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到時候她該怎麼辦,姑母已經放言不管她了,爹爹那麼多兒女,也不會管她的死活,李妍兒眼神有些渙散,對着蘇府大門作勢要跪下求饒,程修一個眼風掃過去,提着李妍兒的護院忙將人提着往府衙走去。

倉佑城裏不過兩日便聽說蘇知府家養着個白眼狼,白吃白喝他家的不算,還偷盜他家的東西,聽說,還曾欺辱蘇家的小姐,這人,還是前幾日裏還曾在胭脂白那裏和張家夫人大打出手。

消息傳到蘇家大房的時候,躺在床上修養的蘇李氏,嘔了一口黑血,她李家女孩兒的名聲,竟真的被自己看顧着的女孩兒毀了。

被牽連的東城張家,張劉氏不住拍掌大笑,這等賤人,活該受刑,最好在臉上刺個「盜」字,看以後還能禍害誰!

一旁伺候的阮瓔珞舉着帕子捂嘴笑道:「姑母,這事,表哥怕是還不曾知道呢!」

張劉氏笑着點頭,「是該讓士釗見穿這賤人的真面目!」忙讓丫鬟去前院裏告知。

卻忽見一個婆子跌跌撞撞地過來說:「夫人,夫人,三爺替李妍兒賠了銀兩,還帶少爺下了納妾書,已經將人從府衙直接接回大少爺的院子裏了!」

「什麼!」阮瓔珞立時便跳腳了!「他憑什麼,他一個殘廢,也能做表哥的主!」

那婆子低着頭,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夫人,那姑娘一身血肉模糊的,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看看?」

張家三爺恰巧進來,冷笑道:「哪來的賤胚子,也配在我張家耀武揚威!」對着身後的隨從微微一抬眼,便見一個孔武有力的男子從他身後走了出來,面無表情地向阮瓔珞過去。

阮瓔珞心下大驚,盯着那粗壯的漢子,縮在姑母後頭,顫聲道:「你,你,休得無禮!」

那粗壯漢子卻是面無表情,一雙粗糙的大手伸向阮瓔珞的肩膀如提小雞一般提起,扔在了鋪着青色釉面磚的地上,阮瓔珞未來得及尖叫便被摔得頭暈目眩,四肢百骸都泛着疼,卻一聲都不敢吭。瑟縮在地上,輕輕地哀喚着,又怕惹惱張三爺,像一條細瘦的毛毛蟲一般蠕動。

張劉氏對着這突然的變故有些始料未及,她和這個小叔這些年都是相安無事的,怎的,他忽然打上門來,看着那隨從蠻悍、冷血的一張臉,心裏有些畏縮,強自鎮定道:「三弟,你未免太過分了!」

張三爺冷哼一聲,眉毛一挑,有幾分狂佞地道:「劉媛媛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這個小浪蹄子是誰的女兒,我已經給我爹娘和大哥寫了信,相信不日這張家老宅就會交到我手裏了,你倒是打的好算盤,拿着我張家的銀兩房子養着老情人的女兒,真是一副賤骨頭!」

連他的人也敢動,如若不是他派了人守在柳生身邊,怎能知道這賤婦竟然指使了人去羞辱柳生,還在外頭傳那些惡言惡語,張三爺看着張劉氏一張保養得宜的臉,眸子裏泛起了森森的冷光,將桌上的茶具一掃而光,呼啦啦地全掉到了地上,砸了個脆響,一邊粗壯的漢子忙拿出一條精細的帕子給張三爺擦手,畫風看的一旁的丫鬟都忍不住垂了眼。

張劉氏心跳如鼓,張三爺那張漆眉星目配着紅唇的臉忽地在她面前放大,張劉氏攥緊了袖子下的手,面上血色盡無地道:「我自問不曾對不住過你,你何必趕盡殺絕?」張劉氏這話說的自個都顫心,卻是硬着頭皮對上了張三爺一雙張家祖傳的桃花眼!

