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在落日中飛灑彈幕（一）
“醒醒吧，這裏不是聯盟，不需要講這麼多規矩。而且，為了推動世界的進步，這樣的弱者能夠被犧牲掉是它們的福氣！”
閉上眼睛，四號還能回想起來，這個老人曾經當著自己的面說過什麼。
“組織現在的處境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你沒有經歷過組織最困難的時期，當然只會故作姿態……我告訴你，要不是聯盟的特別行動隊摧毀了我們一處重要的產業，首領他又怎麼會動用如此極端的手段？！哼，聯盟不給我們活路，那我們就只能自己開闢一條出來！”
“看看吧，這些只屬於弱者的眼神，也是曾經屬於我們的眼神！就像是我們以前靠自己從天牧北部的幾十個地下勢力中成長起來一樣，因為它們是些弱小的傢伙，我才要用這種自然淘汰的方式篩選啊！”
“EG第一型藥劑是不久前才研製出來的新東西，以我們目前的技術而言，調配一劑的成本可是很高昂的，不先篩選出體質好的傢伙做實驗怎麼行？要不是這葯對已進化過的精靈沒用，你以為我找這麼多弱小的東西來做啥？”
“廢話說得差不多了，現在照我的話去做：把兩隻精靈分開關在那些特製的競技型牢籠里。先給它們餓上三天，然後提供只夠一隻吃一天的飼料，依此循環直到其中一隻死了，再來合併另一籠的優勝者。最後直到那堆五百隻從黑市廉價走私的精靈中，死到剩下五隻為止。”
“——當然你可以先告訴它們該怎麼做，若它們不知好歹而不願這麼做，再用我說得以上方式強迫也行，即使兩隻同時餓死也沒關係，反正現在我們已經與那個新來的勢力合作，專門掌握了一條黑市的供貨渠道，這樣的弱小精靈簡直就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它記得很清楚，在這個過程中，它就這樣默默趴在這一堆鐵籠中的其中一個裏，聽着他們述說這個可怕的計劃卻無能為力。
精靈雖然不會說人話，但大部分都能理解人類的大致意思。所以其它的鐵籠里，有很多精靈聽到這個計劃后都哭了起來，有些發出可憐的哀嚎聲，有些發出憤怒的吼叫聲，有些徒勞地撞擊着鐵籠，卻只得讓自己受傷的下場。
但不管這些精靈有什麼反應，結果還是一樣。計劃照着那些人所要的步伐進行，反抗的就會先吃一劑麻醉針使其安靜后，再進行計劃……
“……”
四號有些發愣。實際上它並沒有想過，與諾森比亞博士見面的時候到底要做什麼，只是忽然有了這種衝動，就對普雷說了。
更沒想到的是，普雷會真的因此去和雲翳他們說，而雲翳他們也真的同意了。
“我說老弟，”正在四號內心掙扎的時候，已經恢復了普通形態的蜥蜴王的聲音再度響起，“要是實在拿不準該用什麼態度面對昔日的仇人的話，我覺得嘛，只要微笑就好了。”
“？！”
四號不敢置信地看向蜥蜴王，為什麼它也會知道……
“別那麼看我，我會害羞的。”蜥蜴王無辜地聳肩，“其實也沒什麼奇怪的，兩年前的我，差不多就是你這個樣子。”
四號沉默下來。果然，白骨隊臭名昭著，受害者不在少數么……
“喂，你可別搞錯了哦，”蜥蜴王又開口了，不過這一次它收斂了一些嬉笑的表情，變得有點嚴肅起來，“我的意思是，對這種可憐的失敗者，要是一直都很在意的話，可不是什麼帥氣的事。”
“……？！”
四號愣住了，蜥蜴王的話聽起來很是莫名其妙，但仔細想想，似乎也有着道理。
昔日，諾森比亞博士是高高在上的“神”，而自己只是可憐的求生者。然而現在，雙方的立場已經徹底逆轉，他是自己腳下的一個失敗者，如果自己想殺他的話，恐怕就連蜥蜴王也不會攔住自己。
如果再因為這種人而感到困擾的話，似乎……也確實有點說不過去？
那邊，蜥蜴王已經毫不客氣地將針刺入了諾森比亞博士的一個穴位中，後者猛地大叫一聲，瘋了似地跳起來。
“好、好疼！你們對我做了什麼？快……讓它停下來……快……啊啊啊！”
諾森比亞博士發出一連串的慘叫聲，甚至完全不顧儀錶地在地上打起滾來，頓時變得無比狼狽！
“別急，我至少還掌握着十種在不對你造成明顯外傷情況下，能令你感到劇痛的方法……啊，你聽不懂我的話對吧？那還真是可惜了……”
