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醉酒
在無邪的精心照料下，我的身體恢復的很快，我們還按照皇上的旨意搬進了大學士府，無邪將大學士府裝潢的非常漂亮和舒適，反正他有的是錢，我也不去管花費了多少。無邪為了博我的歡心還在花園裏從各地搜羅了許多珍貴的花木，還養了好多孔雀，一時間我大學士府的花園轟動京城，連女皇都親自來看過，稱讚不已。
我養病的期間，朝中的格局也變化了不少，三皇女從江南被調回，因為結黨營私的原因，她被貶成安樂侯，成日貓在家裏，算是跌到了谷底，子辰接任了江南總督的職務，走馬上任去了，她離開之前老是來我這裏，還和我說了許多關於她們姐妹的事情，我明白她的意思是自己無心爭奪帝位，但是她希望我能幫皇甫子敏。她說老大是個老好人但是過於優柔，不適合做一國之君，老二心計陰沉，心狠手辣要是她做了皇帝不知道老百姓會如何度日，老三雖然現在不得勢了，但是在江南多年積累了大量的財富也有一定的人脈關係，所以還會東山再起，她最喜歡的就是老四皇甫子敏，雖然表面看起來瘋瘋癲癲的，但是實際上最重人情冷暖，並且才華橫溢，胸襟廣闊，有一國之君的風範和才能。她還告訴我因為遲遲沒有定下皇太女，現在幾個人雖然表面波瀾不驚，實際上暗地裏已經爭奪的異常激烈。
子敏也經常來我府里，幾乎每天都來，雖然她表面上看起來依然嘻嘻哈哈的，但實際上她整天都憂心重重，和我說說話就經常的發愣，不知道在想什麼心事，我也不點破她，每次都等她想完了再說。有天她問我，權利這個東西到底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其實我也說不上來，因為我本身對這個也不感興趣，我老實的告訴她我不知道，她一臉的茫然，長吁短嘆着。看着她的樣子，我很擔心，所以叫無邪幫我留意子敏的動向，無邪告訴我，子敏最近經常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小危險，雖然看起來好象都是意外，實際上都能要了她的命，我心中一驚，想起來她以外墜馬的事情，難道真的有人要殺她？
子敏今日下朝後沒有回她的順王府，直接跑到我這裏，一來就坐到了我的書房裏不肯出來，獃獃的看着我的滿書房的書發愣，和她說什麼她都不理，我只能替她關上門讓她一個人安靜的想事情，中午飯我命人送了飯過去，但是下人們又原封不動的端了出來。我嘆了口氣，她一定是有什麼事情想不通，又怕這個樣子回王府她的那幾位王妃們擔心，所以才貓到了我這裏。我又命人送了很多茶點進去，她餓了可以先殿殿肚子。
“順王她還在書房？”無邪見我無奈的從書房那邊回花園，他一邊擺弄着花草一邊問我。
“是啊。”我嘆了口氣走到亭子裏坐下，看他忙活着。
“你別坐那裏。涼啊。”無邪見我直接坐在石凳上，連忙將自己的外衣脫了下來，給我墊上。“你身體畏寒，注意點。”
是啊，又到冬天了，還記得去年冬天和寧非凡在西北，他也是怕我冷，處處照顧着我，想着寧非凡我的心就是一酸，我知道他一定過不慣被軟禁的日子，現在一定很難受。
見我眼圈紅紅的，無邪輕拍着我的肩膀。“又在想寧非凡了？”
“沒有……”我猛然從思緒裏面回過神來。
“別騙我了。”無邪將我擁到懷裏，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我知道你心裏想着寧非凡，要是你真的想的厲害的話，我陪你去看他吧。”
“不。”我堅決的否定了他的建議：“我不會去看他。再說了你也不是真的願意我見到他。”
“我是不願意你們見面。”無邪也長嘆了一聲。“但是我更不願意見你整天不開心。我希望你永遠都象以前那樣快快樂樂的。”
無邪和我都回不到過去了，發生了太多事情叫我們三個人改變了太多，我變的不再展顏歡笑，無邪也和以前有了很大的區別，臉上那慵懶的壞笑也不常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沉。
“又不說話了？”無邪放開了我，坐在我的對面，直視着我的眼睛。“在想什麼？”
