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曉樂曉樂，想我不？我可想你啦！”程橙一進宿舍就興奮的大叫。
“嗯嗯，還說呢，一個寒假都沒你的消息，害我以為你失蹤了，差點去派出所報案。”
“因為我回老家去了嘛。”
“原來如此啊。”
“呵呵~”程橙嬉皮笑臉的樣子像極了祥林嫂，連看人的眼神也頗有深意。
“嘶~，”趙曉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幹嘛，知不知道你笑成這樣很欠扁啊，越來越像祥林嫂了。”
“我錯過好戲了，我不管，你要老實把過程詳細地說一遍。”
“亂七八糟的你，我怎麼知道你看過什麼戲啊，你讓我說什麼，況且我又不愛看戲，我比較喜歡打遊戲的說。”
他的智商還是老樣子，不過到目前為止並不妨礙程橙的發揮，從祥林嫂那裏習得的八卦本領可不是吹牛的。
“我跟林翔回來的時候看見了噢！”
“看見什麼了？”
程橙指了指樓上，“你們兩個一起啊！”
“開玩笑，”趙曉樂拿手在程橙眼前晃了晃，“你眼神沒毛病吧，天花板怎麼可能跟我一起走，那東西能走路嗎？”
==門沒有關，正當兩人聊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堯月禮站在宿舍門口敲了敲門，趙曉樂一見到門口的人便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
“去吃晚飯吧。”
“好啊，你怎麼知道我餓了，”趙曉樂又回頭看着程橙，“一起去不？”
“你們倆先去吧，我等林翔收拾完東西。”
程橙望着門口的那兩人，笑得很是陰險，堯月禮一時間有種錯覺，祥林嫂二號出現了。
“去哪裏吃？”
“聽我宿舍的那個豬頭說校門口新開了一家拉麵很好吃。”堯月禮東張西望地尋找着。
“祥林嫂不是剛回來嗎，他打哪知道的？”
“那個豬頭不論打聽出什麼我都不奇怪……應該就是那家了，走吧。”
坐在拉麵館裏，對着眼前已經見底的大碗，趙曉樂意猶未盡舔舔嘴唇。
“真好吃，還想吃。”
“看不出你這麼瘦還挺能吃的嘛。”堯月禮一會捏捏他的手臂一會捏捏他的臉蛋。
“切，小看我了不是，”趙曉樂指指自己的肚皮，“我這是個無底洞，敢不敢跟我比比啊？”
“那有什麼不敢的，比就比，老闆，再來兩碗大碗拉麵。”
在老闆詫異的目光中，當每人面前各擺了四個空空的大碗后，趙曉樂和堯月禮都靠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兩人的肚皮撐得圓鼓隆冬的。
“不錯嘛，有點實力。”
“彼此彼此。”
“這次沒分勝負，下回繼續。”
“沒問題。”
學校為了省電將路燈的燈泡換成了低得不能再低的瓦數，昏暗的光線對指示路面狀況並沒有多大作用，倒也便宜了眾多情侶們。
堯月禮又牽着趙曉樂的手在校園裏散步，說是吃太多了需要消化消化，每天都牽着對方的手，心也被填得滿滿的。
前面不遠處的一盞路燈下站着一個人，眼睛周圍泛着光點，看得出他在哭。望着迎面而來的兩人，整個身體如被掏空了一般輕飄飄的，腦袋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快支持不住了。
趙曉樂沒在意，在路燈下與他擦肩而過，依然和堯月禮有說有笑的。
“曉樂。”站着的人開了口。
聽到這個聲音，趙曉樂的心臟瞬間被重重的敲擊一下，腿像是被施了魔法再也跨不開一步，慢慢地回過頭來，“你……”
“曉樂，曉樂，曉樂……”金焱轉過身來對着他們，盯着他倆的手，渾身發抖，重複地叫着名字。
意識到自己和堯月禮還一直牽着手，趙曉樂急忙想把手抽回去，但卻被堯月禮握得更緊了。
“我……”
“曉樂，大哥跟我說，我還不相信，你告訴我我看見的也不是真的。”金焱邊說邊哭。
“他……”根本吐不出完整的一句話，自己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會被他知道嗎？趙曉樂看見堯月禮緊閉着雙唇，只是盯着對面的人，眼睛裏的敵意一目了然。
“曉樂。”
堯月禮發覺握着的那隻手的手心在冒汗，是在害怕嗎？他在害怕什麼？
“曉樂，你是不是忘記了？”
不要說，不要往下說，我不想被他知道一個字。
“忘記什麼了？”
不要問，我不想被你知道。趙曉樂想逃離這裏。
“曉樂，”金焱無論如何也不肯接受眼前的現實，仍舊不願放棄眼前的人，“就算你忘得了，我也不可能忘得了，明明事情都沒有過多久。”
