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管事媳婦是南安侯世子夫人身邊的人,不知曾氏的打算,好心的引花月去找永寧侯府的馬車,成靖寧則小心翼翼地跟在她們後面。
順利的出了外院,花月找到自家的馬車,支走那管事媳婦後,朝成靖寧招招手,「姑娘,這邊!」
她在車門口守着,成靖寧自己換了身上的衣裳,耽擱了這麽一陣子,宴席也快結束了,那兩位安排的大戲也該開演了。
大夥兒會發現成靖寧不見,還是曾氏先出聲的,她假模假樣地問起同桌的姑娘,對方便說是小丫頭上菜時把冷菜撒到成六姑娘身上,楊四小姐帶人去換衣裳了,只是不知為何耽擱了許久還沒回來。
「許是素茗手腳粗笨,我得去教教她。」曾氏佯作恨女兒不爭氣的模樣,帶了一干婆子和嬤嬤去凝香軒捉姦。
成宜珍也適時道:「你家的園子我稀罕得很,記得素茗的院子在荷塘和花園那邊吧,我順道跟你去看看府里的丹桂和菊花。諸位夫人要不跟着一起去瞧瞧,左右現在閑着也無事。」
「嫂嫂說的是,現在正是賞丹桂、菊花的時候,在京城這地兒養幾株不容易,現在花園那邊的紫龍卧雪、墨菊和泥金香都開了,宴後賞花豈不美哉?」曾氏笑道,姑嫂兩個呼朋引伴,藉着看園子的幌子,帶人去花園那邊。
她們剛到荷塘門口,就見被淹得半死的曾和興。
成宜珍一愣,自己兒子不是該在凝香軒內嗎,如何會泡在水裏?還有成靖寧呢,那死丫頭去哪兒了?
「和興啊!」她看着奄奄一息的兒子,跪在池邊痛哭流涕,忙讓下人把人救上來。
曾氏也覺得奇怪,迅速來到凝香軒,打開門,只見裏面空空如也,別說成靖寧,連鬼影也無一個,到底怎麽回事?她的鳳眼掃向傳信的丫頭,不是說辦妥了嗎?
丫頭心一顫,她那時的確聽到曾家表少爺的呻吟聲了,以為事成,才到前院去稟告,哪知會出變故。被主子狠盯了一眼,她快把頭低到地里。
曾和興被救了上來,他在水裏泡了兩刻鐘,已經是命懸一線,成宜珍只想着快些請大夫來給兒子診治,哪還管成靖寧在什麽地方?
人被簇擁着抬下去,曾氏只好去問女兒成靖寧的下落,「成姑娘人呢,衣裳還沒換好?」
楊素茗跟着母親一起算計成靖寧,本就內疚羞愧得很,把花月支開後,就回自己的院子了,這時候看着成靖寧不在,鬆口氣的同時又不敢去看母親的臉色,「女兒不知道,我讓她在這裏等的,不知怎的就不見了人影……」
曾氏和成宜珍叫了許多人來,又不好透露算計成靖寧的事,只得咬牙切齒的狠瞪楊素茗一眼。
沈老夫人看這殘局已猜到大致狀況,來南安侯府之前,成靖寧就讓她幫着打聽成宜珠和南安侯府的關係,知道兩家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後就多了個心眼,果不其然,她們合著謀劃了這一出,難怪素無往來的楊家給成家也下了帖子。
她無心看戲,對曾氏道了別之後,帶着張嬤嬤離開。
曾氏還奇怪着成靖寧去哪兒了,就見一個小丫頭過來請沈老夫人到外院,說成姑娘有請。
「等等!」曾氏鬼使神差的叫住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似笑非笑的問道:「有何賜教?」
曾氏總不能說,成靖寧與曾和興共處一室,名節毀了,支吾了一陣,不知說什麽好。
「如果沒事的話,老身先行一步。」沈老夫人瞟了一眼曾氏母女,帶着人就要走。
曾和興在侯府大夫的醫治下轉醒,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成靖寧要殺我!」
成宜珍心疼得不行,加上計畫出紕漏,氣勢洶洶的帶着人來將沈老夫人圍住,要她給個說法。
「找我討說法?你有證據嗎?片面之詞不可信,再說靖寧不是跟着四姑娘去她的院子換衣裳了,又怎會出現在這裏?」沈老夫人反問。
曾氏為了讓曾和興玉成好事,除了通風報信的丫頭外,早就支走了所有人,的確沒有人看見,而同桌的姑娘都說是楊素茗帶成靖寧去換衣裳了,怎麽楊素茗在自己院子,而成靖寧在凝香軒?