蜥蜴王俯下身去，輕聲對諾森比亞博士耳語着，眼中滿是異樣的殘忍。
“求、求求你……只要停下來，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諾森比亞博士滿臉大汗，顯然已經被劇痛折磨得快要暈過去了。到了這一刻，他再也顧不上什麼面子，直接匍匐在蜥蜴王腳下，低聲祈求着。
但蜥蜴王似乎根本不屑於去理會這個垃圾，它已經轉過頭去，看向四號：“怎麼樣？如果你覺得不解氣的話，我可以再讓他痛苦一會——反正對他造的孽來說，這些不過是一部分利息而已……”
“不，就這樣吧。”
四號搖了搖頭。
這一刻，它終於明白了蜥蜴王剛剛說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了。
對於這樣一個卑微無比，自己輕易就能主宰其生死的，所謂曾經的仇人而言，現在四號明白，自己已經不值得再因為他而煩惱了。
“我先走了，這個人還是交給你處置吧。”
四號抬起頭來，認真地看着蜥蜴王。隨後，再也不去看地上的諾森比亞博士一眼，轉身果斷地離開了這個房間。
外面，普雷和同伴們正在等着自己。
就在第十一研究所徹底陷落的同時，水月市地下空間裏，一男一女正相對而坐。
他們的一側放置着一個全息屏幕，上面放映着的，正是強化班吉拉被五號所擊敗的那一幕。
“呵呵呵，看看吧，萊瑪，這些蠢貨還真以為自己取得了勝利呢。多麼天真可笑……”
男人雖然滿是笑容，但他的眼中卻是異常冷靜的，他合上手中的一份文件，對對面的女子說道。
在他的面前，藍發的清冷少女安靜地站着，面無表情，就好像一如既往的那樣。
“我看，以後每年的今天就定為我們白骨隊的紀念日怎麼樣？”
白骨隊的首領，名為亞歷山大，卻在聯盟檔案之中一直都保持着神秘的男子輕笑着，對萊瑪開着玩笑。
“首領大人，屬下有點不明白……”萊瑪輕聲道，臉上依舊沒有神色變化，“如今三幹部只剩下了我一個，格蘭也被抓住了……可是，我們明明有足夠的力量迴避這個被動的情況吧，為什麼不——”
“被動的情況？你錯了，萊瑪。”
亞歷山大笑了笑，雖然是在笑，卻讓人感到心裏發寒。
“這就是我的計劃啊，萊瑪。以兩個幹部一個殺手為誘餌，這樣一來，就算是聯盟也會暫時被我們所麻痹的……這樣一來，救贖計劃就進行到最終階段了，只要再有一點時間，我們的終極目標就可以達成！”
亞歷山大站起身來，表情變得有些狂熱：“而他們的犧牲，則是必要的！今後我們會永遠記住他們，這些為了終極目標而獻身的英雄們！”
“首領大人……”
“怎麼，萊瑪，你還對救贖計劃有所困惑嗎？”
“不，只是擔心最後的變數而已。”
“原來是這樣，真是辛苦你了。不過，還是請最後再忍耐一下吧。只要目標達成，我們的夙願都將實現……”
亞歷山大歉意地一笑，但是萊瑪的心裏卻完全感受不到歉意。
首領大人，是在試探我嗎？
萊瑪打起精神，小心提防着。
“不過，現在可是我們的大好良機啊。聯盟的注意力都被第十一研究所所吸引，我們就趁這個機會加快進度，完成最後一步工作吧——雖然神奇糖果的配方沒有拿到很可惜，不過相信我，來日方長。”
“是，首領大人。”
又簡單地應付了幾句，萊瑪的身影便在瞬間移動的光芒中消失了，地下空間之中，只剩下了亞歷山大的身影。
確認萊瑪確實離開了此地之後，他才緩緩地閉上眼睛，努力平息着內心的激動。一切都是值得的，雖然犧牲了這麼多得力幹將，甚至連萊瑪都開始心懷不滿了，白骨隊這個組織，可以說是到了崩潰的邊緣。
然而事實證明，這一步險棋，自己是走對了！
至於白骨隊？哼，一個工具而已，只要自己能實現那個目標的話，就算是將整個組織都毀滅掉，又有什麼關係？
不過，現在首要的任務是……
亞歷山大睜開眼睛，拿起了一旁桌子上的通訊器。
那是不同於其他通訊器的東西。因為它只能撥通一個號碼。所以，索性連這個過程都省下了，只要拿起聽筒，就可以溝通。
“喂，是L先生嗎？你們提供的幫助我看到成效了……神奇糖果的配方沒有拿到，不過承諾的資金我們還是會付的。嗯，最後的技術難關也已經突破，距離1號藥劑的製成，也只剩下最後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