張三爺看着張劉氏,輕蔑地笑了,「你自個心裏有數,我懶得費口舌,要想還住在張家,不落個下堂妻的下場,最好給我安分點,不該你管的少管,要是再讓我聽到什麼閑言碎語,我哥怕是先不會答應。」說著,扔下了手中的帕子,轉身往門外去。

張劉氏靠在椅上「哇」地一聲痛哭了起來,她在張家辛辛苦苦、戰戰兢兢地十九年了,竟連一個戲子都不如,年輕的時候靠不了丈夫,現在又靠不了兒子!

在地上疼的胃裏翻滾的阮瓔珞低低地喊着:「姑母,我疼,我疼!」可是張劉氏始終在哭,丫鬟也當沒看見,由着表小姐在地上哀喚,阮瓔珞仰臉看着姑母,怔怔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一日程府,程修正牽了馬出馬廄,趙二便一臉心事重重地跟了過來,時不時看向程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程修走到門口,見他還不開口,在晨光中懶洋洋地閉着眼細細嗅着院牆上攀上來的薔薇花,道:「說吧,什麼事?」

趙二見校尉主動問,忙呵呵笑道:「校尉,今個已入了六月了,咱們?」

程修一愣,竟然已經到了六月了,手上慢慢卷着馬鞭,沉思了一會道:「行,我心裏有數,你們先把東西收拾一下,下午就走!」

趙二不想到校尉應的這麼爽快,又急道:「那蘇家小姐怎麼辦?」怕校尉抽他,沒敢問蘇家小姐不一起帶回去嗎?

程修一鞭子甩在了趙二腿上,煩悶地道:「我的媳婦,你急個什麼勁!」趙二沒想到吞了半句話還是挨了鞭子,忙往後一跳,撒着腿就跑了,校尉已經進入勿擾模式!

程修騎着馬,心頭一陣煩躁,這還有兩年,這日子可有得熬了!

蘇府里,菡萏正在給蘇清蕙梳着頭髮,手上纏着青絲一陣翻飛,挽了個簡單的高髻,待主子抹香脂的時候,鼓了勇氣稟道:「小姐,李家少爺昨個讓奴婢轉交一封信給你,可是,奴婢沒敢收!」

菡萏垂着頸子心下一陣忐忑,縱使李家少爺看起來那般黯然,可是她是謹記牡丹和綠意的教訓的,幫外人傳遞信件,還是繞過了家裏的老爺和夫人,她是不敢做的。

蘇清蕙微微提眉,抱着晉江小白,有一下沒一下地逗弄着,看着晉江小白脖子上繫着的一塊拇指大的月石,閃着不同色澤的流光,淡道:「你明白就好!」

李煥昨日來蘇家二房賠禮辭行,蘇清蕙並沒有去前頭見他,上輩子因着她,張士釗一直處處打壓李煥哥哥,讓他仕途一直不得志,最終浪跡天涯。

她心裏對李煥哥哥是有歉疚的,這輩子她對李妍兒一直隱忍不發,也有希望李煥哥哥能夠安心地在倉佑城讀書的心思,待到下半年的鄉試過後再議。

可是李妍兒太能鬧騰了。

抬頭看着菡萏手足無措地立在她跟前,身上衣裳寬寬鬆鬆的有些不合體,不免笑道:「你來的遲,這季度府上的衣裳一早便分了下去,你一會去找林媽媽,讓她拿兩匹布給你做兩身應季的衣裳!」

「謝謝小姐!」菡萏面上現了兩分驚喜,聲音里不由透出感激。

蘇清蕙含笑應了,便是經過茉兒,她對牡丹和綠意還是比較縱容的,可是這人心最是耐不得考驗,微微垂眸,心裏對牡丹和綠意卻是已經有了主意。

等蘇清蕙帶着菡萏上了自家馬車,一早就在自家門口候着的程修,看着蘇府的馬車過來,立即便牽着馬跟上,車後頭「噠噠」的馬蹄聲,蘇清蕙這幾日也聽慣了,當下知道那人又跟了上來,也不以為意,等馬車出了城,又行了半里,便聽見後頭唱起了小曲兒,「一兩句別人閑話,三四日不許門踏,五六日不見呵在誰家?七八遍買龜兒卦。久以後見他么?十分的憔悴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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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妻到白頭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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