成宜珍氣急敗壞地道:「和興親口所說,難道有假?」
這時,成靖寧帶着花月跟着一個婢女尋了過來,一見面就挽着沈老夫人的手臂,狀若無事地道:「祖母,我在外院等了您好久,見您還沒出來,只好來尋您了,宴席散了,我們回家吧。」
「你!」成宜珍被成靖寧氣得半死,看不出來這丫頭心眼這麽壞,把她兒子推進池子險些淹死,竟沒半點愧疚之心!
成靖寧盯着她的眼睛,笑問:「承平侯夫人,我怎麽了?」
沈老夫人幫成宜珍和曾氏問出心中的疑惑,道:「不是說你和楊四姑娘換衣裳去了嗎,怎的到外院了?」
成靖寧笑答道:「楊四姑娘引我到凝香軒等候,說回自己院子找衣裳,之後因不知我的尺寸,還把花月叫了去,我等了一陣沒等到人,就離開了到外院找自家馬車換備用的衣裳,正好遇到花月,想着宴席快散了就沒折回來,等了您許久還不見來,只好過來找您了。」
「這個答案你滿意嗎?從頭到尾靖寧都沒見過世子,如何推他落水?」沈老夫人當著眾人的面,咄咄逼人的質問。
成宜珍不想經過是這樣,但看成靖寧眼裏狐狸般的笑意,氣得渾身發抖,「一派胡言!成靖寧你胡說八道,分明就是你推和興落水,你要害死他!」
「夫人,您說話得講究道理和真憑實據,不說世子是男子,個子比我高大,我一介弱女子,如何能推他落水?從凝香軒到荷塘隔着一個花園呢。再說,有誰看到是我做的了嗎?您可不能血口噴人吶。」成靖寧嚴肅地批評。
不是說成靖寧軟弱好欺嗎?怎的今天說話夾槍帶棒,刺得人啞口無言?成宜珍急了,「和興難道會說假話不成!你用金簪子刺他穴道,又和花月一起用帕子堵了他的嘴、撕了桌布綁住他的手,逼他跳水!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然如此歹毒!」
「花月,你說說我有和你一起害世子嗎?」成靖寧問花月,目光坦然,光明磊落得很。
花月就等着這一刻,有條不紊地說:「楊四姑娘先叫奴婢去她那裏選衣裳,奴婢去了之後,發現都不適合我們小姐,所以楊四姑娘就讓奴婢去取馬車上備用的,引奴婢到外院的姊姊不小心扭了腳,之後奴婢只好自個兒問路出去,剛找到馬車就見到我們姑娘過來,我們姑娘衣裳整齊,頭髮不亂,怎麽可能制服世子,推他落水?」
「花月解釋得夠清楚了吧?世子一個大男人,還會被靖寧堵嘴、綁手,脅迫着跳水?成宜珍,你要撒謊也得編圓了!你再恨我們一家子也不該空口無憑亂造謠,這麽詆毀靖寧!」沈老夫人指着人高聲斥責。
在場的人屈服於她的威勢,竟然都沒開口說話,皆愣愣的看着成家祖孫倆。
「老身我還有一個不明白的地方,此處是內院,曾和興如何會出現在此?看來不只承平侯府教養堪憂,南安侯府上下僕婦也悉數失職,貴府的老夫人和世子夫人該重新整頓整頓了!」
沈老夫人撂下這句話,牽着成靖寧離開,留下一堆夫人小姐們低頭沉思,三三兩兩的耳語說話。
永寧侯府當年的恩怨誰不知道?照成宜珍的性子,的確能做出血口噴人的事情來,再說成靖寧一個小姑娘如何制服得了一個比她大兩歲的男子?各種猜測小聲的從夫人們嘴裏傳出,無一不是指責成宜珍的。
有苦說不出,成宜珍總算吃了一回苦頭,偏偏有口難言,只好把這口氣咽下,氣沖沖的回去看自己兒子。
在回侯府的路上,成靖寧把今天發生的事說給沈老夫人聽,末了總結道:「我看這就是成宜珠想出來的法子,現在承平侯府搖搖欲墜就想拉我入火坑,以為我會乖乖跳進去?也太小看我了。」
經歷各種事情之後,讓她覺得自己身為高門貴女應該霸道一些才是,祖母和父母教她遵紀守法、與人為善,可不是讓她出門被壞蛋欺負的。
「今天的事太兇險,你也敢一個人闖,要是有個萬一該如何是好?」沈老夫人慶幸成靖寧機靈,也責怪她太大膽,要是有人守在外邊她就完了。
「不會有下次了。」成靖寧肯定道。這次她準備先發制人,成宜珍姊妹想利用她報復她,也得看看她們現在有沒有那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