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看着女兒正坐在梳妝枱前理着頭髮,接過菡萏手裏的梳子,緩緩地給女兒通着頭髮,看如墨一樣的青絲如黑翟石一般耀眼發亮,笑道:「挽一個百花髻吧!」

又讓菡萏抱着晉江小白去院裏逗彎兒,蘇侯氏握着女兒柔軟的青絲在手指翻飛間,輕聲道:「你三舅舅出了這八萬兩銀子,以我的名義在侯家的海運里添了一股,以後等你哥哥成了家,他的媳婦也要在侯家裏佔一股,待你出嫁,也會佔一股,頭幾年的分紅便抵在這八萬兩銀子裏。」

自從昨日三舅舅跟着楊頭領到蘇家,蘇清蕙便猜到三舅舅可能會資助一部分,卻還是被三舅舅這八萬兩的大手筆驚住了!忍不住看着銅鏡里的娘親,詫異道:「舅母能同意嗎?」

八萬兩銀子啊!她一個四品大員家的小姐也才將將五萬兩銀子的嫁妝,這還是爹娘疼她將家底都給了她才有的。

這話卻是問到了蘇侯氏的心坎,眉眼間瞬時便添了幾分愉悅和小女兒家才有的嬌媚,笑道:「你外祖一家都同意了的!」

便是三舅母稍有微詞,也是侯家的兒媳不是。

事實上蘇清蕙卻是多想了,侯楊氏聽的能給蘇家這般大的一個恩情,一句話也沒有,倒是催促着相公趕緊來倉佑城辦好這事,這雪中送炭之恩,蘇家怎麼也得記的,便是蘇清蕙定親了,蘇家還有一個兒子呢!

便是退一萬步,結不成親家,一旦蘇家接了這三成股,便是和侯家的海運綁在一條船上了,相公的安危也有保障一些。

侯楊氏這些年養尊處優,對銀子反而看的淡,重要的不過是相公在外平平安安的,她看兒子的勢頭,以後怕是要子承父業的,這一門兩父子,都將性命擱在了海上,多一重保障是再好不過的。

銀子的事解決了,蘇家眾人心頭都緩一口氣,蘇清蕙第二日還帶舅舅去了胭脂白對面的茶樓坐坐,定了二樓臨街的雅間,一眼便能看到對面的胭脂白。

甫一坐下,蘇清蕙便看到了樓下席斐斐帶着兩個丫鬟進了胭脂白,神情有些恍惚,像是有什麼心事,心裏暗暗記下過兩日問她,又細心地給舅舅斟茶,茶是菡萏隨身帶來的,蜀地的雲霧茶。

侯生玉倒是沒有想到外甥女真將這脂粉店辦的有聲有色的,端着茶盞點頭笑道:「倒是舅舅小看了蕙蕙,這般門庭若市,便是在京城也是少見的!」

侯生玉指的正是來排隊搶每日限量成衣的客人,蘇清蕙倒是眼前一亮,忙起身問道:「舅舅,蕙蕙在京城能否也開一家這樣的鋪面?」

侯生玉叩着桌子,沉思了半晌,道:「也不是不行,但是不是很可行,京城貴人多,是非也多,你爹剛去,腳跟沒有站穩,若是起了糾紛,怕是難以庇佑你。」

蘇清蕙眼裏的光彩一下子便淡了,自己想的當真是太簡單了。卻又忽聽對面的三舅舅略一沉吟,悄聲道:「我聽說此地還有吏部尚書家的嫡女在,和你一個書院來着,你若是能說動她和你搭夥,這事還是可以籌謀一二的!」

二人正細說著,忽聽外面傳來一陣嘈雜,侯生玉讓侯家的隨從去看看,這時蘇清蕙在裏頭也依稀聽見一人叫罵道:「你家少爺可是欠了我家十來兩銀子了,別家都是一月一結,你這可都拖了半個月了,還想賒賬?」

