍，都隨你心意，如何？”
男子不再說話，眼神盯着楊天的臉龐仔細凝視了片刻，慢慢的點了點頭。
“這瓶酒，是我一位朋友所釀，世間僅有他能夠釀得出此等美酒。”
“酒名為‘醉夢還’，人這一生必定有諸多仇怨，更會有許多美好。我這位朋友一世孤獨，所愛所恨之人，盡皆死絕。”
“他一人隱居於世，唯有釀酒飲酒，因此他釀出這‘醉夢還’，一杯足以醉人，於醉夢之中，他才能重憶起當年發生過的種種過往，往事回憶盡在其中。”
男子聽楊天所說的事，越聽越是沉默，似乎陷入了深沉的思索和回憶。
將杯中酒喝入口中，緩緩咽下，面上表情充滿追憶，楊天嘆氣出聲，道：“這‘醉夢還’讓人能夠重溫過去，若是陷入其中，便荒廢此生。唯有超脫過去，將前塵往事為劍，斬斷前方重重荊棘，方得其中真意。這是這位朋友對我所說的話，我現在也告訴你，選擇權在你不在我。”
說完，楊天便起身回返大屋之中，取出一把雙龍銜格，紅玉為穗，七寶紅木劍鞘的長劍，即使藏鋒鞘中，也可以一眼看出，這把劍絕不是凡品。
男子此刻卻是神色糾結，捏着酒杯的右手用力發白，白瑾看得都有些害怕他把酒杯給捏碎了。
楊天將長劍放在桌上，重又坐下，望着男子，男子的眼神在酒劍之中遊離，直到幾分鐘后，他忽然舉起手中酒杯，一飲而盡。
男子喝完這杯酒後，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摸着桌上的七寶劍鞘，臉上湧起無限回憶，淡淡的道：“掌柜的，多謝你這杯酒，我想通了一些事情。既然你跟我說了一個故事，那我也送你一個，可願聽么？”
楊天咧嘴一笑：“洗耳恭聽。”
白瑾雖然不覺得知道太多這種人的秘辛有什麼好處，不過現在有掌柜的平日不讓動的好酒喝，也就聽着吧。
男子臉上露出幾分久違的神情，道：“很久以前，有一個門派，是江湖中有數的大派。門派之中，高手無數，自然也就有勢力交鋒，爭權奪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