我努力的擠出了點笑容：“沒什麼。”無邪從成親以來對我一直都是照顧有加，而且雖然我們朝夕相處，但是我和他之間清白的不能再清白，表面看起來我們形影不離，恩恩愛愛，可是又有誰知道我們只是挂名的夫妻。我知道我的心可能已經隨着那聲爆炸死去，無論無邪再怎麼努力都很難再駐到我的心裏。
“我就知道你在這裏。”子敏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
“你終於出關了？”我笑着對子敏說。“還以為你要在我的書房裏面變化石呢。”
“想一些煩心的事情，想不明白。”子敏端起了桌子上的水就一飲而盡：“算了，不想了。你有時間沒有？陪我喝酒去。今天我要來個一醉方休。”
“我現在什麼都沒有，就是有時間，你想去哪裏？”我從她手裏奪過了水杯。“別喝這個了，涼的。”我一看杯子已經空了。“這麼涼你也喝？”
“去你家的邀月樓好了。”子敏看了看無邪：“我本來想帶你去喝花酒來着，但是你家相公在，我沒好意思說。”
無邪臉一紅。“王爺你……”
“放心，”子敏擺了擺手：“去你的邀月樓，不會帶壞你家的靜兒的。”說完她拖起我就跑。
“加件衣服啊。”無邪在我們身後喊道。
“就這幾步路，別麻煩了。”我一邊被子敏拖着跑，一邊扭頭說。“你要是不放心一會帶件衣服過去接我好了。”
在邀月樓的包廂里，子敏點了一大桌子的菜。我看着直搖頭：“我們吃的了這麼多？”
“開飯店的還怕客人胃口太大嗎？”子敏說：“我點的越多，你家相公就越賺錢。變相給你送錢還不領情，你這人真是的。”
“你錢多。”我笑着幫她倒了一杯酒：“到底是什麼事情叫你這麼煩心？在我家裏發了一個下午的呆？”
“唉。”子敏長長的嘆了口氣。“我想不明白好多事情。”
她不停的把玩着手裏的酒杯：“不知道怎麼和你說。”
“實在不知道怎麼說的話那就別說了。”我敬了她一杯。
“你知道什麼人想殺我嗎？”她忽然來了一句，把我給問懵了。
“這個……”我支吾着，雖然已經有些猜到她想說的是什麼，但是這些話不好從我嘴裏說出來。
“你已經猜到了對不對？”子敏的表情變的有些悲哀。“你說權利真的能叫人這麼不顧親情嗎？”說完她灌了自己一杯。
我的神色也黯然了下來。“會的。”我自己也灌了自己一杯。“看看寧非凡就知道了。”
子敏盯着我的臉看了半天，嘆了口氣。“你還沒有放下他。”
“說放就能放的下嗎？”我又灌了自己一杯：“要是真的能這麼瀟洒就好了。”我自問自己做不到，雖然寧非凡給我傷害最深，但是我依然惦記着他。
“那無邪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你們已經成親了。”子敏提醒着我。
“我知道。”我又被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微辣的液體順着我的喉嚨流進肚子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呵呵，只有盡量的對他好點了。”我自嘲的一笑，為什麼我總是不能和自己真正想的人在一起，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我忽然用手一指天花板，大喊道。“為什麼你總是捉弄我？老天爺！你是不是在玩我啊？”
子敏被我突然一喊嚇了一跳，隨後她又哈哈大笑起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我看着她狠不得滿地打滾的樣子也笑了起來。
“哎呀。”她捂着自己的肚子笑着對我說：“不行了，被你笑死了。”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勉強的直起腰：“不能再笑了，再笑氣都上不來了。”
“有什麼好笑的？”我等她氣喘勻了，笑着問她：“真的很好笑嗎？”
“恩。”子敏自斟自飲了一杯。“你說的很對，老天總是在作弄我們。”
“天若有情，天亦老。”我突然想起了毛爺爺的一句話：“人間正道是滄桑。”我脫口而出。