蘇清蕙估摸着這該是茶樓的掌柜,這家早食頗受眾人喜歡,也有那些富貴人家的子弟早上讓僕人來這邊買的。

「嚷什麼嚷,東城張家還能欠了你這一口吃食的錢,不過是主子最近忙得很,今日我便和夫人說,一準兒給你!」

下面的人都在勸和着,不一會蘇清蕙便從二樓窗外看到了一個拿着油紙包的小廝,有幾分面熟,依稀記得是跟在張士釗身邊的,張士釗身邊的僕人自幼便是經過張家老爺子用心教導過的,待張士釗一向忠心,每一個都一直跟了許多年。

「蕙蕙,你這成衣若是改成定製怕是更好些,一月只接個五單。」侯生玉看着胭脂白門口進出的夫人小姐衣着都挺鮮麗,這成衣定製完全可以當一長久行當來做。

蘇清蕙心不在焉地應着,張家財政一向寬裕,遠不置於欠茶樓一點銀錢,除非,張家老宅的財政被斷了,這吃食向來沒有問少爺小姐要銀子的,一向都是掌柜的月底了去和主家的賬房先生結。

蘇清蕙想起今日坊間的傳聞,說張劉氏接了情人的女兒來張家居住,張家二老一怒之下將管家之權交給了張家三爺,如若不是看在張士釗的份上,張劉氏是要被休棄的。

左右自家將要進京城了,這倉佑城,以後便都是往事了。

席家老宅里,二老捏著兒子寄回來的信,都有些糊塗,席老夫人有些不滿地問老爺子道:「剛剛才歇了腳,這才幾天,又要斐斐回去,若是當真捨不得,至於讓斐斐跟着我們回來嗎?」

席老爺子有些偏瘦,精神卻很好,一雙顯了老態的眼睛依舊炯炯有神,此刻見老妻對兒子有幾分怨懟,跟着嘆道:「峰兒這些年是有些魔怔了,待斐斐還是有幾分上心的,便是看在斐斐那張臉,他也不會不管她的!」要說兒子這輩子待哪個孩子有幾分真心,怕還是養在他們二老膝下的,沒有血緣的斐斐了。

席老夫人心間忽泛起一陣無力,一臉愁苦道:「真是造孽啊!」

席老爺子拉着老妻的手,輕輕拍道:「斐斐也到了議親的年紀,也不能和我們一直待在倉佑城,你要是不放心,我把我的護衛給幾個讓她帶着!」

「當年你我就不該應下先皇的婚事!」席老爺子遙想當年,長長地嘆了口氣,便是那次賜婚毀了兒子呀!可是也只是對着老妻口頭埋怨罷了,雷霆雨露均是君恩,尚的又是唯一的公主,待安王登基,席家的前途不可估量,誰能想到後面會有這樣的變故。

席老夫人皺着眉,不無嘲諷地道:「十多年前,我就知道兒子是白養了,給了深宮裏的那個老婆子,她瘋魔了,還有我兒子孝敬着呢!」

這麼些年她倆在斐斐身上傾注了多少心血呀,便是沒有血緣,老夫妻倆也是將斐斐視為手中珍寶的,那孩子又機靈又可愛,任誰看了都心疼。

「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倆是管不到了,就在這老宅子裏安度晚年吧!」席老爺子攬着老妻的肩膀,安撫道。

太后瘋魔了,當今聖上又一直慣縱着,兒子又一意地往前頭湊,他這個前朝老臣,便是想管也伸不出手呀!

「老爺子,我倆出去雲遊吧,便是腳程慢些也好,家裏的這些都留給斐斐吧,除了峰兒,她是我倆唯一的心血啊!」席老夫人忽地坐起身,眼裏閃過幾分隱痛,她和老爺子大半生的心血培養出來的兒子,已經因着一個女子毀了,這百年席家,終將斷在他們手裏。

到了九月,蘇志宏的調任令便下來了,花了那般多的銀錢倒是沒有白費,同行的還有席斐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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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妻到白頭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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