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陳家陳鵬
?“先生拿好行李請慢走,歡迎您再次乘坐我們的航班。【風雲閱讀網.】”伴隨着空姐溫柔的女聲,我們來到CD的大地上。六七月份的CD,天空帶着絲絲雨氣,空氣中瀰漫著泥土與青草特有的濕潤氣息,感覺隨時都會與一場綿綿細雨邂逅。溫度很是讓人清爽,絲毫沒有北京的悶熱感,在夜風吹拂下,人的疲勞感頓時便消退了許多。
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久違的空氣,這裏是養育我的故土,說實話,從讀大學到工作,我已經許久沒有回來過。感懷了會兒故都情懷后,我拿起手機,給陳鵬撥打電話,現在已經是過了夜裏12點,不知道現在的他是在休息還是在“工作”。如果在黑暗靜寂的古墓中,正準備開棺時,手機電話鈴響了,這一嚇也夠他跳的。
電話響了沒幾下,陳鵬那飽富韻味的CD話就傳了出來:“哎呦喂,天哥,咋個子這個時候打電話嘞?有哈子事哇?”
“鵬哥,我這不是想你了嘛,現在忙不忙?我和莽娃(唐楠由於外表看起來很老實,所以我們用四川話的時候都叫他莽娃)到CD了,消息我傳達到了,就看你表現啦!哈哈!”我把手機遞給唐楠,接話道:“嘿嘿,鵬哥,你在忙活什麼呢?我們是專門過來給你說點事的。”
“哎呀,要得嘛,要得嘛,你們在出站口等着,我馬上過來哈。咱們先有言在先,今晚都莫想睡覺了!不醉不歸!”陳鵬知道我們回到CD,很是高興。
我和唐楠小心地觀察了一下周圍,德國漢邦公司的人已經被在德國和北京甩掉了,目前還沒有趕到CD,所以此地暫時是安全的。不過現在我們打的就是時間戰,必須跑在漢邦公司的前面,我估計現在漢邦公司一定已經查到我們的行蹤了,如果明天他們不出現在CD,可能就是在做更加充足的準備,最遲一周后就會到來。
等了大概半小時,一輛黑色的阿斯頓馬丁跑車停在了我們面前,兩扇門一起打開的同時,一輛悍馬停在了旁邊,上面迅速跳下四個穿黑色修身西服的年輕人把跑車門兩兩圍住。其中一個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看見一雙程亮的尖頭黑皮鞋着地了,慢慢探出來一個穿粉紅上衣配夏威夷綠短褲的男子。留着一頭到頸的棕色長發,長得十分清秀,鼻樑高挺,勾勒出迷人的五官輪廓,身高一米八左右,充滿着一種異樣的魅力。我和唐楠對視一眼,頓時哈哈大笑起來,說實話,唐楠在國外還好,見到這種衣着個性的人不少,我是傳統教育下長大的,雖然知道他從小審美奇特,但是今天見到陳鵬這樣別緻的裝扮還是忍不住大笑起來。
陳鵬慢慢的走了過來,在我面前站定,面露嚴肅,沒說一個字,只是靜靜的看着我。我漸漸的止住笑,更加嚴肅的盯着他的眼睛,這時,那四個黑衣男子漸漸成包圍之勢把我和唐楠圍在中間,手慢慢的放進衣服內兜,氣氛一時緊張起來。
身邊的黑衣人越靠越近,就在這時,陳鵬的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弧度,開懷大笑道:“哈哈,天哥,莽娃,咋這麼晚還風塵僕僕的過來呀,歡迎回家!走,今晚咱們兄弟得好好喝酒!”
我也笑着回答道:“要是鵬哥你再不發話,恐怕我們這就被你的小弟們給制服了吧?都多大的人了,還玩這些以前高中的把戲?裝嚴肅,今天不錯,有進步,在我們面前堅持了2分17秒,還是不能突破3分鐘的極限啊!”
陳鵬就是這樣一個人,在外人眼裏是一個冷酷淡然,還帶點怪異的人,不過在我們面前,卻是幽默感十足。
緊接着,他背身甩手對手下說道:“今晚來的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你們就不用跟着我了,都早點回去休息吧!”四名黑衣人“是”了一聲便退回悍馬車裏,疾馳而去。
唐楠由於長期生活在德國,加上一路奔波勞累,現在到了充滿美食誘惑的CD,早已經按捺不住,於是讓陳鵬開車帶我們去寬窄巷子吃飯。
“我說天哥,你咋和莽娃這個點兒想着來CD呢?是不是有什麼新筒子要跑?你和我說就行了嘛,整個蜀地文物圈的好東西,大部分都是咱自家出的,你要什麼,我給你就行,保證是寶大祥,何必你辛辛苦苦專程跑這麼一趟!”
陳鵬說的“跑筒子”一類話語,是古玩界裏的行話,即是行家彼此交流常用的話語。“跑筒子”,在過去是指古玩商走街串巷的去收貨,而陳鵬話里的意思是以為我發現了什麼寶貝。而“寶大祥”,則指東西包真包好,包賺不賠。
“哎,鵬哥,我這次可不是來跑什麼筒子的。再說,有你在這邊,哪家的寶貝能比過你們陳家出的?這次我和唐楠是遇上事兒了,不得不抓緊時間呀!”接下來,在去寬窄巷子的路上,我和唐楠把整件事情大致的與他說了一遍。
陳鵬意識到了事情的嚴肅性,到寬窄巷子后就直接領着我們進了CD印象飯店,把包廂里的服務員都叫了下去。
陳鵬對唐楠問道:“莽哥,照你這麼說,德國漢邦公司已經在展開行動,如果我們插手此事,不到一周就會和他們遭遇。可是我剛剛細細一琢磨,覺得這是我們蜀七門內部的事情,外國人來湊什麼熱鬧?就算要解密,也得是咱們自己來才對!”