子敏聽了一后表情慢慢的變的凝重起來。“你說的一點也不錯。真的是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說完她為我倒了一杯，也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敬你，為了你這句話。”
“這個話不是我說的。”我笑眯眯的說：“是我家鄉的一個人說的。我不過是借鑒了一下而已，要敬就敬他好了。”
“哦？是嗎？能說出這樣話的人一定非常有才能，能引見嗎？”子敏認真的問我。
我一愣，這個……引見……也太難了點吧。“他已經作古很久了……”
“哦。”子敏舉起杯子。“不要緊，就敬他的這句話好了。”我和她都一飲而盡。
“你以後怎麼打算？”子敏問我。
“不知道。”我老實的回答。
“入朝為官吧。”子敏對我說：“母皇一直有這個意思，但是那時候你身體沒有大好。她也不方便提這個。”
“是皇上叫你來探我口風的嗎？”
“是。”子敏笑了笑：“母皇是說過，但是我今天來找你的真正原因不是這個。”
“恩，我知道。你說吧。”
“不知道怎麼說……”子敏憋了半天說一句，差點沒叫我把嘴裏的酒噴出來。
“有什麼就直接說嘛，什麼時候你也變的這麼婆婆媽媽的？”我笑着問。
“人間正道是滄桑啊。”子敏沉默了半晌，重複了我說的那句話。“我本來無心爭奪什麼，但是為什麼她們就是不放過我？你說這個是為什麼？”她搖了搖頭：“我怎麼想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她看了看我。“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明白。”我點了點頭。“我和你說個故事吧。”我知道她的意思是指她的姐妹在皇位的繼承問題上對她步步緊逼，甚至想要她的性命。於是我給她講了歷史上的玄武門兵變。
子敏聽的很認真，她漂亮的眉毛不時的擰在一起。聽完故事以後，她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你說的真精彩。”說完她就悶頭一口一口的灌自己，不再說話。我知道她是在想事情。
“如果這個叫李世民的不發動兵變的話，那他的下場會是什麼樣子的？”子敏忽然問了我一句。
“估計會和太子一樣。”我老實的回答着。“成王敗寇，會被當做落水狗一樣打。”
“你說的對。”子敏大力的一拍桌子：“成王敗寇，一點也不錯。”震的桌子上的碗筷叮噹做響。
“你想明白了？”我看着眼睛發光的子敏問道：“代價是很大的。而且不一定成功的。”
“想明白了。”子敏美麗的大眼睛裏放出了異樣的光彩：“我已經處處忍讓了，她們還是不會放過我，處處針對我，甚至還想要了我的命。”她看着我說：“成王敗寇，痛打落水狗，就是這個道理。”
“那倒也是。”我淡然的說了句。“既然忍無可忍，就無須再忍。”我知道子敏已經下定決心和她們一決高下，可是和我也沒什麼關係。
“你要幫我。”子敏看着我的眼睛，懇切的說：“你一定要幫我。”
“啊？”我愕然的看着子敏，笑了笑：“這個……”幫她就意味着將要卷到權利鬥爭的旋渦里，這個並非是我所想的。“我……”
“我知道你現在不能決定。”子敏拉起了我的手：“你再考慮一下，你難道想把你的才能一輩子埋沒在你家的花園裏？”她使勁的握了握我的手：“你以前和我說過的，人生就這短短的幾十年，不要埋沒了自己。我也不希望你埋沒了你自己。”
“容我再想想。”我苦笑着說。
“好。”子敏笑着拍了拍我的手：“想好了隨時來找我。來。我們今天一定要無醉不歸。”說完將手裏的酒杯撇到了一邊，抓起了酒壺：“還記得在溫泉宮嗎？那時候我們是用酒罈子喝的。今天用酒壺。去他的煩惱，今天全拋到腦後去。”
“好。”我也一時的興起。“對，你說的對，就把那些煩人的事情全扔到垃圾堆，我們今天誰能站着出去誰就是小狗。”
“啊？”子敏驚詫的問我：“那爬着出去的是什麼？”
“英雄！”我一本正經的對子敏說，說完我和子敏哈哈大笑起來，開始你一壺我一壺的灌着黃湯。
結果我和子敏都當了英雄……誰都沒做小狗……全喝的不醒人世，攤到了桌子下面，什麼也不知道了。