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沈亦儒此刻只顧着討姊姊歡心,卻不小心泄了底,頓時給罵得滿臉通紅,支支吾吾的解釋,「我……我也是跟人來的。」

「那別人還有殺人放火的,你也跟着去?」木喬偽裝出兇巴巴的樣子還是有幾分看頭的,霍梓文收在眼裏,暗笑不語。

沈亦儒更覺丟臉,只得嘟噥着做出保證,「那我以後不再來就是了。」

「哼,下回要是讓我知道,打斷你的腿!」木喬語帶威脅,還伸出了粉拳。

見狀,沈亦儒不由扁着嘴,似乎還就吃她這一套。

霍梓文忽地把話題引開,「聽說沈公子你也曾經有個姊姊?」

聽見這話,沈亦儒的臉,「刷」的一下,白了。

木喬有些埋怨的瞥了霍梓文一眼,沈亦儒孤苦一人,他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勾起人家的傷心事?

沈亦儒看了看木喬,再把目光落回到霍梓文的身上,不確定他究竟知道多少,只能沉着臉應付,「是啊,可惜早就……沒了。」

「對不起,恕我多嘴再問一句,你似乎對我家妹妹頗有好感。」霍梓文當著木喬的面,大大方方問着讓人難堪的話,「是否愛慕她青春美貌,姿色動人?」

聞言,沈亦儒一張臉頓時憋得跟豬肝似的,「你……你在胡說什麽!」

就連木喬也有些慍怒,這傢伙究竟是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問起這樣失禮的話?

霍梓文卻沒有放過沈亦儒的意思,在桌下暗暗捏了木喬的手心一下,繼續給人難堪,「我家就這一個妹妹,難免看得要緊一些。也許沈公子對她並沒有男女之情,但你方才在大街上跟她拉拉扯扯,這給人看到,難免會起流言蜚語,我身為她的兄長,必須鄭重提醒你,以後還是跟我妹妹保持一定距離比較好。」

「我們才、才不是你想的那樣!」沈亦儒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我對她好,只是因為我把她當姊姊一樣看待,憑什麽不行?你這完全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

木喬一聽,差點笑了,但沈亦儒絲毫沒意識到自己講錯話,仍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虧姊姊還常說你們霍家都是好人,就我來看,也就是一個小人!哼,你是她兄長?那還是個乾的。我是她弟弟,可是實打實的!若說要避嫌的話,我看你得比我更加註意!」

木喬被他這番話說得有些心虛,不自覺就想抽回自己的手,但霍梓文反而加重力道,緊握着她,雙眼始終不離開沈亦儒的眼睛,「不管你自認為與她有多親,畢竟她跟我們家相處的時間更長,感情更深,縱使沒有血緣關係,也比有血緣關係的你要更加親近得多!」

沈亦儒明顯被激怒了,渾身顫抖,雙拳緊握,鼻翼急速的翕動着,一副有話就要脫口而出的樣子,他看着木喬的眼神也變得分外熾熱而強烈,那裏蘊含著濃烈的感情,絕對不是普通的表姊弟會有的。

「姊姊你說,你是跟我好,還是跟他好?」沈亦儒顯然給霍梓文逼急了,問出的話里都透着十足的孩子氣。

木喬看着,心中也疑竇頓生,她一直知道沈亦儒對自己很特別,但究竟是什麽緣故,卻如霧裏看花,摸不着頭腦,眼下霍梓文都已經逼問到這個地步了,她當然是站在他這邊。

垂眸避開他的目光,老着臉道:「小儒,你對姊姊的好,姊姊都記在心上,但三哥救過我的性命,當年若不是他們一家收留我,只怕……」

她故意咬着話頭不說下去,留下足夠空白給人自行想像,萬一這小子秋後算起帳來,木喬也有地方可以推託,說是他自己想歪的,可怨不得她。

沈亦儒果然中計,嘴唇哆嗦得厲害,一雙眼睛死死瞪着木喬,看得她甚是不忍,不由生出悔意來,好端端的,干麽把人家逼得這麽狠?