“是什麼事？”堯月禮繼續問道。
“不要說！”
“我跟他上過床。”
兩人同時開口。
他的手鬆開了，趙曉樂看了一眼堯月禮。
堯月禮怔怔地看着金焱，簡簡單單的幾個字組成的一句話為什麼會那麼複雜，等回過神來，趙曉樂已經不在自己身邊了。
“程橙，我有個問題一直想要問你，苦於沒有機會。”
祥林嫂與程橙坐在草坪中央的石凳上。
“嗯？什麼問題？”程橙歪頭淡淡一笑。祥林嫂再次陶醉。
“哦對，問問題，咳，那個，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啊？”
程橙二丈摸不到頭腦，怎麼會想起問這個，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你認為自己是個怎樣的人呢？”
蹺着二郎腿，祥林嫂的手搭在程橙肩上，反覆摩挲着他的臉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程橙被弄得怪痒痒的，稍微偏了偏腦袋。
每次祥林嫂這樣看他時，都會有點不好意思，但心裏又甜甜的，“別鬧了，”程橙抓住肩膀上的那隻手，“說吧，你認為自己如何啊？”
祥林嫂沉思了一會，神情嚴肅，眼神篤定，“我認為我是集智慧和美貌於一身的難得一見的人才！”
“噗嗤，哈哈哈，”程橙笑得花枝亂顫的，“林翔，你可真逗，恩，沒錯，才貌雙全，呵呵~”
“嘿嘿~”被他的笑聲所感染，祥林嫂忍不住慢慢的靠近，靠近，靠近……
偏偏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
媽的，那個混蛋，“喂，誰啊！”祥林嫂好生沒好氣地吼着。
“還問我是誰，你這個班長怎麼辦事的，林祥！”對方更是不客氣，“我叫你吃飯前把學生證拿到我辦公室，怎麼現在還沒送過來！？”原來是年級主任。
“呀！我忘記了！我這就拿過去。”下午光想着跟程橙去吃飯，重要的事倒給耽擱了。
“真是的！快點！”對方重重地掛上了電話。
“你有事的話就先走吧，我還想再在外面走走。”程橙是那麼的善解人意。
見祥林嫂的目光透露着不安，又補充說道，“放心吧，我又不是女孩子，再說了，這裏是學校拉。”
“哎，那你一個人別逛得太晚啊！”嘮叨的祥林嫂囑咐，臨走前不忘在程橙嘴唇上吧唧了一口。
雖是南方，初春的晚上還是頗有寒意，程橙一個人走在校園裏，時不時地搓着雙手，看到一些隱蔽的角落隱約可見一團團的黑影，想到自己和林翔，止不住笑出聲來。
一盞路燈下蹲着的一隻孤單的人影格外的顯眼，程橙不禁多看了幾眼。走進了，竟聽見抽泣的聲音。
“同學，你沒事吧？”程橙彎下腰，關心的詢問。
那人抬起頭，滿臉的淚水。
“咦？怎麼是你？出什麼事了？”
金焱的眼睛聚焦了好一會才看清楚來人，哽咽着，“怎麼辦？怎麼辦？他這回可能真的不要我了。”
程橙馬上明白這裏的“他”是指趙曉樂。他和堯月禮的事想必是被金焱知道了吧，但又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便在金焱身邊坐了下來。
扯住程橙的衣袖，金焱喃喃說道，“我覺得世界快塌了。幫幫我吧。”
本是一張生機勃勃的臉，如今在淚水的洗刷下，沒有任何瑕疵的五官找不到絲毫的光彩，月光把膚色襯得愈加慘白，抓着自己的那隻手不停的發抖，此時的他幾乎與絕望化上等號。
原是討厭這個人，程橙突然發現他其實很可憐，想要安慰他，“慢慢說好嗎？”
也許是因為身邊多了一個人，又也許是因為這人身上淡定的氣質可以起到平息人內心的效果，金焱兩隻手都抓住了程橙的手臂，邊哭邊看着他，許久不肯放手。
等他哭得不那麼厲害了，程橙開口問他，“你跟曉樂發生過什麼事？”
金焱垂下眼帘，“高中畢業的那個暑假裏，我跟他上了一次床。”
早就猜到這兩個人有不尋常的過去，但聽到真相時還是吃了一驚，“怎麼會這樣？”
“我們一幫人出去玩，他喝多了，我打算送他回家，我真的是太喜歡他了，我承認我卑鄙，可是我一點也不後悔，我……”金焱語無倫次說了一串話，眼淚又掉了下來。
程橙聽到這大約明白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從口袋裏掏出手帕幫他擦去眼淚，“放心吧，世界哪那麼容易塌，我會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