我說道:“鵬哥,我和莽娃這麼急急忙忙的過來,就是想你加入我們,咱們兄弟共進退,一起出謀劃策,不管德國漢邦公司有什麼目的,都要走在他們前面,不能讓他們得逞。而且就算我們不插手,從唐楠在德國的經歷看,最後有很大可能他們也會找上咱們的。再說,大西國,你我都明白,這個不僅僅是蜀七門的秘密,其背後還有着巨大的財富,怎麼說都不能讓外國人再次侵蝕我們的文化財產!”
陳鵬沉思了一會,對我說道:“天哥講得有理,事不宜遲,時間緊迫,我們得趕快運作起來才是,不過這件事情,我們暫時還不能讓其他幾門的人知道。”說到這裏,陳鵬就“哎”的嘆了口氣。
的確,大西國的秘密與寶藏,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種巨大的誘惑。蜀中七門經過這麼久的分離,彼此之間早已形成不同派系,實際上貌合神離,處處都是隔閡。
一邊吃着飯,唐楠一邊拿出電腦,調出了清代老照片,說道:“鵬哥,這就是我說的德國漢邦公司一心想保密的資料,你看看能不能看出什麼東西來?”
這不看還好,一看陳鵬嘴裏的飯都差點噴出來。
“我說兄弟啊,你們可千萬別忽悠我,拿現代的照片弄個黑白就豁我是清代老照片呀?!”陳鵬驚訝道。(豁,四川方言,是騙的意思)
“鵬哥,這個有什麼問題嗎?你怎麼會認為我們在坑騙你?我唐家的鑒定你還用懷疑嗎?”我立馬說道。
陳鵬再一次看向唐楠,而且臉色漸漸嚴肅,說道:“莽哥,你真確定這是漢邦公司讓你分析復原的照片?”
唐楠和我都開始緊張起來,我們知道他一定是看出了什麼東西來。
“這三張照片真不假,的確是德國漢邦公司的東西,怎麼鵬哥,有什麼你就說!”唐楠急切地問道。
“這就奇怪了,你們說這是清朝的照片,問題是照片拍的是我們家祖屋,雖說我們陳家是蜀七門之一,有點歷史淵源,但不至於拍這樣一組照片玩。”
“你說這是你們陳家的祖屋?鵬哥你要不再仔細瞧瞧!”
“准沒錯,難道自家的祖屋我還能認錯?天哥,剛開始的時候我真是不敢相信,但你都斷定了這是清代的老照片,兄弟我肯定相信你的鑒定技術,但是你們說,我陳家在清朝的時候拍這些照片作什麼用?”
陳鵬接著說道:“你們看第一張照片,拍的是高山和河流,這是站在陳家祖屋外面空地處站着看的山勢,以前聽我爺爺講,好像叫什麼三花聚寶。第二張上面好像是宴會,至於是在幹什麼我就不知道了,不過看照片上的屋子的確是我家祖屋。第三張照片更加有意思,拍的是屋后竹林里的“月井”,這是陳家的禁地,至於為什麼是這個名字,我也不清楚,只是說每當月圓之夜就會有奇怪的事情發生,所以老一輩人從來不讓我們過去。真是奇了怪了,咋還弄出照片呢?”
聽了陳鵬的話,我和唐楠很是吃驚,說道:“月井?你說這是你們陳家的禁地,難道這大西國的秘密在這井中,所以陳老爺子才不讓你們隨意去?鵬哥,你再想想,以前有聽長輩說這些了嗎?”
陳鵬果斷的甩了一下自己的棕色長發,作出一個鬱悶的表情,兩手一攤,“沒有”。
他接著說道:“不過有個事情我現在比較擔心,漢邦公司既然有這三張照片,最後一定能查到我們陳家去,雖然祖屋沒有人住,但是我不希望這些人去打擾。”
唐楠接話說道:“以我對漢邦的了解,他們肯定會去找鵬哥說的月井,得到裏面的秘密后,不會給後人留一點機會,絕對是炸毀。”
這個問題就嚴重了,如果我們這一步不搶先他們,線索就會全然斷掉,意味着我們蜀七門已經出局。
我把我的想法說了出來,夜裏靜悄悄的,只有遠處戲台上還有着川劇表演,變臉在噴出的火光中時隱時現。陳鵬點了根煙,深深的吸了口,看着我們,眼神里充滿了堅決。
“兄弟們,這一票,我幹了,誰敢來阻擾我們,我讓他們有地方來,沒地方去!”
這一刻,我才明白,原來這才是蜀都的盜墓皇帝,王的尊嚴不容踐踏,我看上的東西,沒人有資格來搶。
我做文物鑒定這麼多年,心思難免比他們細膩。不知道哪裏來的感覺,光靠我們三個人是不夠的,我們還需要人手,但是這些人我們不能告訴他們這與大西國有關。
經過協商,我們當晚就決定“伙頭子”。(川渝地區行話,類似於夾喇嘛,是指招集人手一起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