可霍梓文卻似鐵石心腸,一定要逼問出真相來,怎麽也不肯放手。

木喬實在看不下去了,張嘴勸慰,「小儒……」誰知她剛一開口,意想不到的情況就發生了——沈亦儒哭了。

半大的男孩子最要面子,可沈亦儒卻當著她和霍梓文的面,被生生逼出了眼淚。

木喬有些嚇着了,這孩子是真的傷了心。她再也顧不得霍梓文的威脅,把他的手甩開,卻不知怎麽安慰沈亦儒才好,「你別哭,別哭啊。」

沈亦儒的自尊心極強,把臉埋在臂彎里,不讓他們看到自己痛哭流涕的臉,過了一會兒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狠狠的抹一把眼淚,似怨似嗔的看着木喬,卻哽咽着說不出話來,爾後猛地把木喬伸向他的雙手一推,扭頭跑了。

木喬大急,也顧不得男女大防,一把就將他的腰帶抓住,慌慌張張的解釋着,「小儒,小儒你別生氣,我不是這個意思……」

霍梓文一動也不動,只在後面冷眼看着。他們的房間在上了茶點之後就關了門,只要木喬動作夠快,抓住這小子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況且瞧他這模樣,應該快撐不住了,自己在往火上潑上一瓢滾燙火熱的油,應該就能把這小子的實話給逼出來。

於是,一個清冷的聲音淡淡地送到沈亦儒耳里——

「讓他走!又不是你什麽人,這麽抓着像話嗎?」

「你閉嘴!」沈亦儒大喝一聲,猛地轉過身來。

看着他憤怒的眼神、高舉的拳頭,木喬毫不懷疑,他已經準備撲上去跟霍梓文拚命了,她想也不想地就將他攔腰抱住,用身體堵在他與霍梓文之間,「小儒,你這是做什麽?」

「你還護着他?」沈亦儒只覺血氣都往上涌,滿腔憤慨化為一肚子委屈,如受傷的小獸般嘶吼了出來,「姊!你是我親姊姊呀,你都不幫着我,還偏着外人!你……」

他說不下去了,再次落下了淚來,不過這回的眼淚卻與之前不同,經歷一次隱忍之後的再次決堤,淚水就越發難以控制。

只見他的肩膀聳動着,掩面悲泣,木喬卻是怔怔的站在那兒,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她方才聽到什麽了?他說自己是他親姊姊?

「小儒,小儒你告訴我!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許是血脈相連,也或許是被沈亦儒的難過憂傷所牽引,木喬也不自覺地滴下淚來。

見狀,霍梓文終於起身,一手扶着木喬,一手拍拍沈亦儒的肩,「此事我只是有些猜測,沒想到果真如此,抱歉,抱歉。」

霍梓文為人驕傲又惜字如金,若不是真心覺得歉疚,絕不會一連跟人說兩句道歉的話。於是木喬曉得,他真心不是故意的,但也曉得,他都這麽說了,只怕沈亦儒管她喊的那聲姊,多半是比真金還真的真話。

可事情究竟是怎樣一回事,她若是沈家的女兒,為何要由索家認回去?巴巴的把一對親姊弟拆散成表姊弟,這很好玩嗎?

等沈亦儒激動的情緒穩定下來了,才告訴她其中錯綜複雜的矛盾糾葛。

「爹爹本是家中嫡子,打小又比幾個叔伯都要強些,很是遭人妒恨,後來娶了咱們娘親。娘親是索氏嫡女,在家中是極受寵愛的,咱們外公是索家家主,那時會將娘親許配給爹爹,聽說是爺爺求親之時,就已經放出將來會讓爹爹承襲家業的風聲。」

「但娘親過門之後,因她性情爽直,妯娌之間多有刁難,令娘親過得十分不易,以至於姊姊早產出生,不料那幫壞心眼的人就說姊姊來歷不明,等到爹爹因病過世後,就更加變着法子的欺負我們母子三人。」

說起當年的往事,沈亦儒依舊傷心不已,「娘親當時給逼得沒有辦法,只得帶姊姊上京,想向韋家的姨母求助,替姊姊尋一個安身之地,不料遭逢意外……但當時並沒有找到姊姊的下落,所以我一直不相信姊姊死了。可家裏人卻說,即便活着,也不知淪落至何方,沈家是再沒有這個女兒了,便替娘親和姊姊一起發了喪,便是後頭姊姊又找回來了,他們還是不肯承認,舅舅知道後便說,既然沈家不認,就由索家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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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香財女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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